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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老虎屁股也摸得

石琳见这貌不出众的少年出手之快,竟较哪吒犹胜一筹,不由心下诧异。再见少年终难凑足六成豆子,暗叹一声,忽闪过一念:“一个残废,双手抓豆便近六成,何不给他个机会?”又暗自否决:“双拳难敌六手,能有甚前途?罢了!”

他正想着,忽见少年并未探手最后一抓,而突然张大嘴,“哈”一声猛吸一气。这一吸不打紧,那眼见便要坠地的豆子竟忽地急停,缓缓倒飞而上。少年从容伸手三次,将那豆尽数抓住,放入小木盆中。

石琳心下大奇:“这是甚武技?”

这一吸,并非重华早有筹谋,而是临时不假思索为之。他平日习练闭气、行气,并未试过大口猛吸气。紧急之时下意识“哈”一声猛吸一气,竟收了奇效。抓豆超过六成!

众人见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继而议论纷纷。颗手跳起,拍掌叫道:“大哥真棒!”

村长、林杰亦大奇,看向石琳道:“大人,这能算不能?”石琳沉吟道:“虽是取巧,常人却难做到。便给他一个机会,看他后几轮如何。”

哪吒冲上前,给了重华一拳:“好你个重华,竟有这一招!定要教我,日后喝汤吃肉径直‘哈’一声便可,岂不省事!”重华挠挠头道:“我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有甚可教的,每日多‘哈’几次便是。”

第二轮选拔不在习武场,而在“兽谷”进行,兽谷便是重华等平日“斗”兽之处。青壮年男子和健硕女子入谷观看,其余人等则留在谷边。

林杰领众人入了兽谷,行至中央,那处凹下一个大洞,深五丈,径约三十丈,可谓谷中之谷。其下绿草如茵,山花烂漫,中央有棵大树,树旁懒洋洋躺着三只大虎,虎身并未被绳索绑住。

村长道:“林杰、山豹,我们下谷。”山豹亦是族中好手,生得黝黑壮实。三人跃下山谷。谷中三虎与三人是老相识,四足立起,吼啸数声,逡巡不敢前,反各退了两步。猛兽之中,亦有俊杰。

林杰喝道:“象、恐生、川布,你们三人下来。”象等三人跳下山谷,就地翻滚,立起身来。个个如临大敌,蹦着小脸向大虎行去。三只大虎亦认得三名少年,平素常被小孩欺凌,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得了自由身,岂能不报仇?各“嗷”一声,扑向一人,分工倒也分明。

三人中恐生最幼,仅八岁,习武虽不赖,却有一个毛病:胆小。平日见了大虎便哆嗦,教习逼他用石头砸,他每次砸完总要哇哇大哭,好似反是大虎砸了他一般。此刻见大虎张血盆大嘴扑来,“哇”一声扭头便跑。

一个八岁小娃哪能跑过壮年大虎!山豹见势不妙,大步流星追至恐生身侧,探上方双臂将他抱起。此时大虎已冲来,山豹纵身跃起,空中扭身,稳稳落在大虎背上,疾伸下方四手,死死摁住虎头,双腿猛一夹,大虎“嗷呜”一声,趴倒在地。山豹道:“娃子,一只小虎而已,有甚好怕!”

恐生呜呜哭道:“它好生吓人,我..我再长大些便..便不怕它!”山豹道:“有志气!到上边好好看看其他娃子怎生斗虎。”将恐生往上抛去,谷边一人忙伸六臂接住。

象若有兵器在手,独斗一虎亦非难事,然此轮不得使用兵器。眼见大虎冲来,象毫无惧色,亦如山豹般跃身骑上虎背。然他没有山豹的巨力,无法制伏大虎;大虎连连蹿跃,欲将象摔下。

一人一虎相持片刻,象忽伸一手在大虎耳后轻轻一抓,将一物轻握手中。随即身形往后倒跃,自大虎背上跳下,另伸一手在大虎屁股上轻轻一摸。

大虎忽“嗷”一声怒啸,虎毛根根炸起,虎尾如鞭,向象抽去。象早有防备,就地一滚躲过,起身向大树狂奔。大虎连连怒啸,如风般向象追去,其速较先前快了一倍。

第二轮便名“摸老虎屁股”!常言道,“老虎屁股摸不得”,多是戏言,然谷中这虎若被人摸了屁股,必然暴怒,力量、速度倍增,且断不肯与摸它屁股之人善罢甘休。少年只需撑过约一炷香,或逃至谷上,便算过关。

这虎被摸了屁股,自然要去追象。眼见便要追至,却见象飞身跃起,抱住大树,手脚并用“噌噌”爬了上去。

大虎上不得树,只得爪嘴并用,啃抓大树。树被一阵折腾,摇晃不已。象却心有成竹,寻根粗树枝坐下,好整以暇。

果然,大虎徒劳一阵,不再做无用功,只得蹲坐树下,狠狠盯着象。林杰见状,将那虎摁住,叫象上了谷。

川布亦摸了老虎屁股,安然而退,攀爬上谷。

此后便三人一组摸大虎屁股。木吒在谷中飞奔,被摸了屁股的大虎楞是赶他不上。金吒更狠,赤手空拳斗虎,若非村长制止,那虎险些被他打死。

石琳谷上观看,面上嘉许之色更浓。村长婆姨心中得意,忙问:“敢问大人,上族中亦是这般选苗子?”石琳道:“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一项‘虎口拔牙’,须在虎口中塞入一石块或木块,拔下一颗虎牙。”

“上族之人果非我们小村野群可比,竟能想出这等高招!”村长婆姨景仰不已,发声赞叹,又面露忧色道,“大人,娃们去了上族,可有人照料?日后还能回村么?”看眼下光景,金吒、木吒均有望去上族,她自觉得面上有光。然母亲的心,所思所虑自然更现实:孩子孤身在外,若被人欺负怎生是好?她夫妇年老之后,又能依靠谁人?

石琳知晓她的心思,笑道:“阿嫂宽心。娃们去了族中,便会有人教习、照护。日后若愿回村,族中自会准允;若能出人头地,将你夫妇接去亦不难。”村长婆姨闻言略将心放入肚中,忙说了些感激的话。

重华与族中一叫做簸箕的少年最后下谷,哪吒连人带鞋亦跳将下来。村长喝道:“你首轮便未能通过,下来做甚!”哪吒满不在乎道:“下来玩玩而已。”驱轮向三虎冲去。

三虎见状,齐“嗷呜”一声,转身便逃,虎步踉跄。

村长气极,喝道:“休要捣乱!..你若胡闹,重华如何去摸大虎屁股?”

“这大虎胆子忒小,真没劲!”哪吒想想也是,嘟囔一句,驰至谷边,长枪枪尾点地,待枪身弯成弧形,便借势跃起三丈有余;长枪再动,枪尾连戳石壁,上谷去了。他这木枪不知是甚木料,既坚且韧,乃村中上等兵器。

“好身手!”石琳赞一声,又微叹道,“可惜,可惜!”

三虎见哪吒走了,松了口气。论猎兽的本领,哪吒或不如村长、林杰等人,然虐兽那叫一个狠啊!“兽谷”盛传太岁名,见了哪吒心胆惊!

三虎再“嗷”一声,一齐扑向簸箕。簸箕大急,一面奔逃一面扭头指向重华叫道:“那还有一个呢!怎都来追我?”

他这一看时,却见重华正四肢着地,迈手腿缓行,那模样、那神态,活像一头山中闲步的大虎。

簸箕心中一动,亦学重华趴伏在地。孰知三虎视若无睹,仍向他冲去。村长三人哭笑不得,忙上前制住两虎道:“簸箕快跑!”簸箕见只剩一虎,却也不惧,摸了大虎屁股,逃上谷去。

那大虎无奈,只得折回树下躺倒,忽见一物迈虎步悠然而来。这物大虎极为熟悉,从未虐过自己;然端的是人是虎,大虎却有些迷茫:“它论样貌是人,然常学着我走路、奔跃,与我们大虎亦无甚不同,莫非已变成了虎?”

重华走近,在大虎身上抓了一物,摸了摸大虎屁股。大虎暗想:“它摸我屁股做甚?莫非是头公虎,对本虎有意?可惜太娇小了,应尚未成年。且本虎现下无甚兴致,日后再说吧!”遂懒洋洋不予理睬。

谷边众人见大虎被重华摸了屁股竟无动于衷,不由目瞪口呆。石琳问村长婆姨道:“这叫重华的少年莫非懂得驭兽之术?”村长婆姨哂道:“他哪会甚驭兽之术!只是打小便与野兽一同长大,野兽或许将他看做同类了。”

“哦?”石琳兴致顿生,“他怎会与野兽一同长大?”

“他并非本村之人,乃是六年前由一只怪鸟带来丢下。”村长婆姨道,“听说此前一直生活在海中,由海兽养大。初来之时,不会说人话,只会呱呱怪叫。村中其他族人均不愿收留,我家汉子怜他,便叫了一家人抚养。他虽是残废,却还识文断字,日后在村中做个塾师,亦可讨个生活,吃穿不愁。”

“竟有这等怪事?”石琳沉吟道,“做塾师?倒是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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