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刺绣棉裙的慕容长月此刻就立在门口,有种不容人忽视的杀气。三姨娘心下一慌,心下颇为诧异。她原本是早早料定,纵是慕容长月回府,柳夫人也定不会见她。而这其中的缘由,只有她一人知晓。
慕容长月当下并没有看柳夫人,而是迅即闪身到得年逾七旬的安嬷嬷面前,只听“咔嗒”两声脆响之后,原本遏制住安嬷嬷的两个丫鬟已捂着胳膊倒在地上,嘴里“哎哟”直叫唤。
“若还有下次,可不会仅仅拧断你们一条胳膊!”
三姨娘眼看着慕容长月一气呵成的动作,眼中并无半分惧意,而是反唇相讥,“哟,瞧这样子,大小姐这是替我管教我的丫鬟呢,可这还站着一个喘气的呢。大小姐这是当我瞎了还是死了!”
说完也不管慕容长月什么表情,目光转向一旁的柳夫人:“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千万别又说我虐待你娘。她若不是贼喊捉贼,谁又能欺负得了她不成!”
巧儿早已过去扶起了安嬷嬷。安嬷嬷此时老泪纵横:“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劝劝夫人。。作孽啊。。作孽啊。。”
而柳夫人,却在片刻的停顿之后,又自顾自向着针板挪去,屈膝欲跪。
慕容长月见状,飞速上前拉开了柳夫人:“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母亲”二字,柳夫人原本沉寂的眼中划过一丝亮色,但却转瞬即逝,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女儿?我哪里还有什么女儿!我哪里还有什么女儿!”
看到柳夫人此时的模样,慕容长月的心中莫名一酸。这是遭逢多大的变故,才会让她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么从今以后,且让自己来照顾她。慕容长月心下想着,双膝跪地,把柳夫人整个人搂在怀里,“母亲,长月在这里,别怕,以后换长月来照顾你。”
柳夫人依旧目光无神地看着眼前的长月,抑或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残忍,我的月儿啊!”
巧儿和安嬷嬷闻言在一旁抹泪。
三姨娘看着此情此景,陡然发出“咯咯咯”的阴森诡笑,“别在我面前演什么别后重逢,母女情深!柳安荷,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曾经的所有。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啪啪!”慕容长月不知何时已到了三姨娘面前,两记耳光向三姨娘招呼而去。“我今日不会杀你,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在这撒泼,更不会允许任何人轻贱了我的母亲。烟碧云,你付诸我母亲身上的一切,我要你连本带利地一点点还回来。”
三姨娘一点点后退,而慕容长月却在一点点逼近。转眼之间,三姨娘已经被逼至墙角。慕容长月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三姨娘提起,转眼就到了针板之前。
密密麻麻的银针泛着冷冷的银光,三姨娘的小腿在不由自主地打颤。“慕容长月,你,你要做什么?相爷若是知道了,断断不能轻饶了你。”
慕容长月咯咯冷笑,“姨娘放心,相爷永远不会知道的。因为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三姨娘心下觉得异样,目光惊恐地环视四周,柳夫人、安嬷嬷和春霞冬梅两个丫头,此刻已陷入了昏睡之中。而空气里,微不可闻的淡淡清香,“你。。你对她们做了什么。那我,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你放心,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暂时不便他人参与。至于你,暂时还是没事的。”
“什么叫做暂时没事。慕容长月,你比你那该死的母亲更卑鄙可耻。”油然而生的一种深深的恐惧已经撕扯着三姨娘的心。她此刻绝对相信,慕容长月可以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个世上消失,而且巧妙地撇清所有的关系。“你。。你说过不杀我的。。”
“杀你?至少在解掉母亲的蛊毒之前,我还会容你像只蝼蚁一样活着。”说话间,慕容长月已经从袖中摸出一把锋利的短匕。
“你胡说什么,什么蛊毒,我怎么知道。要杀便杀。”
锋利的匕首贴在三姨娘涂满脂粉的脸上,冷漠而冰凉,“没事,我不着急。姨娘你慢慢想。你说,我若是一个不小心,这手一划伤到姨娘,这么漂亮的脸蛋,可真就没了。你说若没了这张脸,父亲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宠你。真的,很是期待呢!”
“慕容长月,你够狠?”
“狠么?比之姨娘加诸在我母亲身上的一切,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三姨娘心中震惊。难道这么短时间,她就洞悉什么了吗?不可能!那么现下无论自己什么态度,慕容长月也是断断饶不了她的了。那么她还怕什么!这么想来,心里的惧意散去了五分,“毁了我这张脸,你也休想解了柳安荷这个贱妇身上的蛊。加了血咒的母蛊,名曰‘愁中断肠’。我今天告诉你,无解!”
慕容长月一怔,对三姨娘的话语一时间半信半疑,关于苗疆蛊毒的记载,她曾在老爷子给过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对于“愁中断肠”之蛊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但要下此蛊,若载体不存在“引子”,纵是母蛊下了血咒也无法存活。只是不想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蛊毒。那么,在柳夫人身上,到底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那姨娘你说,我若杀了这施咒之人呢。”慕容长月用短匕拍了拍三姨娘的侧脸。
“那样最好不过了。你呢,不妨一试。”三姨娘的话语充满了鄙夷,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难道三姨娘就是下血咒之人?长月摇了摇头。如果是?那么这三姨娘真正的身份究竟是谁?
心下想着,长月索性收起匕首。左脚朝着三姨娘腿弯处就是一脚。三姨娘又酸又痛,双膝瞬间不受控制地向下跪倒,好巧不巧地跪在原本她自己为柳夫人准备的针板之上。彼时,一块被牢牢团起的锦布飞入三姨娘因为疼痛而欲惊呼的嘴巴里。
短而细密的针尖破皮而入,疼痛深入骨髓。三姨娘的脸瞬间飒白,痛到扭曲。怎奈嘴巴被锦布塞住,直痛得咿咿呀呀直叫唤。
眼看得差不多了,慕容长月才一手把三姨娘从针板上拎起,狠狠地摔在地上。“痛么?你也知道痛么?”
先前不经意间触及柳夫人的脉搏之时,除了奇怪的蛊毒之相,还发现因种种旧伤而导致的心脉损耗的迹象。那么这一切,和这三姨娘定也脱不了关系。
掀开柳夫人的衣袖,便见她原本消瘦的手臂之上,留下了一块块可怖的疤痕,看上去竟是被人活生生割去了皮肉。
长月的心中莫名地抽痛,这般惨绝人寰的手法,当真会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名门妾室所为么?而柳夫人身为名门大家的柳氏门阀家主的嫡亲妹妹,这些人就无所顾及么?
慕容长月此时散发的这种气息,让三姨娘几近不能呼吸,“杀了我,你永远不知道曾经发生的所有事情。”
“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触我底线者,虽远必诛!我不会杀你,也不屑与你做任何交易。我会让你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