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丙乌拉都和房大好探查刘二住处,发现他养了一只尸起。尸起突然暴起将刘二重伤,蹿到大街上去了。
我急急忙忙跑下楼,跑出院子,见街上人来车往,尸起毫无踪影。丙乌拉都跟上来说:“那玩意不会吃人吧?”我焦急道:“吃不吃人不知道,咬人十有八九。”房大好说:“别急,你看街上一往如常,说明尸起并没引起骚乱。”
是哎。街上车水马龙,哪有被惊到的样子。不过尸起伤害刘二的情形历历在目,它现在不伤害人,可不一定下一刻不伤害。我说:“这种怪物乖张无常,要尽快抓住,不然早晚出事。话说刘二怎么会养尸起的,西北嘛姥教的秘法东传了?”丙乌拉都和房大好摇头表示不知。
丙乌拉都摸出张符念:“冥虚之中,藕断丝连,听吾召唤,速来领命。召唤符!”把符揉成一个纸蛋远远扔出去。
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画鬼弄符,快找尸起吧。”
丙乌拉都说:“谁说我这不是找尸起了?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叫帮手来找。”说话间从糊黑街口跑来一只大黑影,见者无不色变,纷纷避让惊呼:“好大的狗!”
是黑宝!头似水瓢大,额贴一张符,身体小牛一般,跑至近前来了个人立,两个前爪在空中乱蹬几下,我脑补出一副骏马啸风图,差点以为它要长嘶一声“希律律”,但入耳是两声“汪”。
见黑宝对丙乌拉都俯首帖耳,我不太敢相信地问:“你把这鬼皇驯服了?”
丙乌拉都得意洋洋说:“是啊,看我让它表演一个。黑宝听令,蹲下、趴下、转圈……”
我下巴差点掉下来,说:“停停停。你打算怎么让黑宝帮忙?”
丙乌拉都说:“用狗鼻子。”
我瞬间有两秒钟出神,黑宝虽外表是狗,但内里早已是一只鬼皇,不知鼻子还管不管用。
丙乌拉都说:“信由尔你刚才剑挑尸起,所以要先让黑宝闻闻你的剑。”
我依言拔出飞雷剑斜指地面。丙乌拉都对着飞雷剑一呶嘴,说:“黑宝闻闻,记好,带我们去找。”
看样子黑宝对丙乌拉都怕极,老老实实把鼻头凑近,却不知飞雷剑的厉害,竟触到剑身,一束电火花“啪叽”一闪,黑宝吱吱吆吆双爪抱住鼻子在地上打滚。丙乌拉都喝道:“别瞎折腾!闻没闻着?”
黑宝点点头,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我暗自好笑,在阴界横行的鬼皇,竟被丙乌拉都制得服服贴贴,真是一物降一物。
丙乌拉都一声令下,黑宝低头在路上左嗅嗅右嗅嗅,找准一个方向开始跑,我们在后面跟。
跑到糊黑街东头的一个旮旯,地面上有一个井盖掀出去五六丈远,黑宝趴在井口边一动不动。
我看看丙乌拉都和房大好,说:“看来尸起跑到地下。咱们送佛送到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到长城非好汉,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就提提裤子下去吧。”
丙乌拉都鄙夷地说我用词不当,“你是不是还想加上不撞南墙不回头?”
“是啊,我还想加不见兔子不撒鹰。”
“呸!乱拽词。黑宝,你先跳下去。”也不待黑宝动作,一脚把它蹬下去,黑洞洞的井下传来噗咚一声。丙乌拉都冲着下面喊:“黑宝,下面有什么?”
“汪汪。”
“它说没什么。”丙乌拉都说罢,攀着梯子下去了。房大好也攀下去。
我看这井下面黑悠悠的,拔出堪情剑用手指轮弹,随着叮叮连响,无数彩色光点洒落,井壁被照得五颜六色。我迅速爬下。
为了维持光亮我不断弹堪情剑,丙乌拉都见状,一拍黑宝头上的纸符,喝声“敕”,黑宝呼得涨大,变成鬼皇本来面目。我锵啷拔出乘血剑就要砍,丙乌拉都忙止住我,“别激动,它不会找茬的。黑宝,给我们照路。”
黑宝变的鬼皇,用它的三只眼睛小心地看看我手中乘血剑,疙疙瘩瘩土豆一样的身体离开我远一些,这才张开大嘴,嘴里熊熊的火焰把四周照得一片通红。
我们越走越觉得不太寻常。路稍微向下倾斜,越往下走越宽敞,最后变得比慕安最繁华的大街都要宽。头顶上的黑暗即使黑宝的火焰也驱不散,可见极高。
房大好停住脚步说:“这是地下工事,看样子可以停飞机。”
房大好有从军经历,说的肯定八九不离十,我和丙乌拉都再把眼前所见一印证,欲发笃定这里就是地下工事了。慕安城地下竟有这么大个工事,消息藏得够深,我长这么大闻所未闻。“这工事是干什么的?”我问。
“看样子是战时避难用。这种工事全国各城市都有,但这么大的还真不多。”
正走着,一道粗大的白芒拔地而起,带起一股腥风,直冲我脸面扑来。我背后乘血剑反应到比我快,出鞘在我面前一格,白芒立刻摊在地下。借光一看,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身首异处,因常年居于地下浑身已经白化,头上有两个小角。
房大好惊讶道:“这是一只渡劫蛇,已度过第一劫。我当兵时曾随部队在有神省驻扎,省内多深山老林,亦多蛇。听当地人说,蛇生角是渡劫之像,初具神通,属于精怪一类了。”他啧啧连叹,“没想到这么一条百年难遇的怪蛇稀里糊涂被斩首,可见天劫好渡人劫难过,算它倒霉。”
我想了想,拔出飞雷剑将蛇头小心地劈成几节,没发现什么。又拔出堪情剑,对着蛇腹一划,顿时蛇的下水可就出来了。丙乌拉都退后叫道:“呀!信由尔你干什么?你好变态!”
我捂着鼻子用剑拨拉几下,忽然一点亮光从蛇肚子里滚出,捡起来是一个玻璃球似的珠子,气味苦中带清,有点像樟脑。“还真有颗内丹。”我边说边把内丹纳入怀中。
丙乌拉都问:“内丹是什么?”
我说:“内丹是生物修炼成果的集中体现,是……能……可以……作用是……唉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内丹挺好的,舔一舔估计十天不用吃饭。”
她说:“那你给我舔一个。”
“别闹,找尸起要紧。”
说话间越过白蛇死尸,从墙边吹来一股凉风,我们仨摸到墙边,一个一人高的洞开在墙上。黑宝对着洞嘶吼两声。看来要寻起尸非进此洞不可。
丙乌拉都又让黑宝变成狗型,当先进洞,这就没有了光亮,我只好再次拿出堪情宝剑,轻弹撒光。
这洞也是斜下,走了大约半里,前面透出火光,隐约还有人声。丙乌拉都喝住黑宝,我们仨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大大的圆形空间,四壁砌以白石,白石上遍插火把,一种古朴的气息扑面而至,我们似乎穿越久远的年代来到一个被人们遗忘的地方。姑且叫这个地方大厅吧。
大厅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石棺,石棺旁躺着一具尸体。石台前面有三个人呼呼呵呵在跟一物缠斗,那物赫然便是我们要找的尸起。
我一看那三人,立马缩回几步,藏在火光照不见的阴影中。丙乌拉都和房大好见我这样,也都退后。丙乌拉都问我:“怎么了?”
我说:“那种绿袍子你还有印象吗?”我可是差点丧命在一位穿绿袍的恶人口下,所以记忆犹新。丙乌拉都冰雪聪明,经我提醒霎时想起,“胟亩宫!”
那三人其中一个身穿墨绿道袍,手持两个铁钩,舞起来周身空间有奇怪的符号时隐时现。一个身上缝满黄布条,我觉得有点像麻一类的材料,脖子上挂着无数珠串,脑袋上顶着个鸡冠子发型,张着两臂左跳右蹦,活像只老母鸡。最后一个可不得了,巨岛奈良山神落庙巫女苍叶!当然也可能是红叶,她俩长一样。她一身红衣,腾挪之间像一团红云,在火把的照耀下有些不太真实。
他们三个明显不想伤害尸起,包围它想把它生擒。可尸起爪子太利,制它非易。苍叶从腰间摘下一个黑色的圆盘,将盘面对准尸起,一叱,一道黑光从盘里射出,在尸起身上一照,尸起变得不能稍动。
缝黄布条的人扑上去压住尸起,把它嘴部的白布拆开一道缝,掏出它的舌头,拿出一个瓶子往尸起嘴里倒东西,倒完并不把白布重新裹上,而是使劲用手箍住它的嘴。没过一会儿,尸起的定身时间到了头,如脱缰的野马,不,如脱缰的野狗般抖擞四爪,前伏后撅。黄布条骑在狗身上左颠右晃、纵横飞舞。好不容易尸起消停了,黄布条从它背上滑下,气喘吁吁地说:“好,好了。没想到刘二那混混能把区区狗尸养得如此悍凶,早知道就把他收入我们嘛姥教,不下绊弄死他了。”
苍叶一指石台说:“我只想知道你的尸起真的能唤醒尸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