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哥……”张扬望着樊稠,欲言又止,他前世做为一个商人,那嘴上的功夫虽不能说是舌灿莲花,但也相距不远,可如今的局面,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总是有很大的嫌疑是在王婆卖瓜,沉吟了半晌,最终只能无奈一叹,“唉……人各有志……”
似是没有听到张扬的话,华雄挨着樊稠,还搭着他的肩膀,“樊兄弟,你我义气相投,你还救某一命,说实话,那劳什子的狗官,不当也罢,只是你我这才刚刚相聚,若就此离开,某心中实在不舍啊,如蒙不弃,你与我等先回张府,待寻得好去处后再走,可好?”
樊稠想了想,看看华雄,又看看张扬,好一会,忽然面露笑意,抬手向张扬抱拳道:“如此,稠便打搅了。”,说完,看向华雄,二人对视,不禁大笑。
张扬刚听见个稠字,心中一动,不及再想,便听见二人笑声,当即放下心中所思,上前与二人围谈在一处……
大半日后,戌时刚过不久,姑臧城外,张扬带着华雄和樊稠,快马而来,扣城入门后,三人直奔张府。
刚至府前,就看到福伯在大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张扬知道,这个须发斑白的老人是在等他,而且,显然他已等了不短的时间了。
念及此处,张扬心中感动,还没等马儿奔到,就放声喊道:“福伯,我回来了……”
福伯闻声,忙抬头望向张扬,确定是他后,便急急迎上前去。
不多时,福伯交代张喜将张扬等人的马儿照顾好后,引着张扬三人就往府内走,一路上挽着张扬,眼神中满是心疼,“少爷啊,这一路吃苦不少吧?看把你折腾的,都瘦了一圈了,老爷也真是狠心,你这才大病初愈,就让你这样辛苦!”
“让福伯担心了,你看,我没事呢,这不是回来了么?”,张扬微笑着安抚福伯,又岔开话题问道:“对了,叶雄叶大哥,回来了吗?”
“叶小哥啊?哦,他早就到了,本来老爷见你没一起回来,还想让他直接送马儿去梁大人那,不过被他拒绝了,说是要等你回来,让你去,现在正在外院看马呢!”,福伯说着,似有深意的看了张扬一眼,嘴角挂着微笑,不等张扬还想说什么,就拉着张扬往前走去,“快走吧,老爷在内厅等你呢!”
几人到了内厅在福伯的通报后进入,张扬一进去就看到立于堂中的张家主和贾诩,赶忙上前对二人见礼,“父亲,老师,扬回来了。”
张家主眼中神情一亮,面透高兴,但只是对张扬点点头。
“好,好,回来就好。”不同张家主的深沉,贾诩高兴都表露了出来,上前搀起张扬,又看向他身后的华雄,“此次还要多谢华兄弟照顾。”,说着,再看向樊稠,疑惑道:“这位是……?”
张扬听到问话,对贾诩和张家主恭敬答道:“这位兄长姓樊名稠,此次多亏有他相助,华大哥和我才能平安返回。”,说着就将路上的事完完全全的和大家说了一遍。
听完张扬所述,张家主大怒,“岂有此理,夏育,边允,好大的胆子,竟要杀我儿!”,说着,张家主上前一把拉起张扬,“走,同我去找梁孟皇,我倒要瞧瞧他能跟我怎么交代。”
“老爷且慢”,贾诩见张家主拉着张扬就要往门外走,忙赶上前去拦住,“老爷请息怒,先听贾某一言。”
见身前的贾诩弯腰作礼拦着自己,张家主铁青着脸道:“贾先生,他们对我儿强取豪夺,草菅人命,你还阻我?”
“非是某要拦阻老爷,只是其中盘节错杂,我等若是莽撞而去,怕会让张家陷入局势,还请老爷三思。”,贾诩说着,弯着的腰再次低了低。
张家主这时也稍稍冷静了些,对贾诩的话想了想,便放开张扬,慢慢踱回堂中,“贾先生提醒的是,是我心思乱了,还请贾先生帮我想想。”
贾诩跟在张家主身后,一边牵着张扬回到堂中,一边对张扬和华雄等人示意,让他们不要随便开口,稍安勿躁,听见张家主的话后,贾诩停了停,缓缓说道:“如今西北局势纷乱,政军各有派系,那夏育早年是段公军中护羌营司马,为将有勇有谋,更因军功被保举为北地太守和乌丸校尉,只是之后因战鲜卑大败,兼致赵忠之弟赵苞身死,与臧旻、田晏一起被陛下贬为庶民,只是这些年西北局势不稳,夏育又向阉党贿赂讨好,这才让他重回边塞,护羌校尉也算官复原职了,所以,他应是阉党一方的人。”
说完,贾诩看了众人一眼,见张家主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便走到案旁,跪下喝了口水,继续道:“边允,金城人,与韩约齐名西州,受大将军征辟为凉州督军从事,所以,他应是大将军一方的人。”,贾诩摸着茶盏顿了顿,“梁鹄,梁大人,安定乌氏人,师从师宜官,其所擅之八分书,深受陛下喜爱,被举为孝廉,在鸿都门下任侍郎,后调任凉州刺史,其人一无军略,二无政才,三无家世,做官只因写得一手好字,前些年原本陛下欲召其回京任尚书,但因阉党外戚的争权,迟迟未能动迁,从此点上看来,他应该是无所属势力之人,若勉强来说,算是陛下的人。”,说到这,贾诩看向张家主,“在某想来,老爷应也是看上梁大人的简单,才与之深交的吧!”
此话一出,张家主深深的看着贾诩,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并示意贾诩继续。
贾诩也不犹豫,看着张家主道:“其实老爷的想法和顾虑,某也大约知晓,某且试言一二?”,见张家主没有反对,贾诩继续道:“我们张家虽为名门之后,但自高祖以后,留候为家族的延续,安排分散了族人,后历经百年,张家各支在各地顺利生存扎根并壮大,不过大家并无联系,情况也各有不同,有的族人不耐寂寞,重走仕途,有的族人贯彻祖训,只为百姓,更有族人,已经完全不知道祖上之事。可不论是那一种,都不曾暴露留候之后的事实。只有我们这一支,虽不是主动,也一直低调,但却实实在在的被陛下所知,更赋予权责。老爷虽受圣恩掌西北之军略,但向来处事谨慎,历任刺史都不曾知晓这个事情,不过,在战鲜卑大败后,陛下虽不曾怪罪老爷,但却让阉党外戚嗅到了老爷存在的可能,这时候梁大人来此上任刺史,因为梁大人的情况,只要梁大人能待稳刺史之位,哪怕是表面上待稳,那老爷你的存在就是安全的,或者说就没人能在这块地面上明目张胆的查访我等,张家也就能安然掌权而不会被卷入党争之祸,所以,老爷你才主动交好梁大人,还帮他稳定局势,更不惜以张家资财相助。”,说着贾诩将手上茶盏放下,抚着自己的短须,看着张家主,“也正因老爷你的小心,与梁大人乃私交,我们张家的秘密才没有被完全暴露。老爷,你之前若是直接带着扬儿找梁大人要说法,在某看来,只有两个结果,其一,梁大人问责夏、边二人,但因二人皆有势力,除了嘴上说说,梁大人也做不出什么来,此事还是不了了之。其二,梁大人非但责罚不了他们,反而会让他们对张家起疑,为何一州刺史会为一商贾不惜开罪两大势力,大动干戈?更有甚者会抓住借口,清查张家,若还不行,他们或者会直接将此事上调陛下裁决,到那时,陛下再信任张家,张家也将不复存在,因为我们张家所掌军略乃是陛下私受,虽然近几年陛下只向我等索要钱财。”
等贾诩说完,张家主拍了两下手,“好,好,好,贾先生,高智,不过,扬儿此次之事,难不成不管了?”
“非也,非也,某只是觉得此事应筹谋一番,到时不但能解此恨,或可还能驱利避害。”,贾诩似笑非笑的捏着自己的一缕短须,眼神中透出一点寒芒。
周围众人听他如此说,皆面露奇色,不知他说的筹谋一番是什么意思,只有张扬眼中一亮,他知道,这个三国时期号称毒士的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主意,但是只听他这么说就已经是热血激动了,真的很想马上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计谋。
“如此,还请先生教我。”,在张扬闪亮的眼神中,张家主对着贾诩一拱手,终于说出了张扬最期待的话。
贾诩忙躬身上前,伸出双手轻扶起张家主,“老爷不必如此,老爷待某如亲人,某早已是张家一分子,何况扬儿还喊某老师,此事就交由某来处置吧!”
张家主起身,望着贾诩微微点头,眼中透出感激之色,“扬儿,过来。”
“是,父亲。”,张扬应声走到张家主身旁,微低着头,“请父亲吩咐。”
张家主大手一挥,语气严厉,“去,给先生请茶叩头,全了师礼,你与先生求教已有数年,早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先生虽不在意,但你如何能不在意?今日以后,你就是先生的学生,你要牢记先生教诲,时刻谨记,若有违逆,先生不罚,我必罚你,你可记住?”
贾诩在一旁听得面色涨红,有些无措,“老爷……不必如……此……”。
张扬就像是没有听见,走向案几,取了一只空茶盏,将里面倒上水后,端着它就来到了贾诩面前,跪下,“老师在上,请受学生张扬一拜。”,说着便对贾诩拜服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