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棂直射进来。床上的柳夫人此刻睡得十分安详。
室内的紫金香炉里,安神香的火星儿明明灭灭。
慕容长月揉揉了揉疲惫的眼,站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胳膊。
此刻,安嬷嬷抬着梳洗的温水和洗脸的胰子进了寝房,看见慕容长月,急急俯身行礼,“老奴死罪,不知怎的夜里糊里糊涂的睡过了时辰。年纪大了,越来越健忘了,隐约记得三姨娘昨儿又来闹了。可具体的景儿现在也说不上来了。请大小姐责罚。”慕容长月虚扶一把,顺手接过安嬷嬷手中的物品放在了床前。“嬷嬷昨日定是受惊不小,当好生歇着才是。嬷嬷放心,三姨娘昨儿闹腾了一会儿也就走了。母亲这里,有我看顾着呢。”
安嬷嬷脸上洋溢着一丝宽慰的笑,“多谢小姐体恤。不知夫人昨夜睡得可还踏实?”
慕容长月摇了摇头,“下半夜还安好些。我竟不知,母亲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嬷嬷,母亲她.“
安嬷嬷替柳夫人掖了掖被角,并未正面回答慕容长月的问话,转身道:“大小姐一宿未睡,想必累了。也不知巧儿这家伙怎么伺候小姐的。这丫头,大清早的也没个人影。”
“我看母亲身体虚耗已久,开了几副补身的药方,让巧儿去药铺取药了。”
安嬷嬷点头:“小姐这些年跟着云先生想必吃了不少苦。但得云先生妙手真传,此番又有小姐在旁亲自照料,想来夫人的病必是真的有望了。”
“这么多年,竟没请郎中看过么?”
“怎的没有,皓京中的名医圣手这些年陆陆续续看了不少,可不知为何,夫人的病就是没什么起色。”
“嬷嬷,您在我母亲身旁伺候多年,定知个钟缘由,母亲手臂上的伤口,究竟何人所为?还请妈妈告知。”
安嬷嬷闻言一怔,半晌才缓缓道:“自十年前小姐离家之后,夫人的情况就一直不好了。夫人自苦,不断折磨自己。小姐,其实夫人有夫人的苦衷。大小姐,你就莫再怨恨夫人了。”
怨恨?这话从何说起?
二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听见此刻床上的柳夫人发出了阵阵轻咳。
“母亲。。”
“夫人,您醒了。”
柳夫人在安嬷嬷的搀扶下坐起。“月儿,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新炖好的雪梨燕窝,去给娘端些来。”
慕容长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夫人,您这是?”看着柳夫人明显地支开大小姐,安嬷嬷心下不解。
伸手接过安嬷嬷手中的茶盏漱了漱口。“嬷嬷,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大雨么?雨那么大,月儿她哭着求我。她的声音都哭哑了,她说,‘娘亲,月儿求你,月儿求你不要让云先生带月儿走。’可我,我还是残忍地把她交到了云先生的手中。嬷嬷,你知道的,我只要她活着!我只要她活着。”柳夫人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安嬷嬷心疼,“夫人,别再想了,都十年了,夫人别再想那些往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大小姐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阳光透过窗棂直射进来。柳夫人伸出苍白的右手,放在阳光里,就这么用力地虚握着,陷入了自己浓浓的思绪里。”
“知道昨儿月儿破门而入的那一刻,我便真的知道,我的月儿,她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安嬷嬷听得疑惑,“夫人,大小姐她好好地回来了啊,你莫多想了。”
柳夫人却蓦然转身,紧紧地抓住安嬷嬷的手:“嬷嬷,你知道么,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可我终究还是救不了自己的女儿。她明明不是“她”,可她也会是我的女儿。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