金焰怒发冲冠,将刀举起,将万斤巨石劈了个粉碎,身上肌肉的线条份外分明。
对阵金焰的都是国中死士,他们为了君主能快活,只能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是金焰明令所有人,如能胜他,他金焰将退为将,奉能胜他的人做君主,君主之乐在乎万里江山脚下踩的豪情,在乎于千娇百媚揽于怀的柔情,在于夜夜笙歌人不寐的逍遥,在于凌驾于人之上,随意左右的王霸之气,无数人为了这些粉身碎骨、前仆后继,又有多少人能君主之乐在于眼前而岿然不动呢?和况只用上去拼一刀,只是一刀。
金焰杀人,只需一刀,只要和他对刀,必然内脏俱损,死于非命,他的刀如同巨山压顶,非人力所能抗衡之。
人都知道这位君主是天生神力,殊不知神力也有气辅之,金焰也有恨,且恨入骨髓,无力排拨,此恨并神力汇集到刀上,此刀之威,不可人言能概。
奏折送到了金焰的阵前谋士,国中宰辅倭真的手中:西京匹夫人等,个个亡命守土之辈,数年以来,我军以将其全国三杀其二,奈何残敌依旧顽固如石。
养我热土,如我之母,一草一木,母之所出,斩我手足,欺我无骨,辱母肌肤,虽万死再不能退一步。此口号乃贼人所出,其将士每日诵念,对我军心有极大影响,今请君上,拟我军口号与之对诵,以我雄师之威武,悍敌心脾以胆寒,驰国威于天地,驭众生而倾拜。
倭真将折子扔在地上,摇头道:“将上折子的人,乱刀剁为泥。
折子又一封送到了倭真手中:西京众匹夫,不晓得天威,他兴都城百年而成,我军只用数年,足撼贼人之胆,今请军师,早日成我新城之名,待明年春,悬匾额于城门之上,摄敌魂于当日,扬我威于阳春月,挫敌骨于年新,扬敌灰于初月,挫我晦于城新。”
倭真将折子仍在地上,摇头:“蠢货,杀之。”
第三封折子送到:末将乃是前将燕蒸,前方安如磐石,请君上、国师放心。
倭真笑:“重赏此人。
“君上的妃子到了。”有人进言。
倭真摇头:“将说此话的人杀了,告诉他,这些人只是君上看上了,并非妃子。”
进门十二人,是金焰亲去民间选的,有人劝倭真将这些人留下,被杀了。有人劝进献给陛下,被杀了。直到有一个叫崔延生的提议可送两人给陛下,因陛下年幼,此事因徐图之,此人被加官进爵。
“君上的陪练来了。”有人进言,此人因为声音好听,被加官进爵。
如果是有心的人,就会发现一个问题,你在这个帝国里做事情,尤其是靠近权利中心做事情,完全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人的权利太过集中的时候,对于要在他权利之下讨生活的人,是绝对的灾难,如果他因为他今天喜欢你而提拔了你,明天会不会因为你失言而杀你呢?所以说这是所有人的灾难,包括那些被提用的人。
那么问题又出现了,被提用的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吗?他们心里肯定门清,而他们处理问题的方法就值得研究了,如果有大祸即将降临到人的头上的时候,正直的人自然是自己承受,可一些奸佞小人就会把这祸事转移到别人身上,如此一层一层的推倒下来,大家都在为自己网络忠于自己好用的人,于是权利体制崩塌了。
当一个国家能承受这些的时候,说明这个国家有很好的基础,但是这就如同在一个大瓮里取水喝,终有一天,你先辈积攒下的德行全被败光,帝国的末日也就来临了。
“你们看君上傻吗?”倭真在他的议事厅中,问这个本就大逆不道的问题。
“我看这小子不傻。”说话的是一员身披狼皮的猛将,名唤单重,手中的两柄锤子,可断金裂石,颇有武勇,他道:“我们那里有个傻到十几岁还尿床的傻子,他知道心疼家里人,他进山徒手战狼群,只为给他娘做个狼皮褂子,我们都很尊重他,从来不笑话他傻。”
“单将军此话有理,懂得维护自己人,可谓不傻。”倭真闭着眼睛问:“我觉得我们的君上也不傻,我们都知道他很残暴,正是因为如此,我们都觉得他没什么心计,是很好掌控的人,我这些年忙于处理各地事物,对于君上知之甚少,后来我发现这是一个有心智的人,他所杀之人,大多和我们有些关系,或者说,是即将有关系。”
众人一议,大都吃了一惊,幡然如梦醒一般。
“那我们各自点齐本部兵马,散了吧。”单重道:“今天我在此表态,我单某人只受太师节制,他金胖子虽然厉害,但是太师如有令下,我绝对听从。”
“不管他是不是防着我们,只要脸皮不撕破,大家都相安无事。”倭真冷笑:“这家伙于治国一道一窍不通,老夫也无心谋国,只求能维持现状,他不仅是我们的君上,还是我们的国威,我们的将军,甚至是我们的挡箭牌,而我也不是要大家仇视他,如果他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我们依旧要听从他的号令,只要不违反大的格局,任何人不允许有不臣之心,我也如此。”
倭真说话天马行空,有时候遮遮掩掩,有时候随心所欲,大多数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少数人看到了真相,有时候逆流而上只是为了不被水流冲下,如果能安静的待在原地,好多人会选择安静。至于说话的方式就更加好理解了,他怎样都是真实的,崔延生曾经听倭真讲过,人生来时空空,去时也空空,只有中间自己确实得到的、经历的东西才是真实的、可靠的,上天已经用生亡之事告诉众生一个浅显的道理,只有确实从你生命中经过的美好,才是你的。
任何一个个体都是渺小的,如果不是因为弱小,谁会去渴望金钱,那是因为人都想把自己软弱的一面藏起来,藏进金钱里边,又比如说皇帝有多么霸道,普通老百姓娶不上媳妇,他却粉黛无数,那终会有无数和他生活在同一时期的红粉佳人与之失之交臂,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一种绝对的权利,即便看似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只不过是一个个体所能掌握权力的一个顶峰,而绝非世界可以创造权利的极限,远远不是。
倭真已经知足了,但是跟着他的一些人,还在幻想着更大的权利,倭真要维护现在的局面,就不能让他们梦碎,也不能任由他们的性子来,这是一个很累人的事情。
金焰处在无数的漩涡之中,诚如倭真所言,他并非痴儿,可越是如此,他内心的郁气也就越重,久而久之,这种郁气也伴着怨恨一起,化作刀中光芒,金焰一刀劈下,又一人成为碎末,他明白,如果有人能和自己对阵,必会被倭真利用,和他对阵的人虽然不惧死,但是他们有家人,鬼知道弄伤这个君主是什么待遇,只想让他毫发无伤,可金焰不同,招必是杀招,他心里在说:不要怪我无情,你的贪婪是让你死去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