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丢麻袋一般将宋城扔在了床上,伸出两个指头轻轻一点,宋城的手便不由自主的翻过来,任其搭在脉上。
宋城心中本是极愤怒的,可不只是这香炉内的香有安心的功效,还是眼前的男子给自己使了什么招数,宋城竟迷迷糊糊了起来。
宋城一壁躺着,一壁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想着自己刚刚杀过了人,手一直微微抖着。
“你很冷吗?”男子问道。
宋城吞了吞口水,此时的自己身上跟流干了血水一样冰冷无力,但是心中嗓间却是一团燥火,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男子见她如此便放下宋城的手,自袖中拿出来一颗丸药,放在了宋城的嘴里。
宋城别过头,哪里肯吃,只盯着那面具后的双眼道:“你是谁?”
“醉梦离。”男子痛快的回道,“神明教的教主。”
醉梦离?宋城心下琢磨,好个飘飘欲仙又愁云万丈的名字,但是其手下之人却凶悍残忍,想来他也不是什么善类。不过,此人既然是教主,说不定有着常人没有的见识。
“我跟你说,我本不是这里的人。”宋城梗着脖子一脸真诚,“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也很莫名其妙,现在,我只想求你放了我,让我回到我本该在的地方去。”
“本该在的地方?”醉梦离捏住宋城的肩膀,“你可是想回赫赫?”
那醉梦离虽未用力,宋城仍感受到肩膀一阵酸麻,再欲开口,便不知着了什么道,懵懵懂懂的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迷迷瞪瞪之中宋城感到有人在晃自己的身体,慢慢睁开眼睛一开,穗香正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又回到了这件破屋子?宋城诧异,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去了哪里?那座人间地狱又在哪?难道昨晚的一切,是在做梦?
“小姐?你好些了吗?太医说你受惊过度,开了一些汤药,命你醒来便喝了。”穗香一边擦干眼泪,一边端起一碗黑黑汤药,宋城摇了摇头,焦急的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穗香瞪大了眼睛,“小姐您一直在这里啊,哦,中间您醒过来一次,没一会便又睡下了?”
“什么?”宋城想了又想,昨天夜里的一切,绝不是梦啊,自己夺门而出的时候,这丫头可是看见的。
“小姐,先把药喝了吧。”穗香催促道。
宋城摇了摇头,翻身躺了下去,脑子里面空空的,回忆起昨天的种种,不免又是一身的冷汗,白姝?你究竟是谁?还有那带着青玉面具的男子,你又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喝过药,宋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身子虽重如灌了铁水一般沉重,可脑海中却没有片刻安宁,一会是跌入湖中的窒息,一会是神秘男子的眼睛,一会是躺在血泊中的杀手,一会是爬向自己虫蚁,更恐怖的是,一直有一个男子,戴着两张面具,一会对自己哭一会对自己笑,可当自己好奇的朝他走了过去的时候,眼前却只剩一片荒山,和荒山下成千上万的睁着眼看着自己的尸体…。
“不要!”宋城惊叫着坐起来,身上的汗水早已浸湿了小衣,穗香趴在烛台边睡得很沉,想来这几天为了照顾自己,累得很。
宋城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榻,拿起一面镜子看了。只见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双生来就有别于常人的琥珀色的眼珠,在苍白的面容的映衬下,更显得毫无生气,上大学时,常有人问她为何长了一双波斯人似得眼睛,她总说自己小时候爱哭,硬生生的把眼珠的颜色,哭淡了。
即便是如斯惨状,宋城也知道,自己和自己这身子的主人一样,样貌是极好的。
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罢了。
一边想,宋城便一边走至了大门前,门外阳光颇好,自来到这里,便未见到光芒,于是宋城便一推门,走了出去。
随着门的打开,展现在宋城面前的不是巍峨的宫苑,而是几件破角房,院中只有一个大缸,里面是几株开败了的芙蓉。昨日夜逃之时未看清,原来自己竟是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阳光甚好,宋城眯着眼睛朝天望去,只见十余只乌鸦盘旋在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出门遇乌鸦,这可是极大的衰兆。宋城围着缸走了两遭,捡起了几颗石子,紧紧的握在了手里。石子的棱角硌的手掌生疼,宋城似拿定了主意一般,朝院门走去。
谁知刚一开门,便有两个带刀侍卫转过身来喝道:“小主哪里去?”
门外竟有人看守?宋城暗暗咬牙,事到如今,唯有一试了。
“让开。”宋城推开一人冲了出去,另一个侍卫登时拔刀向宋城劈来,可是不知怎的,这本应出手迅猛的御林军在宋城的眼中却变成了慢半拍的影效,宋城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却也在那刀将要伤到自己之前躲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正待宋城迷茫之际,另一侍卫也冲了出来,与方才一样,其凌厉的出手,在宋城眼中,不过是慢吞吞的皮影戏。
宋城手中的石子已然将她的手硌出了鲜血,一个愣神的功夫,她当机立断,将石子朝那侍卫丢了出去,可没想到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竟用这几颗石子,将那侍卫连同刚刚站起也要捉拿自己的侍卫,一起打翻在地。
今日可真是撞了邪了,宋城眨眨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东面跑了出去。
这一跑,非比寻常,不过刚刚半柱香的功夫,宋城便被宫内的御林军逼得躲在了一个水洞之后,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直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水帘外迅速闪过的身影。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双腿没了知觉也听不到了追兵的脚步声,宋城这才探出了半个脑袋,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后,走了出来。
与自己住的那间破院子不同,此时的宋城已经跑到了皇宫大院之内,鸟语森森,苍柏高立,四周好不奢华,她朝前走了两步,只见一雕梁小亭内,似坐着一男子,看其穿着,身份应该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