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夏沧得知了鹿秋白被逐出师门的消息,多方打探才得知秋白在凝云邑与高鸿曦一起,便连忙赶到了这里,一入夜便把秋白约了出来。
秋白很高兴哥哥过来找自己,但是一想到自己已是玄夜剑阁的弃徒,又觉得十分对不起他,在房间一直待到丑时还是下不了决心去见哥哥。
鹿夏沧左等右等不见秋白前来汇合,便决定亲自去找他。鹿夏沧借着月光偷偷潜入了高府,绕过仆从,按照白天探查到的情况来到了秋白所住的屋子。
“秋白,开门。”他轻轻地敲了敲门。
秋白在房间内正走来走去举棋不定,发现哥哥居然找到了这里。叹了口气,把门开了。
鹿夏沧一个侧身闪进了房间,轻轻地把门推上。打量着秋白,发现他最近憔悴了不少,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年如今看着居然有一丝丝的阴郁。
“秋白,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鹿夏沧先开了口。
“哥哥,是秋白不好,一时冲动杀了仙尊,被师父赶出了玄夜剑阁。”
鹿夏沧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能够杀了仙尊,说明你的修为长进了不少。被无妄仙尊赶出玄夜剑阁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好事?天下有谁不想拜无妄仙尊为师,被他逐出师门还能有什么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偷笑我呢。”秋白说完靠在了墙上,显得颓废极了。
“经过了上次初瑶的事,你师父他在仙界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那帮仙尊若是想要打倒无妄仙尊,肯定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从冥界来的你肯定跑不了要受一般磨难,幸好因为诛仙之事你从你师父身边脱身了,我倒是觉得,他赶你走说不定是变相地保护你。现在哪里都不太平,仙界似乎也在酝酿一场大变。”
鹿秋白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情似乎确实哪里不太对劲。自己虽然杀了梓榆仙尊,但是好像除了烨朔的人格外记恨之外,其他仙尊都忙于诟病无妄仙尊的失职而非是为梓榆仙尊之死而痛苦。师父虽然起初有心杀了自己,但是后来在河神那里他还是为自己疗伤,独自回了剑阁。那接下来,这帮仙尊们究竟还会干什么?
“哥哥,你了解哪些仙尊们吗?”
“成华仙尊,是除了你师父以及星晴仙尊外道行较高的,你也看见了,他心无城府,只会被其他仙尊牵着鼻子走。”
“嗯,确实。”秋白想起了那天论道大会他和乐游仙尊争抢徒弟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仙尊之姿,“那乐游仙尊呢?”
“乐游仙尊道行一般,表面看起来心直口快,但我觉得,他才是深藏不露。”
“何以见得?”
“乐游仙尊成仙前的经历还真是一般人想象不出的,非常精彩。他身为老皇帝的朝廷命官,却帮助老皇帝的弟弟谋权篡位,当时他亲身杀了老皇帝,又捧上新皇帝,作为新朝的有功之臣,权倾朝野,几乎一手遮天。过了几年,新皇帝羽翼丰满了,便有心除了乐游。新皇帝下令锁上乐游的府第,朝里射箭,箭射了整整一夜,屋顶连瓦片都几乎全碎成了灰砾,天亮了,众人推开门,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只有乐游的尸体在院里正襟危坐,还面带笑容。人们都说乐游成仙了,皇帝听了非常恼怒,便命人将他的尸体拉出来,鞭尸鞭了一天,第二天鸡鸣刚落下,这皇帝被晴空一道闪电给劈死了。老皇帝原本在死牢里生命垂危,谁知新皇帝刚被劈死,老皇帝便重新活了一遍似的,用了三天,成功复辟。”
秋白听得目瞪口呆,这乐游仙尊的经历还真是不一般,但是听起来总觉得像轶闻,“乐游仙尊如何让那晴空霹雷杀了皇帝?”
“他根本就没有做这一切。”鹿夏沧突然神秘起来。
“什么意思?”
“乐游,他就是那个老皇帝。”
“那你刚刚给我讲的……”
“那几年人间传遍了这个轶闻,人人都津津乐道乐游控制了天意,想让谁当皇帝谁便当皇帝。他们却不知道,乐游少年时期就已经成了仙,当皇帝当腻了,忽悠弟弟谋反,自己便逍遥自在消失在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中,后来发现弟弟恩将仇报,一怒之下自己又当回了皇帝。实在是非常有趣啊。”鹿夏沧忍不住感叹到。
“有趣?”秋白却只是听得阵阵冷汗。
鹿夏沧发现忍不住说出了口头禅,连忙安慰弟弟到:“以后你就会见怪不怪了,没有一番磨难,哪里能轻轻松松当得了仙尊。”
“那我……”
“秋白,当仙尊有什么好的?你看你师父,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何时过过开心日子?你再看看乐游仙尊,成华仙尊他们,哪个不是天天惦记着想要当仙尊之首。仙界和人间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你只需要当最强的人,身处三界中的哪一界其实并不重要。”
“哥哥,我何尝不想当最强的人,我想保护好初瑶荧荧奇水他们,不让他们受任何人威胁,也想为师父撑腰,让其他仙尊都不敢再对他的位置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是现在,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秋白的眼神黯淡了。
“秋白,我可是你哥哥……”
“哥哥?”秋白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鹿夏沧心里却笑了,我连炎隐君的梦想都实现得了,你的我还不能帮你实现吗?
“好好修炼,我会回来找你的,记住,不要放弃你的梦想。”鹿夏沧眼看东方发白,便重新戴上面罩,离开了房间。
秋白望着哥哥离开的方向,琢磨不懂哥哥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哥哥会回来找自己,那就要抓紧修炼,让他看到自己的进步。秋白这么想着眼皮却抬不起来了,伸了个懒腰便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冥界,炎隐君在破浪牢里等着黑衣人,不多时,黑衣人终于出现在了破浪牢深处。
“你去哪了?”炎隐君不经意地问到。
“我去我弟弟那了。”黑衣人答到。
“呵,不过是一世做了一次兄弟,怎么往后的生生世世都要照顾他。”
黑衣人抬头看了看已经不再滴血的元惺,这才回到:“虽然与他只相处了二十年,但那是我最快乐的一世。”
“他这世还记得你?”
“我给他施了离魂咒,让他恢复了些许那一世的记忆,他虽然只记得我叫什么,父母临终说了什么,但能听他叫一声哥哥,我便已经满足了。”
“那这一世希望你兄弟俩好好团聚,可别再早夭了。”炎隐君语气怪怪的。
“我会保护好他的。”
“那他,到底是谁?”炎隐君试探地问到。
“你到时候自然会知道。”黑衣人突然笑了,这世间的事,想想就觉得有趣。
“好了,不说你弟弟了。如今剩下的两块谕石都被无妄得了去,怎么拿?”炎隐君突然正经了起来。
“你都已经解封一块谕石了,再解封一块,无妄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炎隐君却冷哼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梓榆被人给杀了,没了他,我难道要靠这个吊死鬼的血,再等上十年?”
“炎隐,咱们踏上收集谕石之路已经花了一百多年了,连一手制造的谕石之魄都已经一百二十岁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着急,连区区十年都等不了。”
“你可知道初瑶如今在半烟湖?我不想让她再受那帮仙尊的折磨!”
“河神给的书上,可曾写过她的命运?”黑衣人问道。
炎隐君却沉默了,当年炎族全族被灭,父亲在梦中见到了河神,河神给了他一本《循天谱》,父亲醒后发现真有此书,用了三年时间才悟透,发现这本书上赫然写着炎族未来的命运。
“命途多舛。呵呵,我的出现就是要逆天而为,《循天谱》上的每一条,我都要推翻。”炎隐君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书上所写初瑶命途多舛,虽贵为仙人,却死于他人之手。自己那条写的是带领族人返回人间,成立新的王朝,民众安居乐业,延续百年。而现实是自己没有回到人间,反而踏上了冥界魔王的道路。
“河神老头过于自负,我要让他付出代价。”炎隐君说到,他从小就觉得,若是河神不将这本书给父亲,父亲就不会死。父亲替河神偿了泄露天机之罪,
是河神害死了父亲。
黑衣人又是一笑,说:“初瑶不会在那鬼地方呆太久的。眼下的办法只有让元惺继续来哺育下一颗谕石了。”
炎隐君左手中把玩着谕石,抬头看着半死不活的元惺,右手一挥,不知被挂了多久的元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他的血又开始“嘀嗒,嘀嗒”地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