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秘密向来是不被外人所知晓的,可这秘密都系着本朝的长公主那便不一样了。”
此时回国准备聘礼的太子一行人乔装打扮为老百姓坐在这路边摊子喝水,听着这凉茶摊老板一脸认真的讲述着关于长公主的故事,嘴角弯起了浅浅的笑意。
平民百姓的日子大多枯燥,十村八店的百姓么都知道这凉茶摊的老板会讲些故事,人也就越来越多,没看这今个刚开始,人却已经围了许多了。
有的年轻的小伙子性子急,赶紧的问一问:“怎么个不一样法了。”
老板常年讲故事,遇到这样性子急的人心中喜悦,没人问的话,他自己接下来岂不无趣。
“各位还记得咱们长公主降生那一年发生的事儿么?整整一年风调雨顺,邻国爆发瘟疫,紧挨着咱们这些村子,可咱们却没有一个真的染了病的。再说公主降生当天可是引来了天地异象,正月里那皇宫墙外十里长满了连翘。”
“连翘?那不是药吗。”
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是摸不到头脑。
“是药,这药清热解毒。周边的百姓家里有病人都会去采一些治病,或有贫苦的人家采取卖些银子。”
这地方是个大路口,有天南地北的人来回路过。
“掌柜的这是在说皇朝十里金黄啊,哈哈哈。这事情还有甚可讲的,咱们都是知道的。”
老板赔笑这将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几个大汉请了进来。
“客官见多识广,是小人献丑了。”
为首的大汉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长公主确实是个有福的,早些年陛下经常带着公主各地巡视一番,每到一处,那地方就一整年都平平安安的绝不会出什么乱子。这一年水患那么严重,文武百官都听信了传说,联名上奏请陛下派公主前去治水。”
老百姓们只当听个乐子,虽是惊叹这长公主的福气,听完了故事也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肖太子垂了垂眼睛,这样一个传奇一般的女子,那老皇帝怎么舍得就这么嫁了她。
而这个被百姓口口相传的嫡长公主,正懒在皇后的怀中声声母后喊得亲切。
“母后,您便成全了儿臣吧。”
皇后受不住她这一日一日的问安,眼见着似是要应下了,宫人的一声通报又让皇后清醒了不少。
“陛下驾到。”
妤婳见父皇来了撇了撇嘴起身与皇后一道行了礼数。
“父皇,女儿不想嫁给那个太子,女儿想一生一世都陪着父皇母后。”
皇帝看着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孩子这般,虽是心下不忍,却也是知晓大抵是自己这些年骄纵的过了头。
“婳儿,再有几日他们的教引宫人便回来教你礼仪了,若是学不会,将来嫁过去便要成为笑话了。”
妤婳看着父皇的面色不太好看,赌气转身离开了。
这个世上,也只有这位嫡长公主敢这般在皇帝面前没有规矩了。
看着妤婳出了宫门,皇后才看向皇帝,刚要开口便被皇帝打断了。
“婳儿出生之日,朕梦到了仙人。婳儿这一生都是有定数的。”
皇后不再开口,可却子心里怨了皇帝。
她从不信鬼神之说,她唯有这一个女儿。如今却要看她远嫁和亲,做母亲的心里着实难过。
皇后以为,这不过就是皇帝的推托之词,无非是为了他自己的宏图霸业牺牲了她的女儿。
这皇帝确实不曾说谎,但身为人君他也不会为着一个小小的梦境而改变他自己的圣喻。
只是这些年这孩子引来的种种异象让他不信也不行了。
出了宫门的妤婳气恼的很,“笑颜,咱们出宫。”
笑颜赶紧跪了下来,磕了好几个头,“公主,咱们可在不敢出宫了,上次的事情闹得太大,外头免不了还有莲妃族人的余孽,陛下早就下旨不许您出宫了。”
只见妤婳弯了弯嘴角,笑意盈盈的将笑颜扶了起来。
“咱们这次可不是出去玩的,咱们以祝祷为由去外面的安化寺上香去,水患不断,民间又将本宫传的这么邪乎,父皇想不答应也不成啊。”
笑颜贴身伺候了公主多年,向来知道公主闯祸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强,这不一个心眼子冒出来便想出了已连皇帝也拦不住的馊主意。
皇帝知道了以后笑了几声,便放她出去了。
浩浩荡荡的侍卫跟着,百姓看了便清楚明了的知晓,这准是长公主出行。
妤婳靠在马车的厚垫子上,想着一会到了安化寺该怎么乔装逃出去。
还没有想好便已经到了。
寺里的主持一早接到了消息,领着一众弟子远远的便候在了寺门前。
话说这主持也是前几月才当上的,从前被老主持该高上两辈的大师收了关门弟子,与佛级有缘,几年间便成了众人无不敬仰的高僧法师。
那主持法号元,传说是收做关门弟子时候佛祖亲留下的法号。
所以老主持坐化飞升,众人便拥戴了他为寺里主持,只是此人虽然是不可多得的佛休之人,却着实太扎眼了些。
从前的主持皆是德高望重的老高僧,如今换了这样一个白头粉嫩的青年,看着实在是不妥。
妤婳下了马车便看见了这个扎眼的新主持。不禁心中嘀咕,祸水。
为着是敬香,所以珠宝翠饰一概留在了宫中,只带着一只小叶紫檀的发钗将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
这样的公主看起来并非往日里的华贵模样,像是谪仙一般。
这样的公主便也落在了这主持的眼里。
元心中微微一动,但很快便又消散了。
走的近了,妤婳望进元的眼中,看到的是一汪清澈的溪水,无欲无求。
好似这世间万物都无法入了他的眼一般。
妤婳心中念叨着,看来这个小白脸这么年轻当上主持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任谁见了他的眼都会知道,他将来是一定要成佛的。
“公主请。”
等妤婳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看着他双手合十微垂着眼。
“这和尚倒是有意思,不像其他的和尚见了本公主都会行大礼。”
见他不搭话茬,觉着没意思便进了去。
看着寺庙里清清静静的,在回头看看寺外面被重兵看守,妤婳心中甚是愤慨。
想来父皇定是知晓了我一定要来敬香的缘由,如此提前小心防范。
一想着出不去,心里就像是被猫挠了一般的难受,妤婳转脸去看身边的主持元。
“主持,你们安化寺可有密道。”
元突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妤婳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公主问了,自是要答得,密道自是有的,只是这密道想来是我安化寺供奉舍利子的通道,若是公主因为一时贪玩而冲撞了,那便是罪业。”
妤婳自小便被锦衣玉食的宠着,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般的话,自是勃然大怒。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也是你一个和尚可以置喙的吗?本宫今日便罚你在这跪上半个时辰。”
元没有反驳一句,轻轻撩了袍子便跪下了,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妤婳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窝了一口气。
转身走向了休息的禅房。
到了午时用膳时间,送斋饭的小和尚跪在我的跟前。
“公主慈悲饶了师傅吧,师傅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才提醒公主。没有不敬之意,公主不了解师傅,他那人性子淡然,说话不会想着公主是否会生气,只是叙述罢了,没有不敬之意。”
妤婳虽然被宠坏了,却不是个不讲理的人,“那他为何不对本宫做解释。”
“师傅是淡然的人,于他而言,这红尘俗世都是他该历的劫难,他怎会求饶解释呢。”
“哼,这不是淡然,是迂腐。他既然不曾想着解释,那便跪着吧。”
妤婳心中的火还没有消,午饭也没吃站起来风风火火的冲向了寺院门口,说起来他也跪了一炷香的时间了,寺庙里的地可不是皇宫的地,全是碎石子做的,跪久了膝盖必是要伤的。
他果然还保持这之前的姿势,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妤婳走到了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头顶的戒疤。
伸出手使劲按了一下,没想到他一抬头被妤婳的指甲划伤了,渗出了点点血丝。
他平静的望着妤婳,即便他没有动作,连眼神都不曾有什么变化,但是妤婳却感觉得到,他很厌恶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没有说什么,又平静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