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释之年轻的时候和哥哥张仲一起生活。张仲家境较为富裕,于是资助弟弟做了一个小官。张释之侍奉汉文帝十年都籍籍无名,没有得到升迁。他担心继续浪费哥哥的钱财最终让哥哥破产,就想辞官回家,做点小买卖。不过袁盎知道张释之确实是个有才之人,不想让他这样离去,就去请求汉文帝让张释之做个谒者。
一次,汉文帝出行,张释之随行。来到虎圈后,汉文帝询问书册上记录的禽兽的情况,一连十几个问题,上林尉都回答不出来。而上林尉手下一个小官却对答如流,汉文帝非常欣赏:“做官吏不是应该这样吗?”于是想任命那个小官做上林尉。
张释之上前劝谏:“陛下认为绛侯周勃是怎样的人呢?”“是令人尊敬的长者啊!”“东阳侯张相如是怎样的人呢?”“也是个让人尊敬的长者。”“您把这两个人都称为令人尊敬的长者,可是这两个人议事的时候都不善言谈,做官难道就是凭一张嘴吗?人们争相夸夸其谈,没有一点用处。陛下还记得秦末时候官吏们争着做表面文章的后果吗?”汉文帝听了这些话,惭愧地说:“你说得对!”
有一次,太子和梁王一起乘车进宫拜见皇上,到了宫门外的司马门却没有下车。张释之马上追上去拦住太子和梁王,不让他们进入大殿,还对他们说:“在司马门不下车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汉文帝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有些懊恼地说:“怪我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儿子们。”然后派使臣带着赦免太子和梁王的诏书前去交给张释之,两位皇子这才得以进入宫中。
公元前177年,张释之升任廷尉,成为协助皇帝处理司法事务的最高审判官。张释之认为廷尉应当公正执法,否则天下都会有法不依而轻重失当,手无寸铁的百姓便会失去倚仗。他执法严明,即使在与皇帝发生分歧时,也力求维护法律的公正。
一次,汉文帝的车辇行至中渭桥时,突然从桥下窜出一个人,御马受惊。文帝大怒,将这个冒犯圣驾的人交给张释之治罪。经审讯得知,此人躲在桥下,原本就是为了躲避皇上的车驾,因为急于回家,误以为车马已经过去,所以才冲出来,不想却惊吓了御马。张释之判定,这个人只不过是一时失误,违反了“清道令”,判以罚金后便释放了。
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后,又有一件事情使得汉文帝大为恼怒。有一个窃贼将汉高祖庙中的玉环盗走,汉文帝怒不可遏,下令全国通缉这个胆大包天的窃贼,很快窃贼就被抓获了,汉文帝谕令张释之严加惩治。依据当时法律,盗窃宗庙的珍宝、服饰、器物等当判以“斩首弃市”,张释之便依此律判决。
汉文帝知道这个判决之后,大为震怒,责问张释之:“这个盗贼如此无法无天,竟然偷到皇家祖庙,将祭献高祖的玉环盗走。判以‘斩首弃市’,无法消弭他的滔天大罪,应当灭其全族。盗高祖圣物,情节何其恶劣,可你却像对待平常案子一样,只是按照法律上的规定判决。这样处置怎么能够维护先帝高祖的尊严呢?而且也违背了我尊奉祖先的心意。”
张释之见汉文帝大发雷霆,脱下官帽叩头谢罪,口里却依然据理力争地辩驳说:“根据法律规定,将窃贼判处‘斩首弃市’就是最重的惩罚。到底是判斩首弃市罪还是判灭族罪,应该按照罪行的轻重来定。如果现在对盗窃宗庙中圣物的人判以灭族,那么以后如果有个大胆狂徒去宗庙皇陵,那陛下又将怎么判决呢?”
汉文帝听完张释之的话,思之再三,并与太后仔细斟酌,最终认为张释之据情据理,于是接受了他的意见。
由于张释之执法公正严明,一切判决都依照法律并严格执行,既不以个人的好恶来论罪,也不受环境的左右,所以在其担任廷尉期间,许多冤假错案得以避免,甚至有“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的说法,张释之也因此得到了百姓的称颂。
张释之为人正直,执法严明,而且恭谨谦虚,为世人敬重。一次,一个姓王的老者擅长老庄学术,是一个有德有才但隐居不愿做官的人。这位老者被召入朝廷,三公九卿全部站在朝堂中,老者突然发话:“我的袜子松开了。”然后对着张释之说:“帮我穿好袜子!”张释之闻言,没有恼怒,而是跪下给老者穿好袜子。这件事情过后,有的人就对这位姓王的老者说:“你不知道张廷尉掌管着刑法吗?为什么偏偏要侮辱他,让他帮你穿袜子呢?”姓王的老者回答:“我年纪大,而且身份卑微,我忖度自己没能力帮助张廷尉。张廷尉是当今天下名臣,我之所以故意侮辱张廷尉,让他跪着给我穿袜子,是想体现他的品德,让天下人对他更加敬重。”别人听完老者的解释,都认为老者是个贤士,而对张释之则更加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