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战士们准备作战时,女神悄悄地把琼浆玉液和长生不老的食物灌进阿喀琉斯的腹内,然后再回到父亲的宫殿里。丹内阿人从战船上像潮水似的涌出来。战盔和战盔,盾和盾,胸甲和胸甲,矛和矛互相挤碰着,大地被他们的脚震得颤抖。阿喀琉斯首先穿上护甲,接着束起胸甲,背上利剑,拿起金光闪闪的大盾,然后戴上飘舞着高耸的黄金羽饰的头盔。他试着来回活动活动,看看穿了铠甲是否还能活动自如。他的铠甲轻便得如同鸟翼,令他感到如腾空飞翔的鸟儿。阿喀琉斯拿起他父亲珀琉斯粗大的长矛。奥托墨冬和阿耳奇摩斯为他套上战马,在马嘴里放上嚼环,然后把缰绳引到战车上。奥托墨冬跳上车,阿喀琉斯也一跃而上,站在奥托墨冬的身旁。“两匹神马啊,”他呼唤着两匹战马,对它们说,“一定要把今天上阵的英雄安全带回家。”他正说着,神只突然显示了凶兆:他的神马珊托斯随即深深地埋下头来,飘动的鬃毛一直垂到地上。它凭着女神赫拉赋予它的说话本领,回答说:“伟大的阿喀琉斯呀,我们今天载着你上战场,仍然会载着你完好地活着回来。可是你毁灭的一天也即将临近。帕特洛克罗斯的失败,并不是因为我们跑得慢,而是神意的安排,我们可以跟跑得最快的风神策菲罗相比也不会输,而且不会感到疲倦。而命运女神注定你将要在一个神只的手里丧命。”神马话还没说完时,复仇女神已堵住了它的嘴。阿喀琉斯痛苦地回答说:“珊托斯,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呢?我不需要你的提醒,我已知道我必然会在这里遭到厄运。可是,在我还没有完成杀死大量的特洛伊人的任务时,我是不会死的!”说着他大吼一声,驱动神马飞快地朝战场前进。
人与神之战
在奥林匹斯圣山上,宙斯正召集神只集会在一起,宣布允许他们可以自由地援助特洛伊人或希腊人的决定。如果神只不参战,阿喀琉斯就会违背神意,占领特洛伊城。对于战争的未来,神只们各怀心思,于是神只们奉旨行事,各自选择愿意援助的对象:万神之母赫拉、帕拉斯·雅典娜、波塞冬、赫耳墨斯和赫淮斯托斯赶到希腊人的战船上;阿瑞斯和福玻斯,阿耳忒弥斯和她的母亲勒托,以及被神只称为珊托斯的河神斯卡曼德洛斯,阿佛洛狄忒等动身到特洛伊人那儿去。
在诸神还没有加入双方的队伍之前,勇猛的阿喀琉斯在希腊人的队伍中显得斗志昂扬。特洛伊人远远地看到珀琉斯的儿子穿着闪亮的铠甲像战神一样,看到他都吓得四肢发抖。突然间,诸神要加入双方的队伍中,顿时战斗又变得激烈和残酷起来,胜利属于何方,谁也无法预料。雅典娜在围墙的壕沟旁和大海边发出雷鸣般的呐喊声,不断地指挥着。在另一方,阿瑞斯一会儿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指挥特洛伊人,一会儿又飞奔在西莫伊斯河岸的军队中间,高声激励特洛伊人。不和女神厄里斯则奔跑在双方军队中。宙斯,这位战争的主神也从奥林匹斯圣山上发出雷电。波塞冬摇撼着大地,使群山震颤,连爱达山都在颤抖。冥王哈得斯大吃一惊,他担心震得大地开裂,神只和凡人就会发现地府的秘密。神只们终于相互拼杀起来了:阿波罗援箭向海神波塞冬射击;雅典娜与战神阿瑞斯相互厮杀;阿耳忒弥斯搭弓向万神之母赫拉瞄准;勒托和赫耳墨斯正打得不可开交;赫淮斯托斯与河神斯卡曼德洛斯厮杀在一起。
当神只杀得难分难解时,阿喀琉斯则在人群中寻找赫克托耳交战。机智的阿波罗立即变成普里阿摩斯的儿子吕卡翁,把英雄埃涅阿斯指引到阿喀琉斯的面前。埃涅阿斯穿着闪亮的铠甲,勇猛地向前奔去。但立即被赫拉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她立即召集与她同盟的神只们,对他们说:“波塞冬和雅典娜!在福玻斯的唆使下,埃涅阿斯已朝阿喀琉斯扑了过去。我们该怎么办,是逼他退回去,还是给阿喀琉斯增添力量,让他感到伟大的神只也在帮助他。不过今天他不能发生意外,我们从奥林匹斯圣山上飞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他。以后,他必须顺从命运女神给他的安排。”
“应该仔细考虑一下这事的后果,赫拉,”波塞冬回答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合力反对另一方的神只。这是不理智的,因为我们是有着很大威力的神只。我们应该站在一旁,静观战局的变化,而不应盲目参战。倘若阿瑞斯或者阿波罗参战,并且阻碍阿喀琉斯的进攻,那时我们再参战也不迟!”
这时,战场上双方的士兵相互簇拥着迎面扑来,大地在他们的脚下隆隆颤响。不久,从各自的队伍里跳出两个凶猛的英雄,一个是安喀塞斯的儿子埃涅阿斯,另一个是珀琉斯的儿子阿喀琉斯。埃涅阿斯首先跳到前面,他头上的饰羽在硕大的头盔旁威武地飘扬,胸前护着牛皮大盾,手里挥舞着投枪;阿喀琉斯也像一头雄狮一样冲上前。当他靠近埃涅阿斯时,大声喝道:“埃涅阿斯,你以为杀死我就能征服特洛伊吗?难道特洛伊人甘愿赐给你一大片土地,作为奖励你的战利品?你还记得吗,在这场战争开始时,你被我从爱达山顶上赶跑的事吗?那时你吓得连头也不敢回,一直拼命逃到吕耳纳索斯城才敢停下来。我在雅典娜和宙斯的援助下征服了城市,把它夷为平地。由于神只的怜悯,我才饶了你。但是,神只不会再救你了。我奉劝你赶快退回去,把路给我让开!”埃涅阿斯反驳道:“珀琉斯的儿子,你以为用几句厉害话就能把我吓跑吗?我知道你的底细,你是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儿子。而我是美丽的女神阿佛洛狄忒的儿子,是宙斯的外孙,我为此而感到荣耀。对这些问题我们别在这里多唠叨了,我们还是比试一下吧!”说着他投出他的长矛,击中阿喀琉斯的盾牌,穿透两层青铜,矛尖被第三层黄金阻住了,不能穿透后面的锡层。现在轮到珀琉斯的儿子投矛。他击中了埃涅阿斯的盾牌,矛头穿过盾牌的边缘落在了埃涅阿斯身后的地上。他吓得急忙执着盾牌蹲下身去。阿喀琉斯挥舞着宝剑冲了过去,埃涅阿斯情急之中拾起地上一块通常两个人也难以举起的巨石,灵巧地投掷出去。如果不是波塞冬注意到这情况,巨石一定会击中对方的头盔或者盾牌,而他自己也一定会丧命于珀琉斯儿子的剑下。
在一旁观战的神只虽然反对特洛伊人,对埃涅阿斯却产生了同情。“如果埃涅阿斯只因按照阿波罗的意旨而命丧黄泉的话,这是令人遗憾的事。”波塞冬说,“我担心宙斯会因此而生气,尽管他怨恨普里阿摩斯家族,但他不愿意彻底毁掉这个家族,而是要通过埃涅阿斯来延续这个强大的王族。”“你怎么决定都行,”赫拉回答说,“至于我和帕拉斯,我们曾经发过誓,决不会改变特洛伊人的厄运。”
波塞冬飞到战场上,他先在阿喀琉斯眼前降下一层浓雾,然后从埃涅阿斯的盾牌上拔出长矛,放在阿喀琉斯的脚下。最后波塞冬把埃涅阿斯抛向战场的边沿。在那里,他的盟军考科涅斯人正在束装,准备战斗。波塞冬嘲弄他说,“是哪位神只蒙蔽了你的眼睛,竟使你敢于同众神的宠儿作战?从此以后,你必须回避他,直到命运之神安排他的命运,你才可以理所当然地在最前线作战!”
海神说完话,离开了埃涅阿斯,并驱散了阿喀琉斯眼前的浓雾。阿喀琉斯看见自己脚下的长矛,对手却早已不见了,他感到很奇怪。“一定是神只帮他逃脱的,”阿喀琉斯恼怒地说,“他已屡次从我手里逃脱了。”他只好回到自己的队伍里,鼓励士兵们奋勇前进。在另一边,赫克托耳也在激励他的战士,因此双方又发生一阵激烈的拼杀。福玻斯·阿波罗看到赫克托耳气势凶猛地扑向珀琉斯的儿子,便在他的耳边悄悄警告他。赫克托耳听了马上退到自己的队伍里。阿喀琉斯借机冲进敌阵,首先杀死伊菲提翁,接着杀死特摩莱翁。他看到希波达玛斯从战车上跳下来,马上用枪刺中他的背部,接着又一枪刺中普里阿摩斯的另一个儿子帕蒙的脊骨。帕蒙痛得惨叫一声,倒地阵亡了。
赫克托耳看到自己幼小的弟弟被杀,气得双眼发黑。他不能再置身事外了,于是不顾神只的警告,径直朝阿喀琉斯扑去。阿喀琉斯看到他,大为惊喜。“来得正好,”他说,“赫克托耳,你折磨得我内心深处无比痛苦,让我们彼此不要躲着。你赶快过来送死吧!”
赫克托耳毫无畏惧地回答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勇敢的人,但是神只也许会帮助我取得胜利,即使我站在离你很远的地方。”他说着就掷出他的长矛。雅典娜正好站在阿喀琉斯的背后,她向矛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使它退了回去,无力地落在赫克托耳的脚下。阿喀琉斯怒气冲冲地奔过来,举矛再次投射赫克托耳。阿波罗马上降下一片浓雾包围住赫克托耳,急忙拉他离开了战场。阿喀琉斯一连三次都扑了个空。当他第四枪又扑空时,禁不住怒吼道:“这次便宜了你,让你又逃脱一死。一定是福玻斯保护了你。倘若有一位神只帮助我,下一次你必然在我手里送命!”说着愤怒的阿喀琉斯像猛虎下山般冲进敌阵,杀死了十名英勇的特洛伊人。
阿喀琉斯和河神斯卡曼德洛斯的战斗
在希腊人的追击下,特洛伊人分成两部分逃亡。一部分人朝着特洛伊城的方向逃去,然而赫拉却赶来降下一片浓雾,阻止了他们逃跑的后路。另一部分人则跃入湍急的河水中。整条河流拥挤着战马和士兵,他们在河里挣扎。这时阿喀琉斯用宝剑追杀着特洛伊人。他像一头凶猛的鲨鱼一样,在河里横冲直撞,吞食所有被它撞上的小鱼。一会儿,河水就被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都杀得麻木了,他还活捉了12个没有淹死的年轻的士兵。他们将被用来献祭给帕特洛克罗斯。
正当阿喀琉斯再次冲到河里去的时候,普里阿摩斯的儿子吕卡翁正好从水里浮上来。阿喀琉斯看到他时,疑虑地自言自语:“真是奇迹呀!我把他卖为奴,他却在这里出现了。那么被我杀死的特洛伊人会不会也从黑暗的地府里爬回来呢?好吧,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阿喀琉斯正要动手的时候,吕卡翁已爬过来抱住了他的双膝,说:“阿喀琉斯,请可怜可怜我吧!”
阿喀琉斯皱了皱眉头,用轻蔑的口吻说:“你这个蠢材,在帕特洛克罗斯没死之前,我愿意放过任何人。但现在任何人我都不会放过!这回你死定了。”吕卡翁听完他的话,绝望地伸开双臂,阿喀琉斯拔出矛将吕卡翁刺死。阿喀琉斯拖着死者的脚,把尸体扔进了水里,并嘲讽般地叫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常常献祭的河流会不会救活你!”
阿喀琉斯的话激怒了暴躁的河神斯卡曼德洛斯,河神本是站在特洛伊人一边的。他变成人的模样从河里冒出来,朝阿喀琉斯大喝一声:“珀琉斯的儿子,你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河里填满了死人,湍急的河水几乎不能顺畅地流入大海了,你还不快离开这里!”
阿喀琉斯回答说,“你是一位神只,我答应你,可是,在特洛伊人没有被赶回城里,我还没有跟赫克托耳较量一番时,我是不会停止屠杀特洛伊人的。”说完他继续追赶逃跑的特洛伊人,把他们逼进河里。当特洛伊人纷纷跳进河里逃命时,阿喀琉斯忘记了河神的警告,继续跳进水里追赶着。急流猛烈地冲击着阿喀琉斯的盾牌。他摇晃着身体,紧紧地拉住岸边的一棵榆树,竟把树连根拔起,他攀援着树枝才回到了河岸上,然后飞奔上原野没命的逃窜。河神咆哮着从后面追赶上他。他企图抵抗巨浪的袭击,可是洪水铺天盖地涌来将他冲倒在地。最后这英雄只好向上天哀诉,“万神之父宙斯呀,难道就没有一个神只可怜我,帮我逃出凶暴的洪流吗?我的母亲曾经预言,说我是被阿波罗的神箭射死的,她欺骗了我,我宁愿死在赫克托耳的手上,也不愿在波涛中丧命!”
他正在悲伤的时候,波塞冬和雅典娜化身为凡人来到他的身旁,安慰他不会在河水中丧命。两位神只在离开他之前赋予了他神力。他纵身一跳,跳出了波涛,又落在平地上。可是,河神斯卡曼德洛斯怎肯就此罢休,他卷起巨浪,并大声召唤他的兄弟西莫伊斯,“快来,兄弟,帮我一把,调来山中的泉水,鼓动一切湍急的溪流,掀起巨浪,将巨石冲到这里来!让他的力量和铠甲失去作用!”他说完,猛烈的急流涌向阿喀琉斯,巨石、巨浪和尸体掺和在一起扑向阿喀琉斯。不久,西莫伊斯声援河神的河流也奔涌过来,汹涌的波涛眼看就要淹没了阿喀琉斯的头顶。
赫拉看到心爱的儿子受难,她立即喊来赫淮斯托斯,对他说:“亲爱的儿子,只有你的火焰才能对抗河流。快去援救珀琉斯的儿子;我自己也从海上吹来西南风,助你一臂之力,煽起熊熊的火焰,焚烧特洛伊人。同时,你要放火燃烧河边的树木,把河水烧干!希望你不要在威吓和利诱面前退缩。只有燃烧的大火才能避免这次毁灭!”赫淮斯托斯听从她吩咐,煽起了火焰,顿时整个战场燃烧起来。火焰首先焚烧了被阿喀琉斯杀死的士兵的尸体。然后,火焰烤焦了原野,止住了汹涌的急流。最后,河流也成了一片火海。河神斯卡曼德洛斯呻吟着从河底钻出来说:“火神呀,我不想和你作战,让我们休战吧!特洛伊人和阿喀琉斯的纷争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最后,他又转身向万神之母哀求:“赫拉,你的儿子赫淮斯托斯为什么如此残酷地折磨我?难道我比其他援救特洛伊人的神只更有罪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安静下来,我们可以和平相处,请你吩咐他住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