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和紫虚出了张府,回到酒家。此时酒家里,左慈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于吉跪坐在案旁看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见南华他们回来了,便放下酒碗,端起酒坛,帮两人各倒了一碗酒,问道:“二位回来了,那小少爷是何情况?”
南华坐下,喝了口酒,答道:“已不可救,却合张小子用,对了,张小子呢?”
“那小子正养魂呢。”于吉酒碗端起又放下,“这倒巧,详细说说?”看向南华,好奇的问道。
“此家人也姓张,倒是这城里大户,颇有些家产,我与紫虚道友到后,直接去看过了那犯疾之人,期间还是紫虚道友探出的情况。”南华说着,看了看一旁的紫虚,见他只顾自斟自饮,没有一点搭话的意思,便又继续道:“紫虚道友探出此子三魂已离,七魄渐散,已不可回天,便推算其出生,得悉此子乃和张小子同年同月同时同日后,紫虚道友施法稳住其魄,借此拖延。后,我等回来之前,我亦言语询问其父,确是如此。”
于吉叹了口气,道:“那还真是天意。那你等可探知其,因何魂散?”
“我未探查。”南华摇摇头,又对紫虚道:“紫虚道友,你探查的仔细,可是知道?”
紫虚抬手喝完一碗酒,放下后,重又给自己倒酒,边倒边说道:“除秽暴痛,逼散胎光,继牵爽灵,后消幽精。”说着又抬手喝了一碗,呼出口酒气,接着说道:“不必多想,此事,起的突然,三炷香内,若不能救,则三魂皆去,不得救也,不过……”
等了半天,见紫虚没说下去,南华倒是还有耐心,而于吉好奇更重了。
“不过什么?”于吉终于问道。
谁知紫虚没有回答他,反而对南华说道:“南华老头,探得此子之名,你可有领悟?”
“此等天意,实妙不可言。”南华毫不惊异,反而捻着白须,微笑答道。
紫虚哈哈大笑道:“既有天意傍身,助他一助,又有何妨。”
“呵呵,有理,有理。我也正有此意。”南华也是笑着说道。
“等等,等等,你等说的什么?什么天意?可否细说于我?”于吉急声问道,他看看南华,又看看紫虚,一头的雾水。
南华笑毕,对于吉道:“此处耳杂,你且附耳过来。”
于吉疑惑的凑上前,只听南华在他耳边低语道:“我等引来之魂,名叫张扬,此间张府那少爷,也唤作张扬,且又同年同月同时同日……两人同名同姓同生,为何不同命……你之前推算命数……此是……天道之意……”
南华说了半响,于吉从疑惑转而惊奇,等南华说完,于吉又想了想,道:“来一人,走一人,都是同一人,天意啊……”
紫虚喝完最后一碗酒,不等于吉继续感慨,起身拍拍袖子道:“走吧,左老道已醒转,我等去寻一处再谈。”
南华和于吉闻言一看,原来躺着大睡的左慈,正侧起身,眨巴着两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又看向了案上的酒坛。
南华和于吉见事不妙,立马起身上前,乘着左慈还未反应过来,两人架起左慈就走。
几人离开了酒家,寻了一处河旁的小林,到了后,于吉松开左慈,道:“好了,此处幽静,可供我等谈事。”
左慈揉着被于吉抓麻的手臂,幽怨的道:“此前的酒家也可供我等谈事,何必来此野林?此处无案无席无酒的……”
“取你葫芦来,我等要与张小子谈谈。”紫虚完全无视左慈的抱怨。
“……”左慈愤愤坐地,不理紫虚,南华怕两人又要杠上,忙去拉着左慈,走到一旁说道:“左道友,你之前酒醉,不知情由,来来来,我且说于你知……”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南华带着左慈走到紫虚和于吉身旁,左慈将葫芦掏出,对着葫芦戳指一点后扔给紫虚。紫虚也不客气,接过葫芦,揭开盖口,猛的一倒,只见白芒闪闪,张扬从葫芦里飘了出来。
南华见张扬还在沉睡养魂,便上前唤醒他。张扬迷茫醒来,看着几人围着自己,忙心道:“你们要干嘛?”
“哼,小子,大惊小怪什么,你有福了,明天我等就要带你去还魂。”左慈一脸不爽的撇嘴说道。
张扬一听,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看向众人,心中大喜道:“真的么?你们找到符合条件的人了?”
南华点点头,道:“此人是大宅少爷,情况有些多杂,我等于此地换你出来,就是要于你交代些事情。”
“嗯,嗯,好,你说,我听着。”张扬兴奋的在心里急急说道。
南华看看紫虚,紫虚谈谈道:“你说吧,反正你已说过两回。”于吉、左慈闻言都是暗笑不已。
南华看着几人,无奈摇头,道:“那好,我来说就是,但有不详之处,你等可要补上。”
见紫虚等人点头,南华便看向张扬,细细说道:“张小子,你莫打断我,记清楚我的话,要问什么,待我说完,你再问。”
张扬见南华如此郑重,心中认真的答道:“好,你说吧。”
南华理了理思路,道:“你要复生之人,名叫张扬,辛亥年十月十三日寅时出生,年十三岁,因年幼,还未取字,是这姑臧城南,张府家主之子,府有管家、杂役、婢女、账房等等,乃是大户人家。其中,今日我等所处之酒家,也是张家产业,那酒家柜上是那张家账房管事,姓贾名诩字文和,颇受老家主信任,还有今日领我等去张府的小斯,他叫张喜,应是老家主的身边人,我等今日遇到的张府管家,只听人叫福伯,其余不详。”
张扬在南华说的时候,就越听越惊奇、越听越疑惑,待南华一口气说完,张扬立马问道:“你是说,酒家里那人是贾诩、贾文和?”
南华点点头,张扬心里又惊又喜,作为后世的人,谁不知道这个三国中号称“毒士”的贾诩呢,何况他还熟读后汉,便又问:“他怎么会在张家,还当什么账房管事?”
南华摇摇头,边上于吉插口道:“此事我来说吧,之前南华和紫虚去了张府后,我与酒家酒佣攀谈过,倒是了解不少,这贾诩出生建和元年,乃是姑臧本地人,其族不大,也无甚名望,只是其人有才,受名士阎忠所赞,早年被察孝廉为郎,后因病辞官回乡,路遇凶险,虽被其假段公之名化解,却从此潦倒,无人敢帮,因其出士前与张家家主互为莫逆之交,家主惜其才,接他进府,更将张家财物托与其手,让其打理,可见张家家主对其的信任。嗯,张家少爷,也就是你将复生之人,乃是其弟子,对其执师礼。”
“哦,哦,那就不是同名了,是真的贾诩啊。”张扬现在心里可是乐开了花,高兴了一阵后,想起了别的,又问道:“我一直忘了问你们了,现在是什么年?嗯……这辛亥年又是什么年?”
众人被张扬问的都是一呆,左慈忽然哈哈大笑,只是他笑的狠了,用手抚着肚子道:“哈哈哈,臭小子,如此过了多日,你竟连今夕何夕都不知道,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张扬喃喃道:“又没人告诉过我……”
于吉忍着笑,圆场道:“好了,好了,左老道,你莫取笑于他,此也正常。”说着又对张扬道:“今时是大汉光和六年,辛亥年乃是大汉灵帝建宁四年。”
“哦,让我想想,光和六年?那不就是公元183年?靠……明年就是184年,黄巾起义啊,我还真是倒霉。”张扬想着又看了看南华等人,几人应是都听到了,这时一个个的表情各异,只有紫虚一脸的风轻云淡。
张扬心中恨恨,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和南华等人继续进行问答游戏。
时间转眼即逝,到了半夜,张扬想问的也问完了,南华等人知道的也都说了。折腾了一天,紫虚等人开始打坐养气,就连左慈也失了说话的兴致,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休息。
“好了,好了,张小子明天还要进行复生,左老道,你把他收回去吧,养一夜魂,好使明天行事顺利。”南华对着左慈招招手,微笑着言道。
左慈没精打采的看了眼南华,嘴里嘟囔道:“无趣啊无趣……老道累啊,你说,要是现在有酒该多好。”
于吉听着左慈的话,转身踱到左慈跟前,把一个酒坛塞到左慈怀里,道:“就知道你,拿去,拿去,此前走时,我顺手把剩下这半坛带来了。”
“于老道,还是你知我,哈哈,哈哈。”左慈看到酒坛,两眼放光,抱住就不撒手。
南华无奈摇头,不再理会众人,于吉也回身顾自打坐去了,张扬瞅着左慈,对他笑道:“左老头,你好没出息,喜欢这酒?”
“嘿嘿,喜欢又如何?你可管不着。”左慈抱着酒坛喝了一口,头也不抬,含含糊糊的答道。
“你要是能多多帮我,以后我可让你天天喝,日日饮,就是泡在酒坛里也行。怎么样?”张扬一脸坏笑,就像在诱骗小萝莉的怪蜀黍。
左慈古怪的抬头看着张扬,道:“小子,你可不要信口胡诌。”
“笨呐,等我明天复生后,我就是张家的少爷,那酒家可是张家的,你说,我有没有骗你?”张扬朝左慈眨眨眼,笑嘻嘻的说道。
“啊……”左慈大叫一声,起身扑向张扬,想抱住他,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只好站稳身子,讪讪笑道:“小子……哦……不……张少爷……你看,呵呵……是不是我真心帮你,就能天天供我酒喝?”
“对。”
“要‘一碗倒’,不是别的?”
“可以。”
“哦……呵呵……来来来……让老道帮你固固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