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惜之接过修罗令,细细打量,眼中的情绪意味不明,但有一点阳光很确定,凰惜之是真的生气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阳光想了想,应该是两年前自家殿下中毒上雪凛峰的时候了吧。
“可是你亲眼所见?”凰惜之实在是想不出阎诺卿对风羲皇出手的理由。
“是,正是因为属下在场,却未能阻止,肯请殿下惩罚!”态度十分坚持。
凰惜之知道,此事若是不对阳光做出责罚,心中定是十分不安,甚至动摇,而这,却不是一个暗杀者该有的,沉而不稳,令而不从。
这也是自己为其取名阳光并将他安排在羲皇身边的原因,他太容易被光明感化。
“我知道了。”凰惜之默默的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现在,你且先随我入宫吧。”
而正要离开的凰惜之却在门口遇见了赶来的阎诺卿,这倒是让凰惜之意想不到的。
“这么晚了惜儿要去哪儿?”阎诺卿自然也看见了凰惜之身后的阳光,立即联想到了玄影的失踪。
“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行踪也需要同留白一样向你禀报?”凰惜之语气冷淡的嘲讽。
“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惜儿,既然惜儿不愿意说便罢了。”知道凰惜之还在为刚才的不欢而散生气,阎诺卿倒也不逼迫了。
“只是去接白萩而已,”凰惜之随口说道,“白墨,为阎公子准备晚膳和客房,还有摇雪和留白的房间,白桦的话,不用管他,随他去吧。”
说完便带着阳光离开了。
“白萩是?”看着凰惜之远去的影子,阎诺卿问道。
“白萩主子是‘归路’在启雅国的‘执路人’。”凰惜之以前就吩咐过不必向阎诺卿隐瞒“归路”的“执路人”,但仅此而已。
“惜儿刚才说的去接白萩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去接白萩,为什么阳光会在这里?阎诺卿疑惑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阎公子请随我来。”说完便领着阎诺卿往里走。
“我先带公子去房间,稍后我会吩咐下人将晚饭送去公子的房间,还有,因为寂空苑周围载种着各种毒草圣药,毒气聚集,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下人便是,切不可随意走动。”一边走一边提醒。
身在芸笙殿的白萩,在阳光离开以后就担心不已,倒不是担心凰惜之会将阳光怎么样,而是担心凰惜之会怎么做。
白萩知道,一旦凰惜之知道风羲皇身受重伤的消息一定会来芸笙殿,所以在凰惜之到达芸笙殿之前,白萩已经吩咐“逍遥天下”将殿中的所有暗线清除干净了。
芸笙殿外,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想着殿中的人,感觉心中一股莫名的紧张和酸楚,鼻子一阵酸痛。
“惜之?”正要为风羲皇换药的白萩,转身就看见了立在那儿的凰惜之,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些许惊讶。
“他,怎么样了?”凰惜之问着白萩,但眼神却从未离开床上的风羲皇。
白萩急忙起身为凰惜之留出位置,静静的在一旁候着。
凰惜之在坐在床边,接过风羲皇的身子,静静地凝望着,两年不见,你,还好吗?
让风羲皇靠在自己身上,确认过凰惜之的气息和脉搏之后,慢慢的解开纱布。
“伤口已经得到控制,不过还是有些轻微的感染,还需要小心,不过……”
“不过,生命气息很微弱……”凰惜之轻轻的接下了白萩的话,语气,云淡风轻,让人匪夷。
“红色的伤口,果然是‘朱碧’,”凰惜之看着那足有两指宽的红色伤口,呢喃着。
而风羲皇的情况与其说是微弱,不如说是气若悬丝,若不是因为风羲皇身体还存着温热,换做太医的话会被以为已经死去了吧。
而这也是‘朱碧’的神奇之处,若只是被‘朱碧’刺伤或者刺中要害的话,只会出现红色的伤口,和普通的伤口无疑,白萩自是知晓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若是被‘朱碧’的剑气所伤或者刺中要害的话,伤口不仅会呈现红色,而且还会不断的扩大,伤口会一直传来灼热的痛感,慢慢袭遍全身,直到窒息而亡,但是身体已然会依存着热度,让人难以察觉,直到热度退却,才会被人察觉,然而为时已晚。
凰惜之在一本简札上面看到过,‘朱碧’本就是用火蜥石所铸,而火蜥石本来就是赤焰剧毒,再由内力的催化便会发挥焰毒的极致,但火蜥焰毒也并非是无药可解,但世人却不可知。
“‘朱碧’呢?”为风羲皇换药包扎之后,安置躺好,却未离开,而是对阳光说道。
“这便是‘朱碧’。”阳光双手递上,将收好的‘朱碧’交给凰惜之。
原来‘朱碧’一直在玄影手中,难怪自己怎么也找不到。
“白萩,你先在殿外等我。”收起“朱碧”凰惜之对白萩说道。
白萩也不介意,向殿外走去,留下凰惜之和阳光,还有床上躺着的风羲皇。
“南远虑可知道羲皇被刺之事?”凰惜之起身来到案前,从怀中取出一枚木香点上,这便是初雪当初用在月澜星身上的冷心。
冷心,可以驱退‘朱碧’的火蜥焰毒,不过这只有凰惜之知道,因为这冷心本来就是凰惜之为“朱碧”准备的。
“陛下有来找过殿下,不过让属下隐瞒了过去,不过,明晚的宴会怕是……”阳光担心的说道,“二皇子他们也会参加,若是殿下缺席的话……”
阳光没有在说下去,但是凰惜之全然明白。
“你也退下吧。”
阳光闻言,轻轻的退了出去。
…………
凰惜之趴在床边,执起风羲皇的手放在脸颊,倾诉着:
“本来,这‘朱碧’是我寻来想要送给你的礼物,同时还找出了火蜥焰毒的解药,制作了冷心,幸好……幸好……”凰惜之越想越是害怕,泪水顺着脸颊和风羲皇的手指尖流进风羲皇的手臂中。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去为你寻找“朱碧”的话,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以防万一作出冷心的话,现在的自己,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办?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不要,不要也让我一个人啊,哥哥也是,凯撒也是,你也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才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此时的凰惜之,放下了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从容,第一次,第一次表现出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和无助,哪怕是重生十四载,凰惜之对这个世界依然是排斥的吧。
只是将自己关在自己所建立的狭小世界,比如正东宫,比如太子府,比如栖羲岸,寂空,“布医天下”…………
也许是因为发泄了压抑多年的情绪,也许是应为多日为风羲皇的担忧放下心来,也许是因为终于见到了风羲皇,所有的情绪都在此时爆发出来。
“风……别……”
…………
“风……走……”
哭累了的凰惜之安静的趴在风羲皇的身边,就在她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传来了声声轻唤,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的凰惜之却不敢妄动。
“风……”
“风……莲”
“羲皇!你醒了吗?”紧握着风羲皇的手,凰惜之急忙向风羲皇看去,却只见风羲皇依然紧闭双眼,干裂的嘴唇轻启,声声呼唤,带着无助的乞求,无力的回握着自己的手。
“风莲在这里,风莲一直都在这里。”凰惜之回应着,更加握紧双手。
也许是感觉到了凰惜之的回应,风羲皇也安静了下来,如同孩童一般。
是做噩梦了吧,凰惜之取来热毛巾拭去风羲皇额头的汗珠,确定风羲皇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捻好被角,不舍的看了看他,起身离开。
“殿下。”殿外候着的阳光见凰惜之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羲皇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明日应该就会醒过来,不过,明晚的宴会上切莫让他劳心伤神。”冷心的强制自愈会对身体带来很大的负荷,明晚便是国宴,而且风铭瑄也会出席,凰惜之不放心的吩咐。
“是。”
“你进去吧,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不舍的看了一眼寝殿,转身同白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