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薄冰紧跟着小何,很快回到总坛。当夜,吕薄冰虽有百般心思,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安安分分的去沐浴更衣。当他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撞墙的心都有了-这根本不是他,或者说,这张脸根本就不是原来那张脸!
这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说英俊谈不上,说潇洒更没有,但也谈不上丑,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走在人群中谁也不会注意。
吕薄冰心里那个酸啊,意识到这是姐姐的绝学“整容有术”造成的。这门绝学一旦施展,再也无法还原,连吕能静也不能,除非他功力超过吕能静,那时才能自动还原。
这真是一场噩梦,吕薄冰闪电般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功力尽失、比武丢丑、姐姐送她回乡下、半路遇见大堂哥吕不悔、赤杀信!吕薄冰的脑袋嗡地一声,他想起姐姐突然出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相信姐姐不会害他,否则他不可能出现在十万里之外,更不可能还活着。至于换脸,这其中定有难言的苦衷,吕薄冰虽明知姐姐是好意,但内心仍然酸楚,毕竟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突然变成相貌平平的大叔,谁也无法接受。
而这其中的变故,他更是一无所知,唯一所做的是只能等!
他心说:“如果等待能换来奇迹的话,我愿意等下去,哪怕一年,哪怕一生!”
第二日,他见到了烈帮主。这是个年过花甲的小老头,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声音更是若如洪钟,不怒自威。当他见到吕薄冰,双眼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盯着他,幸亏吕薄冰出道这些年,见惯了大场面,对此倒是不惧,反而勇敢滴迎上去,互相对视着。
许久之后,他见烈帮主依然没有开口滴意思,不禁暗自腹诽:“糟老头,拽你妈啊!”微一抱拳,不卑不亢地道:“在下烈阳飞,见过烈帮主。”烈阳飞这个名字,倒不是他信手拈来的,而是真有其人。
昨晚他前后想了一遍,心说:“既然出现在东大陆,也算是天意,命该如此,明天该怎样怎样。”搜肠刮肚,把星月王朝的烈姓想了一遍。
紫月教作为一大势力,对星月王朝各派各家当然是一清二楚。自担任第一分坛掌坛副坛主以来,吕薄冰接触过几个烈姓的人,这些人都来自宏宇州烈家,但不幸的是,被铁砂门在三年前给灭门了。
想起铁砂门,吕薄冰嘴里直发苦,他隐隐觉得如今的变故与铁砂门有关。自他斩杀副门主莫比干后,铁砂门对紫月教便偃旗息鼓了,但扩张的势头并没有稍减,反而愈演愈烈,传闻这几年收了几个奇人,实力更是大长,星月王朝很多帮派以及众多大姓都遭了殃。
而宏宇州烈家,以烈枞弯为首,“枞”字辈全面掌权,下面是“阳”字辈,“新”字辈及“余”字辈。以他目前的面孔,冒充“阳”字辈最合适,即使有差错,也不会错到哪里去。至于这烈帮主,即便不是烈家的人,想必也知道烈家,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真把他当成亲戚,好死不如赖活着,先糊弄过去再说。
他自报姓名,烈帮主的神情果然没那么冷了,开口问道:“哦,烈阳飞,你爹是谁?”
这倒难不住吕薄冰,忙答道:“家父是烈枞山,据说烈帮主也是来自南大陆星月王朝,不知可否听说过?”
烈帮主鼻孔里哼了一声:“我问你,你为何来到东大陆?”虽是如此,脸色却缓和多了,目光也柔和了些。
这下有戏,吕薄冰心里一喜,假装悲戚地道:“哎,此事说来话长,三年前铁砂门攻陷烈家,满门遇害,在下独自逃了出来,也不知往哪里去。家父曾告知有个兄弟去了东大陆,在下便寻思来东大陆寻亲,这一路风餐露宿,竟然走了三年。”
吕薄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烈帮主的表情,说到辛酸处,还真流下几滴眼泪,看起来很逼真。当他说到烈家遇害,这小老头虽然努力想镇定,但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静静地等他说完,烈帮主缓缓地问道:“你是说烈家被灭门了?”吕薄冰暗自好笑,悲戚戚地道:“如此遭遇,在下不敢隐瞒。”
烈帮主呆了一呆,沉默了一会才道:“可惜了,本帮主确实来自南大陆星月王朝,算来与烈家也有些渊源。你既已满门遭难,本帮主作为同胞,也不能置之不理。”顿了一顿,又道,“这样吧,你先住下来,有什么困难,尽管与本帮主说,本帮主力所能及,自是会帮你。这里除了本帮帮众,别人都说东大陆语言,你最好也学一学。”
吕薄冰不由暗骂老狐狸,他已确认这小老头就是宏宇州烈家的人,小老头这样安排,明显是不相信他。他虽然是瞎蒙姓烈的,但烈家这件事却是事实,一点也没掺假,就算不是一家人,不远万里来报丧,也该好好对待吧。他腹诽了好一会,虽然不爽,但好在并无危险,当下勉强道:“感谢烈帮主。”
不想跟他多说,烈帮主一挥手,对门外喊道:“来人,把烈兄弟带下去,找一处上好的房屋,好生款待。”小何走进来,把吕薄冰带走。
二人前脚刚走,便走出来一位老妇,烈帮主一见老妇,忙道:“夫人,你看?”老妇一身珠光宝气,气质不俗,想来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对烈帮主道:“老爷,老身也看不出来,此人所说,大略是不会假的,三年前你所梦,恐怕应验了。”
烈帮主叹了口气:“想我烈枞团,少时一心想闯荡江湖,曾发誓若不扬名立万绝不回烈家,这一走便是四十六年。”说到动情处,老泪纵横,“如今烈家遭难,我竟不能尽责,真是罪孽深重。”
老妇也颇为伤感,安慰道:“老爷,事已至此,请节哀,对这个自称烈阳飞的,你要如何安排呢?”烈枞团似乎还没想好,反问道:“夫人,你如何说?”
老妇道:“他既知烈家,当是老爷故乡人,是不是烈家人,倒也没关系了。”顿了一顿,接着道,“也许,他是别家人,自家遭难,听说老爷也是星月王朝的人,想来投靠,便冒名前来。他武功底子一般,还有可能是误闯了总坛,见这里竟有人说南大陆语言,便将错就错,以求脱身。”
烈枞团微一点头:“夫人言之有理,只要不是烈家仇人派来的奸细,便不要揭穿吧。”
还好吕薄冰不在这里,否则听到这样的对话,免不了要大吃一惊。敢情他的来历,虽然没有不打自招,但别人却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