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之余
两个小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慕容霸扶回家,恰巧刚进大门碰到慕容恪。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恪快速接过慕容霸,见慕容霸昏迷不醒,突然怒瞪向白月,眼底的杀意瞬间让白月从头冷到脚。
“是你?”慕容恪冷声质问白月,也没管一旁吓得惊魂未定的绿水。下意识的,他不相信她,就算当初是自己带她回来,那也只是出于同情。
连问都不问就怀疑自己,白月心头苦笑,胃里突然涌出恶心想吐的冲动,她知道可能自己也中毒了,努力压下胃里的不适,脸上是难有的冷漠与嘲讽,白月冷声说:“如果你再耽误时间,恐怕你这个弟弟要报废了。”
而此时绿水也拉着慕容恪,满脸泪痕地说:“不,不是月姐姐,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声出来的严叔打断。严叔急忙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严叔,他被蛇咬了,我已经给他做了初步处理,但还需清理余毒。”白月说着就往药房走去,也不管身后的人。
严叔见慕容霸面色苍白得很,也不敢多耽误,着急地叫慕容恪把慕容霸送回房,自己则跟着进到药房。
药房里白月已经配好药开始熬药了。他心下吃惊地看着白月,对方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惊慌失措,相反,处事果断、镇定自若。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却能如此条理清晰地处理问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严叔,药马上就煎好了,您先去看看情况严不严重,药我等下端过去。”白月一边专心煎药,一边对门边的老人说。
老人顿了顿,站了一会儿才道:“嗯,我过去看看。”
白月等严叔走出去了才明白刚才严叔为什么犹豫不走,药房只有她一人,而自己又懂得一些医理,是害怕她给他下药啊。
努力压下不适,白月也没容自己多想,把煎好的药倒出来,端到慕容霸的房间。
“严叔,药来了,情况怎么样,没恶化吧?”白月把药端到床边,对严叔说,也没理一旁煞有戒备的慕容恪,微笑着安慰似的揉了揉绿水柔顺的头发。
“嗯,你处理的很好,谢谢。”严叔说。
“没事,那我就先出去了。”不等回答,白月自顾出了房间,她可不想再看见像怀疑敌人那样的眼神,更重要的是她实在忍不了胃里的翻腾了。
出了门,白月快速跑到一边狂吐起来,吐的她脑眼昏花,全身无力。白月抬起头,感觉眼前明一阵暗一阵,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突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人,那个身形她从来没见过。白月想去看看究竟,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月悠悠转醒,发现在自己屋里,但身体全身无力,口干舌燥。白月慢慢爬起来准备去喝水,这时门开了。
入眼的先是一团白,随后就感觉被窝里有团毛茸茸的东西。白月好笑地看着被窝里的小白到处乱拱,最后才爬到她肚子上,只露出两只白白的小耳朵,一双清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似在担心她一样,可爱又可怜。
白月忍不住笑着摸摸小白的耳朵,轻声说:“我没事了,别担心!”
似听懂了对方的话,小白抖了抖两只耳朵,嘴里呜呜着,最后还在白月肚子上蹭了蹭。
见小白如此可爱的撒娇,白月笑着轻轻顺着小白的毛,余光瞟见那人还没走。白月瘪了瘪嘴角,继而笑着说:“有什么事吗?”
慕容恪见白月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底有股异样的情绪涌出来,想这人着实奇怪,有时给人的感觉就像成熟的大人,但有时却任性的像个和绿水一样的小孩儿。
“昨天……对不起,严叔说因为给五弟作吸毒处理才导致你也中毒了。”说这话时慕容恪心有愧疚,想到绿水描述当时的情景,脸上也不再是冷漠疏离,看着白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情意。
见到这样的慕容恪,白月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清俊的五官,深邃的双眼此时带有些后悔。原本就没指望什么,但见对方如此真诚的道歉,白月心底一欢喜,换上一个大大微笑。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没关系。”白月高兴地说着,还向对方眨了下眼睛。
慕容恪只觉胸口咯噔一声,像是被什么撞击一样。看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猛烈地跳动着,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开始往脸上聚集,烧得他脸滚烫滚烫的。
承受不住般,慕容恪快速移开眼,“你……现在已经到午时,如果你觉得肚子饿的话,就起来吃饭吧。”
说完,慕容恪似逃一般出了屋子,白月见此有些莫名,但心里还是很高兴。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取得了他的信任,原以为还要花更多时间相处,可这个结果令她既意外又惊喜。
怀着激动的心情,白月抱着小白来到大厅,见大家围在桌旁,似在等自己吃饭,但似乎多了一个人。
白月定定地望着那个陌生少年,少年身穿合身的青衣,长长的头发被玉冠束起,眼角微弯,嘴角肆着淡淡笑意,全身散发着温柔和暖的气质,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月姐姐,月姐姐,你身体好些了吗?”绿水看到白月,率先跑到白月身边,一脸担忧地问道。
“嗯,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白月笑着对绿水道。
“没事了就好,快坐下来吃饭,你已经昏睡一整天了。”慕容翰也担忧地看着白月,招呼她快坐下。
“是啊,快坐下吃饭吧,今天有你爱吃的鱼。”严叔站起来去扶白月坐下,顺便给她把了下脉,察觉没事后才坐下。
白月觉得今天的气氛很奇怪,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内心疑惑地扫过面前的这些人,绿水没什么变化,而严叔和慕容翰正一言不发地笑着看着自己,慕容恪则是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慕容霸那家伙就更奇怪了,时而看自己却又像害怕看自己一样,那个陌生少年白月不认识,也就自动忽略了。
“慕容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白月率先打破沉寂,笑着问慕容翰。前几天,慕容翰说他有事要下山一趟,她还以为要很久呢。
“你前脚昏倒,我后脚就回来了,真是的,我只出去了几天,就遇到这种事,要不是刚好钩儿路过那儿……你啊,身体都那样了还强撑。”慕容翰忍不住责备了白月几句,但眼里全是担忧。
闻言白月顿了下,随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短短一两句话,令她体会到久别的温暖。
“对了,月儿,这是钩儿,你第一次见吧,我儿子。”慕容翰指着旁边的陌生少年说。
怪不得两人身上的气质如此相像呢,白月心里想着,伸出手微笑地说:“你好,我叫白月。”
对方见伸向面前的小手,慕容钩顿了顿,然后笑着回握住那只手,道:“慕容钩,常听父亲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月不懂这话的意思,正当询问时,却被慕容翰打断。
“好了好了,以后有时间聊,现在还是吃饭要紧,来,月儿,这是你爱吃的。”
看着碗里的菜,白月笑着点头吃起来。其他人见后,也分分动筷子。
席间无一人说话,这种情况白月还是习惯的,古人确实是食不言寝不语,但那似有似无飘过来的目光,让她想忽视都不行。白月悄悄看了眼慕容恪与慕容霸,心想不就是救了他一下嘛,至于这样看她吗?
饭后白月见今日难得没有下雪,就在庭院里走了会儿,原本以为绿水会陪着自己,但绿水似乎更喜欢慕容钩,一直跟着他,就连慕容霸都被丢在一边了。
长久的雨雪,让整个青城山变成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世界,纯净而美丽。白月站在庭院里欣赏着雪景,慕容翰和严叔他们去忙他们的事了,整个庭院只有她一人,显得静谧宁和。
“白月!”
突然身后有人喊她名字,白月转身看是慕容霸,见他一副别扭忸怩的模样,白月问道:“你这是?”
慕容霸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走到白月身前,此时慕容霸还没有白月高。慕容霸仰起高高的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白月说:“欠你的这份人情,我记住了,我会还你的。”
白月先是一怔,但见他一张红红的小脸和衣袖下紧握的手,突然觉得他很可爱。
“嗯嗯,我也记住了。”白月也学慕容霸,煞有其事地点头说道。
慕容霸得到回应后慢慢低下头,沉默了一阵。白月以为他没有要说的了,正准备询问时,听到对方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次?”
闻言慕容霸猛地抬起头,看到白月满脸都是戏谑,慕容霸气愤地跺脚,转身跑了。
白月望着那个倔强的小身板,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她没想到对方是来道谢的,她只是做了作为一名医者该做的而已,从来没想过因为这件事而让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但……这种感觉还不奈嘛!
正当她得意时,一阵冷风呼呼的吹过,白月猛打一个激灵,嘴里念叨着好冷好冷,哆嗦着进了自己屋子。
冷风呼啸着,吹起地上雪白的尘土。走廊拐角处,慕容恪定定望着紧闭的房门出神。
“还没看够呢?”
慕容恪回望身后,“哥,是你放的蛇?”
慕容钩淡淡笑了下,“嗯,怎么样?结果还满意吗?”
慕容恪没回答,又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以后还是别用了,对五弟和绿水不好。”
“嗯”慕容钩点点头,为了测试白月而利用慕容霸,确实是欠考虑。
“父亲找你,快去吧。”慕容钩又说道。
“嗯,这就去。”
慕容恪走后,慕容钩在那站了会儿,一副若有所思地望着庭院早已枯萎的梨树,直到绿水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