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牢里血腥味依然浓得仿佛空气都是红色的,荧荧把秋白和元惺将军身上的伤口粗略包扎了一下,高鸿曦背起了元惺,四人准备先按原路返回静槐殿。
原本下着很轻易的台阶此刻却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走到一半时几乎抬一脚都要用尽全身力气。高鸿曦放下了元惺,坐在台阶上直喘气。
元惺将军此刻仿佛晕过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靠在台阶上,胸口微微起伏。
“元惺将军被折磨了十年还能坚持下来,真是不容易。”荧荧看着不成人形的元惺,心疼地说到。
“元惺将军不是普通的凡人,待他回去恢复好了身体,夺回其他谕石便是指日可待了。”高鸿曦双手放在脑袋后边,憧憬着救出元惺之后的美好场景。
“别高兴太早了,休息够了没?快走吧,夜长梦多。”秋白从台阶上站起了,背上的伤口被猛一挣,疼得他呲牙咧嘴。
“走。”高鸿曦说完也站了起来,背上了元惺。荧荧这次举着蜡烛打头阵。
又走了一个时辰,中间停停走走,终于回到了静槐殿。一到静槐殿高鸿曦便又有些体力不支,放下了元惺将军。
元惺虽然被一直吊在破浪牢里,瘦得皮包骨头,但是原本就生得高大,足足比高鸿曦还要高出一个头,骨架子也重,荧荧看高鸿曦背了这么一路,赶快替他擦了擦一头的汗。
元惺靠在破旧椅子上的身体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问:“你们是梓榆仙尊的人吗?”
“不是……”一提到梓榆仙尊,三人有点心虚。
“我还以为他原谅我了……”元惺的头低了下去。
“原谅?元惺将军,您差点就被炎隐君卖给梓榆仙尊换谕石了,居然还对梓榆那种卑鄙小人抱着希望?”高鸿曦看着衣衫褴褛的元惺将军,觉得他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元惺将军并没有回答,问到:“那你们是谁?”
“我……我爹是鹿修齐,我娘是梨洛。我是玄夜剑阁的弃徒,为了帮助师父夺回谕石,这才前往破浪牢将您救了出来。”秋白说到。
“玄夜剑阁……是,是钟离书那家伙?”
“钟离书?您说的是无妄仙尊吗?”秋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是了,就是他。他现在还是仙界之首?”
“没有,因为梓榆仙尊的事他已经退位了……”秋白小声说到。
“咳咳,不说了,快,快离开这里。”元惺咳嗽了两声,催促高鸿曦将自己背起来。
高鸿曦休息得也差不多了,鼓足了劲背起了元惺将军,荧荧将静槐殿的门开了个缝,悄悄观察着外边。
“这会没人,快走。”荧荧打开了门,让高鸿曦先出去,秋白紧随其后。
高鸿曦背着元惺,头被压得抬不起来,只能机械地听着荧荧说直走,左拐。没走几步又开始喘气。
“高鸿曦,快停!停住!”荧荧忽然大喊起来,拉着高鸿曦就往旁边的假山里拽。
高鸿曦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肚子便重重地受了一拳。他慌忙将元惺靠在假山旁,抬头一看,发现是泣安歌,带着五六个黑衣人正挡在他们面前。
“一感应便感应到你们的气息了,居然还敢往破浪牢里钻,真是吃了豹子胆。”泣安歌一脸轻蔑地看着曾经的炎隐族弟子们,“我还以为你们去了人间长了不少能耐呢,原来还是只长胆子不长脑子。留你们性命也是丢炎隐族的人,我现在便要为炎隐族肃清了你们这帮叛徒。”
“你敢!”元惺将军捂着胸口冲泣安歌喊到。
“回头再说你的事情。”泣安歌毫不在意元惺,这个体力几乎已经到达极限的人,谅他也不能跑到那里去。
几个黑衣人围成了一个圈,一起念起了咒,被黑衣人包围的秋白听了这咒语全身仿佛如针扎一般,荧荧和高鸿曦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捂着耳朵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元惺原本体力最弱,此刻几乎要晕厥过去。
秋白努力集中了意念,抽出了墨陵剑,瞅准一个黑衣人,一剑挥了过去,黑衣人侧身一躲,继续念咒。秋白发力腾空而起,蹬着假山借力,朝黑衣人刺了过去,黑衣人离开圆圈,双手合十,再次张开酝酿出了一阵黑色光波,朝秋白发射了过来,秋白拿剑一挡,立刻重又刺向黑衣人,黑衣人瞬间被击落在地。其他黑衣人见状不再念咒,纷纷向秋白发起进攻。荧荧忽然感觉到身上不那么痛苦了,连忙念咒护住了秋白,帮他挡住了一些黑色光波的袭击。高鸿曦也反应过来,准备召唤白泽。
电光火石间,元惺冲着秋白喊到:“别打了,他在拖延时间,一会炎隐君来了,快,快撤啊!”
秋白正借着护盾保护,正准备卯足了劲使出飞瀑剑,元惺的声音让他瞬间回过神,躲过黑衣人直冲泣安歌而去。
“今天不如把帐算清楚!”秋白施咒定住泣安歌,却被泣安歌轻易打破,泣安歌飞身上天,召唤出了紫麒麟。紫麒麟一出来便嚎叫了一声,震得所有人都捂住耳朵。
“去吧。”泣安歌拍了拍紫麒麟,指向秋白的方向。
紫麒麟张开翅膀直冲秋白而去,秋白躲闪不及被拍出好远,刚刚止血的背部伤口又开始血流不止。白泽见状激动起来,朝紫麒麟冲去,两个老对手瞬间又撕咬在一块。
元惺见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这年轻人为何不顾大局。
秋白一个轱辘又站了起来,开始对泣安歌使出飞瀑剑,因为身上有伤,飞瀑剑只使出了六成,泣安歌几乎毫发无损。
黑衣人此时绕开秋白,向元惺扑去,妄图将元惺再度活捉。元惺见状企图转身跑开,却因极度虚弱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荧荧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元惺,念咒施了护盾。
秋白也反应过来,挡在了元惺和荧荧面前,抵抗着黑衣人的进攻。
泣安歌有些心急,生怕元惺死了,不好向炎隐君交差,便推开黑衣人,一掌打倒了秋白,准备自己亲手捉住元惺。
元惺旧伤未愈又受心伤,疼得快要死过去,眼看泣安歌冲自己而来,一咬牙使出全身功力抓住了身边刚被打落的秋白的手,“你,你要接好。”他用尽全力,施起了凉薄指。
那种熟悉的感觉袭来,酥酥麻麻,越来越疼,意识越来越模糊,秋白在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娘亲,她说:“杀了炎隐君,为爹娘报仇……”
秋白猛然惊醒,发现元惺做了与娘当年一样的事情,正施着凉薄指将体内的修为传给自己,“别,别这样,你会死的!”秋白挣扎起来,元惺却突然力大无穷,将秋白狠狠地摁在了地上,说:“杀了炎隐君,杀了他!”双眼爆瞪,眼珠看着就快夺眶而出,“为你爹娘报仇!”
元惺果然还记得自己的爹娘!秋白瞬间战意已决,却禁不住元惺强大修为的灌输,晕了过去。
元惺在荧荧和高鸿曦的保护下一直强撑着给秋白输入修为,眼看高鸿曦和荧荧寡不敌众,终于输完最后的修为,轰然倒下。
荧荧被黑衣人一掌推到假山上,随着碎石应声倒地,口吐鲜血。白泽依旧不敌紫麒麟,此刻也几乎要被紫麒麟咬了脖子,高鸿曦一人强撑,身后的秋白和元惺都倒地不起,心里生出一股淡淡的绝望。
秋白脑中一直回响着那句“为你爹娘报仇。”元惺将军的恨意似乎也随着真气的输入而进入了秋白的体内,他好像看见炎隐君与黑衣人在破浪牢里踱步,商量着如何夺得谕石,又看见炎隐君和黑衣人的脸仰望着自己一闪而过,忽然之间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嘀嗒,嘀嗒”的声音。
“嘀嗒,嘀嗒。”声音越来越响,震得秋白的脑袋都快炸了。
“啊!”秋白惊醒,从地上站了起来。荧荧满身是血躺在碎石上,白泽也奄奄一息,高鸿曦听到秋白的声音,回头看他,抹去嘴角的血,“快起来!”
秋白摸起了被打落在一边的墨陵剑,此刻只觉得周围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黑衣人晃晃悠悠得施咒,咒术的光波在空气中一层一层传开来,眼看要传到高鸿曦面前,秋白起身迅速挡到他身前,一剑挥出,打破了咒术光波,施出剑气,瞬间四五个黑衣人悉数倒地。
高鸿曦被秋白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秋白,你可是真得了元惺将军的真传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会我应该能保护得了你。”秋白目光如炬,重新举起了墨陵剑。运气一挥,泣安歌被打得几乎站不住。秋白飞身向前,墨陵剑一把抵到了泣安歌的脖子上。
“去死吧。”秋白面不改色,开始发力。
“住手!”炎隐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中一剑打掉了秋白手中的墨陵剑。
“你要陪他一起去死吗?”秋白拾起剑,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却出现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