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毛子和肥子要让坏蛋知道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打算发挥主场作战优势让坏蛋长点记性。
考虑到坏蛋狗急跳墙后什么都可能干出来,我们得找点趁手的家伙。学校规定严格不让带棍棒之类,所以我们只能就地取材。我们从学校墙根扒松三块方砖,做上记号以方便取用。毛子不知又从哪找来一根断掉的课桌腿,塞到桌洞里预备着。毛子、肥子一改以往放学就跑的习惯,专门和我一块在教室里磨蹭。每次出校门我前面趟路他俩跟在后面见机行事。
过了半月我们快要松懈的时候坏蛋终于又出现。
当时我在前面走,那坏蛋笑咪咪把我挡下,问我带来多少钱。我脑勺后面毛子和肥子噌噌地跑回去,坏蛋眼睛越过我看了看,也没在意,专等我自动上缴钞票。我逢场作戏满口答应:“老大你可来了,你等下我书包里有。”
我慢慢腾腾动作起来,巴不得让时间停止,只恨毛子、肥子四根腿太慢。想到马上就要和歹人开战,我浑身发紧,手心脚心全是汗,没话找话:“老大你贵姓?小弟报你名号时该怎么报?”
坏蛋说:“我姓刘人送绰号……这个……人送绰号花斑豹,对就是花斑豹。以后你就说你是糊黑街花斑豹刘爷手下。我任命你为座下第一金刚镇守尾巴巷。我说你快点,书包半天拉不开没吃饭吗?”
“快了快了书包拉链不行了。”我边应付边想:这歹人流水小说看多了吧,想开分舵不成?脑后传来啪叽啪叽的跑步声,毛子率先赶回,一手拿块方砖一手抓断桌子腿,停在我身边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看来累得不轻。坏蛋眉毛一高一低不知作何感想。等毛子喘完,肥子也赶回来,他一路狂奔早已浑身大汗像刚洗完脸。
我默默接过毛子递过的方砖,三人成犄角之势将坏蛋围住。
坏蛋先是疑惑又是错愕,然后恍然,对着我骂:“混蛋玩意儿敢玩老子!”一脚把我踢翻。
本来我们三个都没经事过这种情况,还想着要不要先动手,坏蛋却先发制人。我倒地的瞬间热血上涌,什么都不顾只想砸死他。站起来一看,坏蛋正揪住肥子的领子,左右拉着他抵挡毛子的桌子腿。肥子被拉得晕头转向,想拿砖头砸就是提不起胳膊。我见坏蛋背对着我,发狠大吼一声:“干你奶奶的!”砖头对准坏蛋脑壳拍过去。坏蛋一偏头,砖头拍到他肩膀上。他嗷嗷叫着一脚把肥子踢开,转过身对付我。我手里砖头抡起圈来他进不了身。毛子十分阴损,一瞅有机可乘,把手里的桌子腿一家伙杵进坏蛋的屁股。这桌子腿被毛子整天摸已经摸得油光光亮,一往直前毫无阻力。坏蛋一声怪呼平地跳起两米多高,抓着两半屁股摔倒,打滾。肥子飞身一扑,大肚腩夯在坏蛋脸上。坏蛋本正忙着对付自己屁股,现在又要对付盖在脸上的肥肉,首尾失据地在地上乱打挺,力气竟大的异乎寻常。我和毛子扑上去拽手拽脚,四个人在地上拉拉扯扯、推推卸卸。一时间尾巴巷里灰尘与怪叫齐扬,摔跤同撕扯共演。
坏蛋找个机会挣出控制,一骨碌爬起来,没站稳又蹲了个屁蹲儿,手脚并用退了两下重新站起,眼睛发射狠毒光芒。
我们三个组成统一战线站成一排和他对视。
坏蛋狰狞着说:“妈的,今天我要让你们生死不如。”手往怀里掏去。
他明显要动用凶器,我们忙去拾家伙,严阵以待。
坏蛋掏半天掏出个玻璃瓶子,高高举过头顶说:“你们死定了,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吧。”
毛子肥子喊:“坏人疯了,开始胡言乱语,快快把他拿下。”
我见那瓶子里白朦朦的好像装着雾气,心中升起不妙感觉。
坏蛋用瓶口朝着我们,一拔瓶盖,里面白气幽幽飘出,越飘越多好像不会断绝,迎风而长顷刻间尾巴巷里雾气缭绕。
我和毛子、肥子置身白雾中间竟看不到彼此。说话倒是没阻碍。
毛子说:“这什么东西?烟?”
肥子说:“不像烟。是什么障眼术吧。”
不管是什么,总之我越来越觉得不妥说:“摸索着先退回学校再说。”
毛子、肥子刚应了一声忽然一块叫道:“哎吆疼死了!”扑通扑通摔地下的声音。
我一惊喊:“你俩没事吧?”往旁边一迈步,绊倒在一坨肥肉上。原来肥子近在咫尺。我趴下一看肥子脸色煞白不省人事。心道:坏了这是毒。赶紧捂住口鼻,果然觉得嗓子里、鼻腔里、食管里、胃里又辛又辣超级难受。想跑又舍不得毛子和肥子,进退两难之际肚子中间有股热流涌现,从下而上一股脑顶上去,瞬间那些难受感觉一扫而空。我缓过一口气下手就去拖地上的肥子。可他太重,估计即使把他拖回校园也磨个衣烂皮破的下场。我只好先找到毛子,他也不省人事,我生拉硬拖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回校园内,发现雾气止步校门外并未溢过一丝一毫。正愁怎么把肥子也弄进来,卜彩瓶在我身后出现问:“外面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我愕道:“你怎么还没走?”
“今天老师留下我说点事情。外面怎么起雾了?”她说着向外一走,我喊:“别出去有毒。”却见随着卜彩瓶一脚跨出,她身前雾气纷纷后退。卜彩瓶“咦”一声往前又走一步,雾气又退散。她退雾进,她进雾退,好像配合了多年的演员搭档。我问:“你用什么办法搞成这样?”
卜彩瓶说:“不知道啊挺好玩的。”一进一退玩得不亦乐乎。
我抓住了护身符,说:“我同班同学还在雾里你帮我把他救出来。”
卜彩瓶说:“他自己不会走啊。”
我急道:“他晕在里面就像这位。”说着我一指在地下摊着的毛子。
卜彩瓶还不明白,我也不跟她解释,救人要紧,一把拉住她手腕冲进满是白雾的尾巴巷。白雾如同遇见天敌纷纷避让,露出一个中空的圆形空间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要不是救人迫在眉睫也可算是一种奇妙经历。
到了肥子躺着的地方,卜彩瓶搬脚我抬肩膀,妄图将肥子抬起来,谁知还是徒劳无功。我破口大骂,骂肥子真正是个盛饭的饭桶,想想骂轻了,其实简直就是个饭缸。好在有卜彩瓶的特异功能,一时半刻肥子应该不会泡在毒雾里。
我蹲下身想叫醒肥子,忽然巷子口传来“啊”的一声,正是坏人声音。然后周围雾气竭尽返巢往巷子口收。收尽后见一个卷发皮裙的阿姨拿着刚才那瓶子扣上盖子。坏蛋上衣被扒了,躺在地上露出一身黑点一动不动。
阿姨抬头见我和卜彩瓶站在巷子里看她,吃了一惊,快步走到我俩近前,弯腰先拍拍肥子的胖脸说:“烧的不严重没大问题。”然后围着我和卜彩瓶转。
这阿姨眼睛发亮上下打量我,自顾自说:“小小年纪竟从体内初步练成火单第六的奇方经火,可惜已是别派高徒。”
她又打量卜彩瓶,眼睛越睁越大自言自语:“五种绝顶驭火体质榜首,三昧带水之像,本该相冲,却在胎中受母体呵护生生揉在一起浑然天成。无需温养,只要习得方法就可驾驭火单上百名以后的万余火种……”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已经听不清她说什么。
我见这阿姨有点疯癫,又加上肥子、毛子状况不明,我想快去找人手帮忙,就对她说:“谢谢阿姨救我们。”对卜彩瓶说:“你赶快去学校里叫老师,我在这儿看着。”卜彩瓶点头答应就要跑起来。那阿姨却说:“女孩等下。别急,这小胖子没事。”
我和卜彩瓶疑惑看她,她说:“小胖子吸了灵界炪火,不过吸得不多并无大碍。”她晃晃手中瓶子,“这火我丢了半月一直找不到,原来被坏人捡去,要不是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放出来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这坏人也算有些歪才,自己摸索着能控制,可惜不得其法反被灼得浑身内伤,皮肤上全是黑点。”又问卜彩瓶:“你点过炉子吗?”
问题跳跃尺度未免太大,我觉得眼前阿姨有点神经质。可卜彩瓶肩膀一抖,像是被问到心中隐秘。
卜彩瓶说:“我从来点不着火,家里的煤气灶在我手里只会放气从不冒火。”
阿姨点点头说:“人们都说烈火无情,但那只是对普通体质而言。你体质特殊火焰怕你,如果不得其法你是点不起火来的。”
我对卜彩瓶刮目相看说:“你去消防队救火吧。”
阿姨说:“男孩到会异想天开。火焰虽怕她,可是一经她手点着威能无穷,去消防队真是大材小用。女孩不如这样,你入我教中传你火中三味,不出意外将来能和天界神仙比肩。”
阿姨的话信息量太大我大脑过载。卜彩瓶看看我,低下头说:“我想一下。”
“行,想好给我打电话。”阿姨递出来四张名片,我和卜彩瓶一人两张。
我见手里名片一金一黑。金的黑字:某某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助理兼董事会秘书京正兰云云。黑的金字:奉火教东支部左护法京正兰……
京阿姨嘱咐卜彩瓶:“一定给我打电话。”又指我,“你看你男朋友都是有门有派的。”我哭笑不得。她走到巷子口踢地下的坏蛋一脚,一招手有辆轿车过来接走她。我远远看见车号并不是本地的说:“这阿姨口无遮拦竟说我是你男朋友。”
卜彩瓶脸蛋通红勉强一笑说:“咱们快去找老师吧,难倒在这里等着他们下班。”
“对,先救我哥们要紧。”
……
毛子、肥子醒来后我对他们说是中了坏人放的毒烟。
学校知道这个事情立刻加强戒严。班主任训斥我们三个一顿。
两天后卜彩瓶拉着我去网吧查了查奉火教,原来是世界三大教派崇自然派的一个分支。我还和卜彩瓶互加聊天帐号。
一星期后卜彩瓶放学路上对我说她已经加入奉火教,京正兰阿姨却不让她像普通教众那样虔诚祈祷,只教她怎么控制火焰。
那天那个劫路的坏人谁也没管他就不见。我看看痕迹应该是他自己爬起来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