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青哥(小说)
护青哥姓名叫胡长青,中等身材,五官周正,人很笨,干活自然也笨手笨脚的,不出活儿;但做事还算细致认真;总之,赛罕村的人们对他的印象还都很好。
护青哥八岁入学,读了七年书,辍学时还是小学二年级;学不进去。十五岁参加生产劳动直到三十岁分田到户。当时,历届生产队长都信得过他,每年到了护青季节,队长就派胡长青护青;这样,赛罕村里先是小年轻的叫他护青哥,慢慢的岁数大的也把胡长青叫护青哥了。时间一长,鞥,胡长青的户口簿上注册的姓名居然也是“护青哥”仨字。有人惊讶地问他:
“你户口簿上写的是护青哥,你把姓改成“护”,不姓“胡”啦?”
护青哥满不在乎的说:“管他呢,姓啥还能咋样!都是冯会计登记人口时不认真。”
赛罕村人先是管胡长青叫护青哥,那后来有的人把人家的短处“笨”字给加上去了,也不怕繁琐叫“护青笨哥”,虽然是一时逗乐子,可也事出有因。
是的,提起有人称呼胡长青“护青笨哥”中的“笨”字,还真有一段凄艳的,令人百听不厌、令人唏嘘惋惜、令人捧腹喷饭的故事。
大集体时,每年到了入秋或更早,赛罕村就开始有断粮户了。口粮不够吃的大多是胆子小不敢深更半夜行动的;寡言少语的陈富贵就是其中的一个。
早年,陈富贵父亲是远近闻名的木匠,母亲是接生婆,相比一般社员,陈家有外快,日子过的很红火,自然,主动登门给陈家独生子陈富贵提亲的络绎不绝。就这样,陈富贵十七岁就结婚了。
陈富贵婚后第二年,他父亲酒后突发脑溢血,做了开颅手术,加上后续治疗,陈家的家底一下子掏空了。父亲过世后母亲不忍心拖累儿子就改嫁到了外村。
今年才二十八岁的陈富贵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他人老实厚道,小偷小摸他不干,本来体质不好,养活一家七口人,可谓压力山大。陈富贵媳妇李媛看着面黄肌瘦的丈夫她又心痛又恨铁不成钢,时常难免唠叨几句:
“你看你,胆小怕事不敢偷地,你也见过王老大深更半夜往家被东西过吧,这时候,不偷白不偷,你看人家老王一大家子从来不缺口粮,每年还卖好几头猪,像我们家口粮永远不够吃……”
陈富贵说:“胆小就是胆小,我又学不来。”
李媛说:“我就是这么说说而已,其实我不也和你一样胆小嘛,怕被发现挂牌子游街,那样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媛勤快,会过日子,她养着二十多只鸡,除了冬天定时给鸡撒点儿玉米保持饿不死外春夏秋都不用喂饲料,李媛家房后就是大山,小鸡们自己上山找虫子吃,还不少下蛋,一年的油盐酱醋全靠卖鸡蛋了。
入秋后,天气渐渐凉了,酷暑停止产蛋的母鸡们又开始接二连三的下开了;这不,李媛已经攒下一百一十枚鸡蛋,今天一大早她挎着装有鸡蛋的柳编筐迈着轻快的脚步奔米都县城走去。
赛罕村距离米都县城十公里,途中有一条小河需踩石头过去。李媛一不小心跌倒在河里,浑身湿透了是小事,一百多枚鸡蛋全泡汤了,李媛挎着空筐流着眼泪往回走。本来,昨天晚上开好的购物单里有三十斤小米,因为,从去年开始,县城里开了好几家议价粮店,粮价虽高了点儿,但不花粮票,这总比有钱没粮票就是饿死也买不着粮食好多了,而且,一枚鸡蛋卖了差不多就能买一斤小米,还有,孩子们的鞋都漏脚趾头了,李媛计划要扯几尺布做鞋面儿了……嗨!小米没买成,晚上吃什么呢?愁着,走着,李媛路过离村不远的玉米地时,他横下一条心拐进玉米地准备掰一筐玉米回家给孩子们烀玉米吃。刚掰了三穗儿,李媛听到男声大声吼“放下,生产队的苞米不能偷。”
李媛回头一看正是护青哥。李媛吓得不知所措,他一看周围没别人——因为用性来化解矛盾是动物的本能——所以,李媛急中生智,她想用女人的方式摆平这件见不得人的事。李媛微笑着向护青哥迈了一步说:“护青哥,这里是苞米地。”
护青哥直愣愣的说:“苞米地是生产队的,不是你们家的。”
听了护青哥的话,李媛又失望又紧张,脸羞得通红,她用双手整了整裤腰说:“大哥,你真笨”!
护青哥说:“笨也把你抓住了,跟我走,去见李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