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粗重的男声响起。
“是我。”我轻声应道。
“你谁呀?门没闩,进来说话!”答话之人显然很不耐烦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访。
推门入院,只见孙大勇背身而立,正弯着腰拾掇些物事,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与油腻,敢情他做起屠夫营生来了。“是孙大哥么?”我小心问道。
孙大勇回转过身,斜着脑袋眯缝着眼盯了我半晌,突然丢了片刀,三步并作两步蹦到我身前,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对着我肩头一记暴喝:“俺道是谁?原来是阿九妹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孙大哥还记得小妹!”虽被拍得呲牙裂嘴,心头仍是开心不已。
“阿九妹子快坐!”孙大勇匆匆解下围腰,张罗着为我倒水。
“孙大哥,别忙了。”看孙大勇院里院外团团转的样子,觉着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渴,你也坐。”
“俺这啥待客的周到都没有……让阿九妹子见笑了。”孙大勇憨笑道。
“哪儿的话,有大哥这份心意就够了。”我笑道。话锋一转,继续道,“实不相瞒,孙大哥,阿九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阿九妹子的事就是俺孙大勇的事。”孙大勇拍着胸脯,豪爽言道,“只要妹子信得过俺这个大哥,尽管开口!”
“阿九在这里先行谢过孙大哥!请大哥受小妹一拜!”我激动起身,忙对着孙大勇拜将下去。
“妹子快别……”孙大勇急急拖我起来,“这让俺如何担当得起。”
“阿九想托孙大哥往西津杨家狮班走一遭,替妹子借一样东西。”我沉声道。
孙大勇不假思索道:“行!借何物事?可要凭证?”
“一柄剑。孙大哥将这字条交于杨家狮班班主杨宝成即可。”从袖中取出笺纸递与孙大勇,笺上只有七个字“但求冷月断离仇”,西津花会,沈离有恩与杨家,杨宝成曾以家传冷月剑相赠,被沈离坚拒,如今剑在人亡,这其中又包含了多少沧桑变故!
* *******************
“谢谢你,佳木。这样想着我家宝宝,穿的用的都置办齐全了。”绿意斜靠在榻上,对着我带来的一堆花花绿绿的小孩玩意儿,笑得温柔,一脸母性光辉。
“别介,你家宝宝就是我家宝宝。”我大咧言道。
“说得是呢,做姨还是做干娘,你自个儿挑罢?”绿意笑问道。
“嗯,让我想想啊……你怀的是男孩儿是女孩儿?”我皱眉上下打量绿意尖尖的肚子,严重怀疑这是个小子。
“惜朝和公公都说从脉象看是个男孩子。”绿意面上扬起一抹羞涩的红,“你问这些做甚么?”
“男的啊?!”我登时来了精神,“姨和干娘都甭做了!有机会咱做丈母娘好了!”说着,兀自嘿嘿乐个不停。
“你这丫头,满脑子瞎想什么呢!”
“我以后要是有女儿,就用不着自己费神养了,直接送到你家当童养媳算了,琴棋书画就指望你来,你想调教成啥样就啥样,有点小病小灾的咱也不怕,反正你家大夫多。这么着,多省心呐!”我眉飞色舞地说着,把个绿意笑得前仰后合。
“亏你想得出来!”绿意啐我一口,笑着道:“摊到你这样当娘的,真是霉得慌!”
“你不懂,以后的发展形势就是这样的啦。”我冲绿意摆摆手,二十一世纪的超前儿女意识,拿到现在来掰,是先锋了一点。
“佳木。”绿意突然长叹一声道,“你下月十九成亲,林锐下月二十九成亲,你们俩原本好好的一对,为何会弄到今日这般……”
“别说了,都过去了。”我面色一黯,故作轻松道,“你啊,放心去云州好了,我成亲那天也不必来了,大着个肚子,路远不方便。等你生过了,托人捎个信于我便是,我去看你。”
“本不该这么急的。”绿意口吻充满了歉意,“公公三天两头催着惜朝入太医院,佳木,你知道他的性子,最不愿受拘束的,如何肯应允?刚巧他娘舅在云州也是行医的,年纪大了,医馆再没精力打理,这就琢磨着一并过去了……”
“不打紧,多大的事呢。”我满不在乎道。用我们那年头的话讲是二婚,摆这叫续弦,就算是王爷,讨个侧妃,也不见得是什么大张旗鼓之事。早和陆怀渊把话挑明,来的人愈少愈好,即便是爹爹,我也做了临上花轿之前用**放倒在家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