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吕薄冰才看清两人的形貌:二人都是一身黑衣,一个年轻些,长相普通,另一个人到中年,长相粗犷。
年轻人打量了吕薄冰一番,见他灰头灰脸,衣裳破碎,血迹斑斑,眉头轻皱了一下。中年人倒不在意这些,问道:“听你的声音,似乎来自南大陆,那里离这东大陆不下十万里,你怎会来到这里?”
这震惊无法形容,吕薄冰的脸唰地青了,心肝直颤!还好他脸上全是土,根本看不清,倒没引起二人注意。
吕薄冰震惊了好一会,才嗫嚅地道:“实不相瞒,我是南大陆星月王朝的。”
中年人的神情有些犹疑:“哦,我们烈帮主以前就来自那里,据说已有三十年了。”边说边暗暗朝年轻人打眼色。
“烈帮主?”吕薄冰心中一动:“真是怪事,这两个家伙居然把‘聂’听成了‘烈’。这还真是天可怜见,瞎蒙居然蒙对了,怪不得刚刚没对我怎样,原来怕我要找的亲戚就是那个什么烈帮主。
这TN的有意思,这里居然有人说南大陆的语言,姐姐那一掌之后,这期间肯定发生了变故。我糊里糊涂到了东大陆,干脆将错就错,逮到机会就跑,管TN的什么烈帮主不烈帮主,保命要紧。”
吕薄冰打定主意,假装谦卑地道:“能见到二位,那真是太好了,我这亲戚一走几十年,音讯全无,这些年我们烈家发生了变故,不得已才万里寻亲,不知二位能不能带在下引见烈帮主,如果真是亲属,一定不忘二位大恩。”
那中年人刚才打眼色,吕薄冰早看在眼里,怕其有诈,不敢说三十年,只好说几十年,又放低姿态,许以好处。这二人一看在帮中地位就不高,如果能攀上帮主亲戚,想必也极其愿意。
他还真想对了,这中年人看起来粗犷,其实很有心计,故意说三十年,其实已四十多年了。此时,他心里也在活动:“此事一时无法辨真假,要真是帮主亲戚,刚刚我们如此对他,这家伙嘴里说得好听,到时候不知会不会给我们小鞋穿,将来要是和三叔争夺帮主之位那就麻烦了。”
他这么想着,表面却挤出一丝笑容:“那敢情好。”吹出一声口哨,很快来了十几条狼,中年人用手一指老虎,口中吐出几个字:“去,把阿黄抬回去。”
这些狼很听话,上前把老虎顶起来,抬走了。
吕薄冰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假,暗道:“此人不是善茬,待会儿该不会玩什么幺蛾子吧?我得留心。”他假装惊奇,啧啧赞叹道:“哇,你们好厉害,竟然让猛虎和恶狼如此听话,想必贵帮有驯兽的高人吧?”
年轻人口快,抢着说道:“那是,我们的赵副帮主可是神人,一身本领,什么野兽都能驯化。”
中年人暗暗皱了一下眉:“小何,我们先回去吧,明早去见帮主。”
小何不明就里,问他:“不是现在去吗?”
中年训斥道:“看看现在的天色,帮主老人家早已歇息,我们怎可打扰他!”
小何一想也是,便道:“那回去吧。”想起还不知吕薄冰叫什么,问道:“请问你贵姓?”
吕薄冰可不傻,马上道:“兄台客气了,在下也姓烈,以后还请二位兄台多多照顾。”
小何没有再问,吕薄冰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的是,不知不觉间,中年人已经动了杀心,不肯让他活过今晚。
小何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以后还请烈兄多多照顾。”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那是,烈兄,以后我等可就仰仗你啦。”
吕薄冰只觉头皮发麻,凭直觉,已经感受到中年人不怀好意,但他武功底子弱,又功力尽失,对方一看就是练家子,还有猛虎恶狼,硬打还真打不过,一时也无可奈何。
他只得尽量靠近小何,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没有恶意,而且容易打交道,不那么危险。三人在树林中走,两只狼远远地跟着,吕薄冰心跳得厉害,直觉告诉他有事要发生,就在此时,中年人忽然道:“小何,我有些尿急,你呢,要不要一起?”
小何摇了摇头,中年人道又道:“今晚我们喝了那么多酒,到现在都还没尿,你怎会没尿呢,来来,陪我尿吧。”拉着小何就走,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小何虽是不情愿,但也不愿意得罪他,真随他去了。
二人似乎避讳吕薄冰,有意走得很远。吕薄冰看着火光渐远,意识到这是中年人在给他创造机会:变成一坨的机会。果然,二人刚走开,两只狼便悄无声息的潜上来,这次不是逮人,而是来要人命的。
“这里是一座低矮的乱石山,树林茂密,看起来无边又无沿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野兽,想逃看来是没戏了,不如等到天明再想办法。”吕薄冰暗暗嘀咕,虽没看见狼,但情知不妙,转身爬上一棵大树,下定决心,今夜无论如何也不走了。
两只狼很快扑近,绕着树干只打转,吕薄冰在离地四五米处,倚在一个大枝桠上,看着两只狼,暗自骂道:“留着小命在,不怕没福享,先走一步算一步。两只孽畜,今日让你嚣张,逮着机会,老子一定把你们给宰了。”
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只留下几个倒霉的星星在放哨,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着大地,浓密的树影中,一片静寂。
眸光冷颤,吕薄冰心潮波澜起伏,在凄寒中苟延残喘着。
过了一会,火光闪亮,中年人与小何终于回来了,见吕薄冰在树上,俱都诧异。年轻人心直口快,问道:“赵哥,你不是说……”
中年人赵哥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冷笑道:“烈兄,好好的跑树上干嘛?”
火光下吕薄冰见他的脸阴森可怖,不禁有些紧张,但他看出小何并无害他之心,稍显心安,便对小何道:“我浑身是伤,走不动了,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小何,麻烦你明早转告一下烈帮主,说有个故国的人找来了,请他认认是不是亲戚。”
小何有些紧张:“这……那我背你吧,把你留在山上,帮主他老人家怪罪下来,小弟可不敢承担。”
赵哥刚才有意把他拉远,说吕薄冰肯定不是帮主的亲戚,他们一走远就会逃跑,他半信半疑,此刻却已有七八分相信吕薄冰是帮主的亲戚了。
对赵哥来说,吕薄冰是不是真的要逃跑没那么重要,如果真是帮主亲戚,人死了小何也要承担责任,那他就不得不跟着一起保守秘密。
对于一个外来擅入者,死了那是白死,如今这诡计居然没得逞,他心里更恨了,嘴上却道:“就是就是,烈兄弟身上尘垢颇多,还是回去洗洗吧。”
吕薄冰想了想,滑下树。他十分清楚,只要有小何在,这赵哥不敢当面下手,除非他把小何也杀了,杀人灭口,但这赵哥看起来是个狡猾的人,绝不肯冒这风险。
一般来说,杀人灭口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这里似乎在总坛范围,暗哨林立,残害同门,一旦被发觉,那下场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吕薄冰想通了这点,稍稍安了一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