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长月皱起的眉头,李嬷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长月小姐,老祖宗的病?”
长月一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没什么大碍,不过得调养好好一阵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这凤羽堂堂睿王和太后下毒,那么幕后之人的身份一定不会简单。而此番自己前来,无论治好或治不好,自己都会处于一个被动的局面。也就是说不能不治,但也不能全治好。
“那这药方?”李嬷嬷看着慕容长月笃定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嬷嬷不急,这药啊,我还是亲自看着熬,这火候啊,多少半分,药效可就不一样了。”
“长月小姐有心了。”
慕容长月语罢自行跟着一旁的宫人下去熬药了。
柳太后看着慕容长月离开,心中依旧隐隐不快,“这就完了?哀家瞧着这丫头片子就忽悠人的,哪有郎中看病只字不提病情的。也不知皇帝怎的就想到让她来给哀家看病的。”
李嬷嬷劝道:“老祖宗不必过滤,老奴瞧着,长月小姐对老祖宗的病也是一等一的上心,这熬药都亲力亲为的,连太医都未必做得到,更别说是这名门大家的小姐了。老祖宗就看开些。”
说话间,柳嬷嬷已经扶着柳太后下了凤榻。身旁的宫人有条不紊地服侍柳太后穿上宫装,因为还在病中,并没有簪什么多余的金饰,只着了一根碧玉簪子。
“哀家瞅着什么时辰了?嘱咐御膳房备着,那丫头想吃什么,也别叫旁人说哀家亏待了她。”
李嬷嬷微笑,“老祖宗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最为顾念情分的。想来也是长月小姐修来的福分,但愿老祖宗身体啊,早日硬朗起来。”
“哀家这身体,左不过就是熬着一天是一天,那丫头片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哀家心里是有数的,皇帝一片孝心,哀家安心受了便是。心里也没真指着那丫头能看好哀家的病。”
“老祖宗千万不要这么想。”李嬷嬷心中酸楚。没想到太后心里明镜似的。
“年纪大了,早晚有那么一天的。”柳太后淡淡道。
不想此刻慕容长月却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走了进来,径直朝柳太后走来。
看见慕容长月不过半个时辰便已折返,可见并非真心为自己熬药。柳太后心下有些不快。
慕容长月忽略柳太后的表情,自顾从怀中取出早已淬了自己鲜血的银针。半个时辰里,这金针已经在掺有自己鲜血的十二味中药中反复进行熬煮,剩下的汤药再行内服。金针排毒,药汁内调,双管齐下。
看着慕容长月手中泛着暗红的金针,柳太后有点后怕,“这又是什么手法,银针有长这样的么。还有这药汁,哪有熬半个时辰就好的,哀家担心,这莫不是你玩得什么把戏。”
慕容长月语气淡淡,“现在我是郎中,太后娘娘觉得,若您的凤体有碍,对我有什么好处。长月不会笨到在太后眼皮下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说完自行拉过太后的手,找准穴位就扎。奇怪的是,柳太后居然没有再吱声。
下手力道故意重了几分,柳太后的身体有些略微的颤抖。慕容长月心中愤愤,你个死老太婆,没的本姑娘白受你这窝囊气,白给你当血牛,总是要讨点利息的!
片刻之后,太后的双手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金针,而金针原本暗红的颜色,也慢慢变得乌黑。
柳太后见此,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眼看碗中药汁已凉得差不多了,李嬷嬷服侍着柳太后喝下。
算好了时辰,慕容长月再依次把柳太后十指上的金针依次取出。
慕容长月心中舒了口气,这老爷子的金针引毒之法,自己还是第一次做。虽是第一次,但她自己还有十成的把握。
收起金针,正准备辞别柳太后,不想此刻宫女来报,说是皇后带着后宫众人来给太后请安了。
请安?这什么时辰了,请的什么安?
当下就欲告辞。
经过慕容长月一番金针刺穴,柳太后感觉整个身体忽然舒适了不少。其实看到慕容长月的暗红金针,她似乎已经确定了慕容长月身为“凤羽仙医”云先生嫡传弟子的身份。当然,慕容长月自然不知道这“血月金针”的典故了。
“都不是外人,皇后是你嫡亲姑母,见见也不是什么坏事。”
慕容长月只得见机行事,她哪有心思见那一群女人。
大殿之外,一群衣香鬓影的宫装丽人迤逦而来,连带着这慈安宫内都漾起阵阵浓重的脂粉香。
为首的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一袭暗红色的华贵凤袍,上面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一头青丝被绾成别致的百花髻,容光焕发的脸上无可比拟的优越感。
皇后带着一种妃嫔,给太后请安。然后在丫鬟的服侍下按照品级高低落了座。
“想是皇上瞒得紧呢,母后的事那容得半点耽误。今儿一早,后宫里众姐妹还念叨着母后的身体呢。前儿又听说皇上宣了良医来调理母后的身体呢,今儿一见,不想正是长月这丫头呢。”皇后说着话,朝慕容长月招了招手。
慕容长月心下别扭,还是陪着这群女人继续演戏,“皇姑姑。”
皇后冲慕容长月笑得温和,但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之色,还是看在了慕容长月眼里。“这多年不见,身子可好些了。想着云先生身为凤羽仙医,这么些年还是没找到医治月儿这体胖之症的法子么。多么美好的人儿啊,只是可惜了。”
慕容长月心中冷笑,“有姑母的照拂,月儿已经知足,道不觉有甚可惜的。”
“这。。这自然。你且用心调理好老祖宗的身体,到时姑母做主,在朝中为你择一良婿。以你的出身,自也是差不到哪去呢。”
“娘娘有所不知,慕容小姐的闺名,如今在京中可是响亮得紧。且不说这仰慕之人会不会踏破相府的门槛,近的就瞧瞧咱们身前,怕是就等着老祖宗一句话的事罢了。”
久未言语的柳太后闻言,把手中茶盏狠狠放下,不由出声训斥,“史德妃,你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