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日的功夫,天孤绕过了几条山梁便到了古岭运河处。
这条运河是何时开凿的早已无人可知,只是天孤记得五年前去执行一次暗杀任务时路过,知道这里通往省城—啸月城的水路。
站在古朴的堤坝边,天孤顺着滚滚河水的指引向西走到了一处渡口边,只见渡口边挨个停靠着三五艘小船,船头均被系着缆绳牢牢地固定在渡口边的船柱上,只有纤细的船身不甘寂寞地随着河水在上下起伏。在渡口的东边隐约有炊烟升起。
天孤不作迟疑,起身快步朝着那儿走去。原来那竟是一处小村落,天孤一眼扫下去,只见入目仅是三三两两的十几间茅草屋。
天孤四顾盼看着,在村头的一株大树下发现了一间以简易的油布来遮挡烈日曝晒的茶铺。
天孤快步走上前去。
茶铺内生意惨淡,许是这里太过偏僻所至吧。
“掌柜来碗茶水润润喉。”天孤刚一落座,便吆喝开。自易容后,为防被他人看穿,天孤早已已改往常阴郁的气质,转而迅速的带入憨厚的气质中,其心智之严密,着实让人望而生畏。
满怀期望的掌柜听闻此话,神色变得淡然起来。“本以为来了个有钱人,没想到却是个穷鬼。”掌柜心中不由暗自想到。撇了一眼天孤后懒洋洋地说道:“清茶两文钱一壶,小老儿腿脚不便,还是客官自己去那儿取吧。”说罢,用嘴一呶边上的一张桌子示意天孤。
“哼,莫不是以为小爷没钱?”天孤故作气愤,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狠砸在桌上,银子几经跳落,最终翻滚着陷在茶铺中央凹凸不平的小水坑中。
掌柜定睛一看,这足有五两之巨!赶忙从桌后起身,几经腾转变换便来到银子掉落处,小心翼翼的拭去银子上的水渍,揣入怀中。心中转过千般思绪,赶忙堆起笑脸恭身站立在天孤身侧:“少侠,请恕小老儿眼拙误冲尊驾,着实对不住。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老二必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天孤莞耳一笑对老板说道:“那就先来壶清茶,再切两斤牛肉。”
“好好好,马上送到。”掌柜说话间提了壶清茶赶忙搁在天孤桌前,道声慢用后便去张罗食材。
天孤提起茶壶倒起了一杯茶水在那细细品味着茶香。
还不到半盏茶的的工夫,掌柜就切好了所有菜品摆在天孤桌前,躬身便要向后退去。
天孤抄起筷著,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顿时一股浓烈的芳香从口中迸发开来。“好肉。“天孤不由得赞叹起来。
掌柜一听此言,停下了后退的身子,神色傲然道“那是,少侠,别看小老儿这茶铺虽小,但小老儿所做的牛肉这十里八乡都知道,甚至于在啸月城偶尔也有会几位贵人来此品尝。“说罢,又往后走去。
“且慢“天孤赶忙叫住了掌柜的。
“少侠,还有什么吩咐?“掌柜诚惶诚恐道。
“掌柜刚说到啸月城。“天孤不凿痕迹般问道。
“难道少侠竟想去啸月城,莫不知最近战乱连年?“掌柜神色有异答道
也难怪掌柜起疑,啸月城虽是本国重镇,却因最近周遭战火频发而特意修建围墙与护城河,虽未被改名,但其规模之大完全可以称为“城”了。
若是以前还好,虽路远但胜在安全,若有人愿意前往掌柜他那是千肯万愿。但是现在兵慌马乱的,人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甘冒风险载人前去……
天孤却没想道如此波折。这条路五年前他还走过一次,那时本国境内虽也有战乱发生,却远远未及此时这般凶险异常。
“呵呵,掌柜说笑了,小可确是有急事,往啸月城中一行。不知掌柜有和良方教我啊。”天孤早已料到事情没那么容易,果断地“拿出”那份准备好的说辞与掌柜攀谈。
“啸月城啊,这可有些难办啊”掌柜似乎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答道。
天孤也不答话,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轻放在桌上,淡然的答道“我相信这会有办法的。”
掌柜从那金子刚拿出来时眼睛就片刻不离,待天孤放下后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将金子超于掌中。天孤也不制止,任由掌柜放手施为。
“金子,这是金子啊”掌柜刚一拿到急切地用牙一咬后惊叹的出声了。
“如此,可否?”天孤望了望掌柜,又抿了一口香茶。
掌柜思绪繁杂。望着手中的金子“一边是钱,一边是命,不好选啊。”掌柜心里却是在犯难。
“不如送那小子,干了这一票,有了如此本钱,等时局平淡些那里不好去?”掌柜的心底有种声音似乎在循循善诱着。
“不妥,不妥,如今战乱连年,我等一家经历千难万险方才来此,为的只是一个平安,
如今又如何能以身犯险,自入死地。”另一个声音立即开始反驳,瞬间打断了掌柜的遐想。
天孤望着掌柜阴晴不定的脸,作为暗道高手的他心中自然明白他内心的挣扎。
“啪”天孤又默不作声响的又拿出一锭金子置于桌上淡然开口道:“若同意,这也属于你。”
瞬间,在掌柜看到又一锭金子摆在桌上时脑袋中仿佛“嗡”的一声乱鸣,像是压弯了最后一根稻草般,理性瞬间便被贪念所侵蚀。他粗红着脖子,因肉食不足而略显苍白的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属于他年龄一般的潮红。
“少侠,何时出发,小老儿悉听尊便。”
“嗒”天孤放下手中的筷著。站起身一抖身上的白袍,对着旁边唯唯是诺的掌柜云淡风轻道“现在。”
“是,请少侠随小老儿往这边。”说话间掌柜连忙收起桌上的金子,茶铺也不管了,径直带着天孤往村落走去。
留下两锭金子交予媳妇后,嘱咐好儿子后,便将天孤带到村西边一条小河处,恭谨地请天孤搭乘。
“不是应该走前边的运河么,为何从此小溪滑行。”天孤装出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样。
“呵呵,少侠恐怕有所不知吧。”掌柜摇着桨接过天孤的话头答道“近来征战连年,本国自顾不暇,由此但凡大运河盗贼猖獗,由此小老儿便与少侠走偏僻水路,一可防盗寇围堵,二也便于围堵后隐藏。”天孤听闻后一副茅塞顿开状,心里却牢牢地记住了这几条规则。最为杀手,要能适应各种情况的发生,近些年天孤只在陆地活动,对水路更是知之甚少,藉此机会正磨练自身。
在天孤还在思索时,小船已转入另一条溪流中。
掌柜见到了这里,吊着的心才微微放松下,捏了把额头的汗珠,扭过头兴奋地朝着天孤喊道“少侠,再前行十里就可到啸月城西水门,托少侠洪福此行方能平平安安啊。”
平安?作为杀手的天孤什么最清楚,气息、环境!这周边虽说地处偏僻,怎么会连只飞鸟踪迹也无?”在两旁芦苇中,天孤分明感觉到数十人的呼吸,还有两个气息悠长的决计是练家子。
瞧见这伙人这副藏头露尾般小人行径,天孤断定这绝对是一伙打家劫舍的悍匪。
决不能让他们坏了自己的大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思索再三,天孤决定见机行事,便微微闭上了眼佯装睡熟。
此刻芦苇荡中“老大,咱们不如先干上一票。”一个圆脸矮汉望着船头刀疤青年附耳说道。
“这,此船不是我们下手的那艘,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刀疤青年望了望那艘还在前行的小船,瞻前顾后地答道。
“行了,老大,每次兄弟们有需要您都思索再三,虽然兄弟们伤亡是少了,可现在兄弟们在乎的是富贵,向这样子畏缩不前瞻前顾后何时才能大块喝酒吃肉,称金论富贵呢?”圆脸矮男振臂一呼。
“好,干就干,不就两个人呢,宰完了继续干下一票,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动作利索点。”刀疤男满脸煞气的说道。
“嗤。”还未等命令传下去,刀疤男额头瞬间破开一个大洞,仰头向后倒去。
“这,这是江湖顶尖高手的秘术—凝水似箭,好厉害。”咽了咽口水,抹了抹渗出来冷汗,望着前面在晃晃悠悠的小船,一股后怕涌上心头,浑身像被凉水浇过一般,透入心扉。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小船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自己眼前……
另一头,天孤望着芦苇荡一眼后,便不作他顾。天孤明白自己已发出警告,那伙人不会再造次了。
约莫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孤所坐小船已逼近城西水门,从远处看,啸月城砖墙耸立,因硝烟而使砖墙在烈日下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肃穆,又好似一只巨龟扼守在要道一般,威风凛凛。
“这是便是西水门,少侠请自便。”掌柜拱拱手向天孤告辞。
“此处便是啸月城么”天孤暗自说道,便顺着西水门延出来的青石台阶往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