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灯,照亮了谁的前程?夜已深,还有什么人在醒着数伤痕。
楼上的猎侬,一夜未眠,心中五味翻腾。那个她不该爱的男人,与她蜜月旖旎后,在温泉里呆了三个月,一回来却抱着别的女人睡,而且就在楼下,这感觉有点残忍。
楼下的拉美,无法合眼,愁肠百结。这个她不想爱的男人,与她一夜狂欢后,抱着别的女人在她头顶夜夜缠绵,三个月后,却是因为孩子再次抱着她。
两个女人,两种忧伤,加上一个流泪的男人,他们度过了漫长的一夜。夜无声,三个婆子侧耳倾听,令她们失望了,什么都没听到。
天亮了!
再漫长的黑夜,也挡不住黎明的到来。
天刚亮,来了二个壮汉敲门,婆子们赶紧起来做早餐。一夜不成眠,刚刚合眼,吕薄冰不得不起床。二个壮汉倒没有为难他,只是静静地在门口等,像两个列兵。吕薄冰洗漱完毕,陪同拉美和猎侬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挥手告别。
在他转身的刹那,猎侬突然问道:“烈冰,你爱我还是爱她?”
吕薄冰怔了一怔,这是个未解的难题,根本无从回答。他忽然回头抱住她,吻她温柔的唇:“我曾经恨你,但现在你是我的女人,她也是。爱不能分成两半,说爱太牵强,作为男人,我有责任保护我的女人。”
“我知道了。”猎侬轻轻推开他。
吕薄冰复又拥抱拉美,吻她的唇,拉美没有推开他,只是眼睛瞬间晶莹起来。
“等我回来。”吕薄冰再次挥手,微笑着告别,像一个英勇的战士,迎接他的是活埋。
……
人头拥挤,喧闹异常。吕薄冰微笑着走来,像一个走红毯的大明星,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这是兰亭谷千万年来最隆重的大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来了,除了拉美、猎侬与三个婆子,人们围了一圈又一圈,都想见证兰亭复苏的时刻。
拉美是外人,不能参加,三个婆子有监视她的职责,猎侬有自己的心思,五人都呆在木屋里。
借神还魂不是简单的一说,而是需要一场隆重的仪式,过程很复杂,时间也很长。为了防止意外,兰亭村所有的机关全都启动。
叶泽与三位长老站在兰亭四角,脸都涂成了黑色,左右脸颊各画着一个金色的兰亭,栩栩如生,金色的光辉闪耀,似要脱脸飞出。四人手上都有一个黑色兽皮做成的招魂幡,上面绣着金色的兰亭,也都光辉闪耀,如有神曦。
在四人身后,各有四个壮汉盘膝坐着,全都赤果着上身,脸上也一样,神情肃穆,双手合十,如虔诚的佛教徒。在他们周围,插满了黑竹,闪着金属的幽光,十六支黑色的巨香早已点起,黑气氤氲。
兰亭下,一个幽森的洞口已经露出来,似乎迫不及待等着吃人。见吕薄冰到来,叶泽起身,径直来到他身边,让他盘膝坐在洞口正面。过来一个壮汉,一手端着一碗黑色的液体,一手拿着笔,把吕薄冰的脸涂得黑黑的。
这似乎是黑玉藜的汁,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一个巫师模样的灰发老者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盒子。他在吕薄冰身边停下,口中念念有词,金盒自动打开,金色的液体呈现,凌冽的金色霞光闪耀,刺得人的眼眸都快睁不开。
吕薄冰眼睛受不了,忙低下头。巫师用手指沾了沾金液,在吕薄冰左右脸颊各画了一个兰亭,再说了几句咒语,那金亭当即绽放光芒,似要飞出,与此前几人一样。
叶关拿出一个紫色的金箍,套在吕薄冰头上。他咬破自己的食指,滴了二滴血在金箍上,双手合十,叽里咕噜念了一阵。说也奇怪,刚一念完,金箍瞬间明亮,血嗤嗤冒着烟,紫芒大盛,笼住吕薄冰全身。
见此情景,叶泽甚是满意,低声喝道:“烈冰,洗礼开始。”
吕薄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除了任人摆布,他似乎没有选择。
叶泽回到刚刚坐下的地方,挥动招魂幡,大盛喝道:“开始!”
巫师招了招手,走来十六名披头散发的婆子,脸上都涂得乌漆墨黑却没有亭子,站到他身后。
巫师收起金盒,双手合十,闭目念咒,不久双眸睁开,眼光如电,朝吕薄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走开。十六个婆子依次走过,全都双手合十,各留下一口唾沫。
这气味真恶心,吕薄冰忍不住暗自骂娘。
叶泽再次大喝:“罪人烈冰,随我一起念动咒语。”
“是!”吕薄冰心中一万只***奔腾而过,却不敢违背,违心答应。
咒语仿佛来自天外,吕薄冰一句也听不懂,叶泽喊一句,他跟着喊一句。这玩意特长,居然用了一炷香时间才算完。随后,走来十六名脸上也涂黑画金的男子,各自敲着黑色的小铜钟,清脆的钟声响起,叶泽、三个长老以及十六名壮汉齐声梵唱。
这一切,吕薄冰如同梦里雾里,根本不知对方在做什么。
兰亭受到咀咒,不可妄动杀念。吕薄冰一经活埋,被兰亭吸收,必死无疑,而兰亭犯了杀戒,借神还魂不成,反而会炸裂,从此真正死亡。
因此,在之前,要向上天祷告,唾骂吕薄冰是罪人,接着众人梵唱,乞求宽恕兰亭。梵唱结束,十六个男子退出,巫师上前,拿出一张黑色的兽皮,跪下祷告上天。
祷告结束,巫师起身,高声喊道:“罪人烈冰请罪,随我念咒。”
“***,又搞什么玩意。”吕薄冰心中暗骂,但不得不听他的,巫师念一句,他念一句,如同念天书一般。
……
古怪而又晦涩的咒语枯燥而漫长,折腾了吕薄冰半柱香时间,才算告一段落。在之后,惊心的重头戏开场,十六名壮汉站起来,抬出一个黑色的棺材。
吕薄冰暗惊,好好的活人进棺材,这不是好兆头啊,有心不进去,但又不敢挣扎,被他们抬了起来,放进棺材,盖上板子,噼噼啪啪上了钉子,连个出气孔都没有。
“我擦,根本没留活路,叶泽说没有风险,真他妈骗子!”吕薄冰内心咀咒叶泽。
壮汉把棺材放进洞窟,十六名婆子各拿一个铁锹上前,填上沙土。洞窟很快被填平,叶关与三位长老互相看了一眼,四个老狐狸会心一笑,得意之情尽显。
等到现在,兰亭终于要复苏了,兰亭村的崛起将势不可挡,他们有理由得意。
壮汉回到各人身后,十六名男子又上前,伴随着钟声,梵唱又响起。叶泽与三名长老挥动招魂幡,念动咒语,然后挥幡一指,喷出四股黑气,如四条黑蛇,缠绕着兰亭。
妖风不失时机地刮起来,黑雾从亭身升起,煞气冲天而起,遮天蔽日。兰亭出现了征兆,先是亭身微微动,慢慢动静越来越大,最后剧烈的颤动,如一头饥饿的狼从亘古的长眠中醒过来。
黑雾越来越浓,渐渐淹没周围人群。黑暗中,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在悸动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