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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才的共识(1)

(一)

宵礼后,我如期来到长老那里,见他前面铺展着一张大纸,上面划了许多格,他比划着格内左右对应的一些文字,在这些文字下面划上横线。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安萨里、伊本·图裴勒等阿拉伯人名,对应的是西方人名。我静静地坐在长老对面我的位置上,没敢打扰他,小心地把笔记本打开,放在小桌上。一会儿,茂祖尼长老抬起头,笑着对我说:“欢迎你,怀疑者!”我说:长老,你为何这样称呼我?对有些概念我虽然有些不解,但我已不是刚来时的那个怀疑者了。

长老——这我知道,这些不解是不可避免的;但我说你是怀疑者,是因为你对我的做法疑惑不解。

海拉——是的,当我的目光落在这张图上时,真有点不解,心想我们是不是要重新谈论安萨里和伊本·如什德?

长老——不,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为了对穆斯林学者和五百年以后西方产生的精英们的理论之间进行比较。

海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长老今天要对我谈论哲学的复兴。可是我曾经在朋友处见到过一本谈论近代哲学家的书,当时就借了它,并拿到了大学里,那便是我倒霉的最大原因之一。长老们拿去撕了,说里面全是无神论……

长老——你不应该说哲学的复兴;哲学早已复兴了,而应该说西方人在哲学领域的复兴。

海拉——我不明白二者之间的区别。

长老——对欧洲来说,早在黑暗笼罩他们的时代,可以说已经有了哲学的复兴;在东方的阳光照耀下,西方的精英们开始睁开了两眼甚至有了是沉睡后的清醒……如果说他们与东方人在真理上达成了共识,这种说法也不算错;但如果按我的观点,更为接近事实的说法是,他们借鉴了东方的许多光明。

海拉——长老啊!你不想给我谈谈西方哲学家吗?

长老——我怎么不谈他们呢,我知道你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海拉——我听你老人家说他们借鉴了东方人的学说,我想这是否在贬低他们的地位,降低他们的级别,以便让我远避他们学说中所隐含的无神论和怀疑论?

长老——你何时看到我对你隐藏了怀疑论者和无神论者的主张?

海拉——我发现你谈到的大哲学家,大多数都是有宗教信仰的,而且是认主独一的信士。

长老——相对而言,哲学家中怀疑者和无神论者是少数小人物,我没谈他们,这有什么过错?下面,在谈论哲学家的所有话题中,对他们的谈论比例仍然很小,没有变。至于我倾向于认为他们从东方借鉴了部分学说,你认为我是在轻视他们,贬低他们,我不知道你这是哪来的猜测?哲学史,是由相互借鉴串联起来的一个链条,后人吸取前人的东西,进行筛选,选取其中理性认为真理的部分,舍弃其他部分。真理是光芒四射的,所以,理性对此很少有异议,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东方穆斯林哲学家与西方基督教学者在真主的存在和独一的问题上能达成共识的奥秘所在。无论这一共识是由于借鉴的原因,还是对真理的相同看法,总之,他们共同以令人信服的方法捍卫了理性,证明了真主的存在和他的完美属性。

海拉——真奇怪!

长老——一点都不奇怪。下面我要谈十位最伟大最著名的哲学家,他们大多数都信仰真主,其中只有一人怀疑,另一人犹豫;犹豫者虽相信真主,但不知道怎样表达信仰。你会发现信者与不信者的比例是十比一。

海拉——你要谈的哲学家是谁?

长老——说说你平时最敬仰的是哪些哲学家?

海拉——我时常听到培根、笛卡尔、康德、帕斯卡尔、马勒伯朗士、斯宾诺莎、柏格森和达尔文,也读过他们的点滴学说。

长老——我将简要谈述下列名人:培根、笛卡尔、康德、帕斯卡尔、马勒伯朗士、斯宾诺莎、洛克、莱布尼茨、休谟和柏格森;至于达尔文,要专题论述。你会发现,十个人中,八个人与我们谈论过的穆斯林哲学家对理性的信服、对真主存在及认主独一的信仰都存在共识。而且在求证方法上几乎是逐字逐句的吻合。

海拉——听说现代哲学的奠基人培根否定了逻辑学,并对亚里士多德发起猛烈的攻击。你老人家为何说他在维护理性方面同前人的立场一致?

长老——弗朗西斯·培根(1561—1626)没有否定逻辑规律,也不可能否定,因为它是健全的理性原则。但他与他的同名者罗吉尔·培根一样,主张实验是自然科学的唯一标准;并和他一样对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进行了反驳。

海拉——罗吉尔·培根(约1214—约1292)是谁?

长老——你没听说过吗?他是英国弗朗西斯派的一位神父,中世纪最有名的哲学家之一,在弗兰西斯·培根出生以前早就扬名于世了。像他们的国籍和名字一样,他们二人的观点也有诸多相似之处。罗吉尔向当时遵循的哲学方法进行了攻击,声明实验才是自然科学的唯一标准;他公然反对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还希望有一天若能力允许时将其全部书籍烧毁。尽管他的言词从来没离开过那种理性逻辑。他指出了弗朗西斯·培根指出的同样原因,说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把我们引向了歧途。

弗朗西斯·培根比罗吉尔迟了两个世纪,他创立或者支持同样的观点,主张自然科学必须经过实验。他鄙视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甚至把第一导师说成丑恶的诡辩者。尽管他和他的同名者不得不采用亚里士多德的逻辑。他历数了致使我们误入歧途的原因,把它比作“偶像”,看作阻止我们崇拜真理的障碍。这几乎和罗吉尔提出的原因同出一辙。

弗朗西斯·培根的研究方法,是立足于严格试验和细心观察的实践,用由个体到整体向上的归纳法将由整体到个体向下的推理法取而代之。但这并不是什么新的理论:古人对上升求证法和下移求证法早已有了认识;实践是人类自古以来就已知的研究自然的方法,培根只不过给它注入了哲学的含义,使之条理化,为之制定了程序和步骤。对这种研究方法的疏理是他在哲学界成名的关键。

海拉——毫无疑问,这种有规律的由个体到整体向上归纳的方法,较容易揭示自然界和可感物质的实质;但对形而上问题,我们怎么运用这一方法呢?

长老——培根认为,哲学研究的第一步应该始于自然科学的研究。当我们对自然现象有了充分的研究,对自然界的特殊规律有了一定的把握后,方可转入对包含特殊规律在内的普遍规律的研究,再上升到包含一切的规律的总规律。以此获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自明”原则;凭它才可以研究宇宙产生的终极原因,从而进入崇高的形而上领域。

弗朗西斯·培根对哲学的综合认识同伊本·如什德不谋而合。伊本·如什德在认识真主的过程中所走的道路是:研究万物中真主迹象的单个体,以及万物所依赖的完美秩序和规律,从而去认识真主。同时,培根与伊本·米斯凯维和伊本·图斐勒看法一致,认为通过理性的方法用纯哲学的研究也能达到认识真主存在的境界。培根说过一句名言:“肤浅的哲学使人远离上帝,深刻的哲学使人回归上帝。”

罗吉尔·培根在信仰真主方面与他同代人托马斯·阿奎那是一致的,且与《古兰经》并行不悖。在研究苍蝇的本质时,他才感到只能相信真主而无法知晓真主的本体和实质。他说:“没有一个自然科学家能彻底认识一个苍蝇的全部实质和特性,何况认识上帝的本性呢?”他在这里似乎在诵读一段天经:“众人啊!有一个譬喻,你们倾听吧!你们舍安拉而祈祷的[偶像]虽群策群力,绝不能创造一只苍蝇;如果苍蝇从他们的身上夺取一点东西,他们也不能把那点东西抢回来。祈祷者和被祈祷者,都是懦弱的!他们对真主没有正确的认识,安拉确是至强的,确是万能的。”(22:73-74)海拉啊,你仔细琢磨。

海拉——说得真好!

长老——你将会看到,对真理的共识,在笛卡尔等人那里更加突出。

海拉——笛卡尔(1596—1650)在哲学界享有盛誉,我多么希望了解他与穆斯林哲学家及《古兰经》一致的地方。

长老——笛卡尔从怀疑中确立了肯定的信念。并把怀疑作为肯定真主存在、认识他完美属性的途径。在怀疑与肯定方面他与安萨里何其相似,而且其所有情形和言论都有相似之处。笛卡尔研究了获取知识的途径,发现它是我们用以接受感觉信息的五官和理解抽象事物的理性;同时发现感观常常欺骗我们,理性常常出现错误,致使我们把梦中见到的事物以为是真实的;既然感观会骗人,理性会出错,就没有别的值得我们信赖和依靠的途径来认识真理了。

经过这一否认所有认识途径的怀疑之后,他像安萨里一样回到了肯定。仅用一种具有魔力的表白和极其简明的理由变怀疑为肯定。他说:“尽管我在怀疑我的感观和理性,怀疑世界的存在,但却有一件事实我竟然怀疑不得;因为我对此越怀疑,就越发增强我的信念,这一事实是:‘我在怀疑’,它意味着我在思维,因为怀疑也是思维,思维只能出自有思想的实体,这一思维体便是‘我’。甚至我怀疑我是否在思维,这种怀疑本身就是我思维的证据。”由此,他创立了一句名言:“我思故我在。”他把感观的正确性和理性的可靠性建立在了这句名言上,从而达到了肯定真主存在的目的,从理性上认识了真主的一切必然的完美属性。

笛卡尔由这一原则进而求证原始理性原则的存在,而后上升到用新生论和必然论求证真主的存在。他说:“我为什么不能否认‘我思故我在’的事实呢?我无法否认,因为它太明显了;还有许多问题,在理性上其明显程度不亚于此。比如说:事物不能来自于无;结论不可能大于前提;结果不可能大于原因”。肯定了我们理性中的自明原则后,笛卡尔把观念分成三类:(一)非固有观念:或直接观念,即不经思想的作用,直接来自外界而构成的观念。(二)自造观念:即由不同的思想总结出来的观念。(三)生得观念(天赋观念):即理性中存在的观念。他说:前两种观念值得防范,以免感观的错误和幻觉渗入其中。至于天赋观念(生得观念),在理性健全的情况下不会出错,因为它是构成我们理性的基本成分。我们要从中获取一切肯定的信念,以求证上帝的存在。

笛卡尔在求证真主的存在时说:“我是存在的,但是谁让我存在的呢?谁创造了我?显然,我并没有创造自己,因此,必然有一个造化者。他必定是必然的存在,不需要他者来创造和保护,他必须具备一切完美的属性,这位造物者便是创造万物的上帝。”笛卡尔由自身的存在和世界的存在求证了造物主的存在。之后,他走上了四个世纪以前伊本·西纳走过的道路,即把真主的存在和他完美的属性当做理性可靠和理性判断准确的证据,同时也把它当做自己和世界存在的证据。他说:“从理性上讲,上帝必然具备的美德中有‘可靠’这一属性,他绝不会赋予我们一种导人迷路的、骗人的理性,因此,我们必须相信上帝赋予我们的这一理性是忠实的,具有识别真伪的能力;凡是理性认为明确而显著的,都是不可怀疑的真理,如自明的原则。是理性(我们已肯定了它的忠实及认识基本真理的能力)指引我们认识了上帝的存在,认识了他是世界的创造者和支配者……”

就这样,他一步步地往上求证,先由自身的存在和世界的存在求证真主的存在,再由真主的存在求证理性的忠实和世界的存在,再用万物的存在求证了真主的存在,之后又把真主当做万有的证据。他走的道路正是伊本·西纳走过的道路,应验了真主的一句话:“我要让他们在天下四方和他们自身中看到我的种种迹象,直到他们明白《古兰经》是真理,难道你的养主作万物的见证还不够吗?”真主已向他昭示了他的迹象,并引领了他,因此笛卡尔说:“我并没有创造自己,必然有一个造化者。”真主向他揭示了辉煌的证据:“他们是由无被创造的,还是他们自身就是创造者呢?”

有人批评说,他把第一次求得的结论当成了该结论的前提,笛卡尔说:“在第一次求证中,理性依靠的是自明原则,无需思考,因为我本身的存在是自明的;在第二次求证中,理性依靠的是求证法,此时,已经能够证明理性可以成为认识和判断时所依靠的依据。”笛卡尔似乎在对他们说,我以自明的原则在我自身中见到了上帝的迹象;再由上帝的完美属性认识了上帝,上帝见证我用以认识真理的理性的可靠性;我只以上帝作万物的见证。

海拉啊,这正是天经的方法。你仔细想想吧!

海拉——太妙了!长老,多讲点!请多讲点!

长老——多讲什么呢?讲多了你绝对不会高兴的,将会损害这位高尚的思想家留给你的好印象。

海拉——此话怎讲?

长老——这颗伟大的头脑一直保持着逻辑的清醒,但最终却捣毁了自己的老巢,忘记了自己在对待直接观念和人造观念时嘱咐我们的警句。在试图解释世界怎样形成,什么是生命,抽象的理性如何跟物质的躯体结合时,他像一匹骏马一样失足了。他认为,真主把物质分成许多成分,有大的,有小的,把它们扩散到不同的方位去运动,让它们运动、碰撞,其中有些黏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较大的颗粒,有些转化成原子和尘埃,大颗粒就是土,由原子转化成风,由尘埃转化成以太,由以太形成火、太阳和星辰……多么美妙的想象!

他认为生命的根本是血液,并描述了血液怎样注入心脏,怎样受热蒸发,怎样上升到肺部冷却,最后又回到心脏……他对血液循环的分析更精辟,但没有得到他的同辈人威廉·哈维的赏识,威氏长他八岁,却在他死后七年才离世……

也许笛卡尔对米莎尔·赛尔维的遭遇悲观失望,因而不愿意说出血液循环的事实。这本来是造物的一个奇迹,理应成为真主存在和大能的证据。至于抽象的理性怎样同物质的实体结合的问题,笛卡尔从松果腺里得到了一个证据……

他海阔天空地漫游了一阵后,回归了正途,再次回到了审视直接观念和人造观念时对我们发出的警告。他说:“我们无法了解灵魂和物质怎样完成结合的,我们只能解释那是全能的造物主的一种迹象。”笛卡尔学派最有名的两个学生帕斯卡尔和马勒伯朗士,在信仰真主方面不亚于他们的老师。不过后者带着幻想走向宿命论,他先于他的同辈人莱布尼茨提出了前定和谐(预定的和谐)的主张。

海拉——什么叫预定和谐?

长老——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先听听帕斯卡尔(1623—1662)的言论,他不比笛卡尔缺少明晰和说服力。对认识论,帕斯卡尔说:感观会骗人,理性会出错。可是,我们可以用心灵单独去认识真理,用它认识最基本的原则以及时间、空间和运动的概念。

理性则靠这些基本原则认识事物。假若要求证这些原则,必然要假设其他原则的超前存在,这样的话,我们势必要卷入循环论,永远也找不到基本的原则。因此,只有通过心灵,我们才能认识真理,认识上帝的存在。

海拉——他说的心灵指的是什么?

长老——他是指蕴含在我们理性中生来具有的概念。在我们看来,它明确、显著,不用求证。它或许在心脏,或在大脑,或在灵魂中……而“心灵”一词过去指的就是大脑,阿拉伯人就这样应用。

海拉——那么,帕斯卡尔认为人类凭自己的理性和心灵就能认识万物的本质吗?

长老——不!帕斯卡尔很聪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里,他与法拉比和伊本·西纳的思想完全吻合,他说:“理性可以靠先天的观念认识关乎最初原则的真理,并由此认识真主的存在。”除此之外,超乎我们感官的存在、创世和造物主的一切机密,在帕斯卡尔看来,是无法了解其实质和真相的,因为我们的感观无法知晓事物的极限:声音太大会震聋我们的耳朵;光线太强,会夺取我们的目光,物体太近或太远会影响我们的视觉。总之,万物的极限对我们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

帕斯卡尔谈到人类在这个世界及众世界面前的渺小,指出理性在参悟时间和空间的极限时的无能和不解。他奇妙地描述了人在想象自己处在无限和无的两个深渊之时的恐惧。最后说:“让我们认清自己的能力,我们只不过是世界的部分,而不是全部。在精神世界里,我们的理性所占的位置相当于无限空间中我们的身体所占的位置。”

海拉——真是高见!

长老——更高明的是,他的观点与法拉比和伊本·西纳如出一辙,他说:“我们对上帝存在的认识,出自先天的观念,不需要理性证据的推断。如果我出生以前,我的母亲过世的话,我不可能存在;那么,我不是必然的存在,我也不是永恒、无限的存在;因此,必须有一个永恒、无限的存在,我的存在有赖于他,这个存在就是上帝;我们本能地认识他,毋须付诸于理性证据的推断。但是,无法获得这一心灵信仰的人,应当用理性去努力争取……”

帕斯卡尔在这里说出了他深刻的社会格言,酷似识者的语言。他说:“两种人可以称作智者:因为认识了上帝而勤奋为上帝服务的人;因为不认识上帝而苦苦追寻上帝的人。”

海拉——这确实是高见!但帕斯卡尔的求证方法没有超出“必然论”的范围。这是一种复合理性证据,用自明的原则为基础,来推理和演绎。

长老——是的。但是由于“必然论”在思想上来得迅速而且明确,在帕斯卡尔看来几乎是一条自明的理性原则。但他发现,它的自明性对所有的人则不尽然,因此指出须诉诸理性的推理。而否认这一推理方法,把信仰真主的依据限于“灵感”的人,便是马勒伯朗士,他创立了“见神论”的学说。

海拉——这是什么学说?他是否指笛卡尔说的“我们以真主为万物的见证”呢?还是指依靠真主赋予我们的理性认识他呢?

长老——两者都不是。

海拉——那么,他是在假装信仰,而实际想破坏信仰。

长老——不!不!对真主的存在,他是最忠实的信士,但他的理智像其他人一样停留在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上。要想解开它,非用一个更难的结不可,就像柏拉图处理“理念”时的做法一样。马勒伯朗士研究了笛卡尔关于抽象的理性与物质的躯体结合的说法,但他未能理解这一结合的可能,最后主张“神的思想”才是唯一的存在,我们靠上帝发现这些思想;我们的思想中根本不存在什么根深蒂固的、生来具有的观念,也没有什么由我们理性构成的“人造观念”,同样不存在理性从万物中接受的感观认识,而存在的只是神的观念。我们不可能靠外部世界来认识外部世界,我们只能靠上帝认识它,上帝掌握万物的知识。

这就是“见神论”的思想。我认为它与柏拉图的理念说有密切的联系。基于此,马勒伯朗士认为,没有必要为上帝的存在寻找证据;因为我们能看见他,并通过他能观察万物。我们不依靠证实上帝存在的先天观念和自明的原则来认识上帝;我们凭本能靠视觉直接认识他。证明上帝的存在无需更多的明证和依据。

海拉——长老啊!你对他的信仰有何看法?

长老——他的话应出自苏菲之口,而不应出自哲学家和教义学家之口,因为后者依靠的是纯理性的观念和断然的理性证据。真主给他的部分仆人恩赐如此的“直观”不是不可能,但毕竟凤毛麟角。一般来说,信仰是靠真主赐给我们的理性和理性证据来建立的,因为真主赋予了我们组合前提、推断结论的能力。否则他不会借列圣之口在天经中向我们揭示这些证据。如果马勒伯朗士停留在这一苏菲式的信仰上,问题就简单多了。但是他走远了,从根本上否认了灵魂和肉体的结合,最终走向纯粹的宿命论。他说:“行为只属于上帝;灵魂和肉体都没有作为;我们见到的这一组合,我们以为是灵魂和肉体的合一,其实灵魂的愿望和肉体的活动之间的和谐,是上帝的行为,他给灵魂注入了愿望和倾向,又按灵魂的愿望让肉体活动。一言以蔽之,上帝是我们和我们的行为的创造者。”这是极端的“宿命论”,不亚于他的同代人斯宾诺莎倡导的“泛神论”的荒唐和悖谬。

海拉——什么叫“泛神论”?

长老——主张“泛神论”者,其幻想战胜了自己的理性。他们中分为两派,一派主张:真主是世界的灵魂,世界是他的躯体,真主就是万有。另一派主张:万物在本质上没有真实的存在,实在者只有真主;因此,在他们看来,万有就是真主。

海拉——斯宾诺莎(1632—1677)是著名的哲学家,他怎么也相信这种谬论。长老还说他是一位信主的人呢!

长老——我说过他相信真主,但他却不知道怎样表达真主的存在。我的意思是,他并不完全否认真主的存在,不应被列入持世界偶然形成说的自然论者之中。总之,他尚且没有荒唐到说世界是真主的躯体的程度。但他认为真主是唯一的存在,世界是他的属性的表现。

海拉——长老为何不厌其烦地谈论和反驳这一派呢?

长老——诚然,这一派是非常荒谬的,在我谈论过或尚未谈论的哲学家中,还没有人主张这种理论。但你是否记得安萨里说过:“在没有了解一个派别,没有掌握它的实质以前去批判它,是一种盲目的行为。”

海拉——是的。

长老——我简要地谈谈斯宾诺莎对“泛神论”的观点,免得你对他学派盲目琢磨,我知道他的盛名让你着迷,但若不知其中的原因的话,必然会使你迷雾。

海拉——长老啊!他出名的原因何在?

长老——原因是他对认识论和道德观念的高见,把他在形而上中的荒谬化为乌有了。我先谈谈他对认识论的部分见解,你会发觉其中的道理;但他后来研究“存在”的问题时,竟然不能自圆其说。斯宾诺莎没有把培根重视的“实验”放在首要位置,也没有完全依靠理性由个体到整体向上升腾的求证法,而是依靠从特殊到普遍,从整体到个体向下推移的求证法。他更多的相信先在原则和自明原则。但他遵循培根的方法论,他告诫我们,在搞研究前,首先要清除理性中的幻觉,让我们以自己的知识,判断什么是强有力的、能给予我们肯定的信念;什么是荒诞不经的。他再次提出了他的老师笛卡尔发出的警告,并像他一样把知识分成若干类型:一类是道听途说或凭神秘的经验得来的,这类知识苍白无力,不可依赖;一类是靠求证和推断得来的,这比前一类要强,但是易于改变和转化;第三类是靠自明的原则得来的知识,如“整体大于个体”等,这一类型的知识是最高级的认识,是产生肯定信念的源泉。

海拉——这些基础无疑是正确的。可他怎么在这些基础上建立了“泛神”的理论呢?能表明真主同变幻莫测的世界是一体的自明原则在哪里呢?

长老——斯宾诺莎基于同样的以新生论和必然论作依据的理性求证法,他说:“凡是存在和有可能认识到其存在的东西,按理性判断,可集中在三种类型中:自立的本质、属性或特性及样态。”

他认为,本质是独立存在的实体,是必然的存在,那就是永恒的、无始的、独一的上帝。至于属性或特性,则是被理性认为寓于实质中的东西,犹如实体的支柱;而表象,按斯宾诺莎的意思,则是实质的状态,它以万物的模式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由此可以认识那一实质——必然的存在。

海拉——这种划分没有什么荒谬之处,完全是真理和信仰,因为他承认真主——必然存在者的存在,承认他必然具备的一切美德,承认真主通过世界来显示自己的美德。由于他显示了全能和智慧的属性,使得这个世界有了秩序、精巧和严密;为了能让他的显示得到理解,他便创造了人类,并赋予人理性,使人能够认识真主的存在和他的美德,从而忠实地崇拜他。这就是“我原是一颗隐匿的珍宝,我造了人,以便他们认识我”这句名言的含义。

长老——这都无可非议。也许斯宾诺莎在这一稳健思想形成之初,指的就是这个意思。但奇怪的是,不久他便脱离了正确的思维轨道,他说:“神不创造什么,但他必定要表现自己,这是他的本性;由他的自我表现,才出现了世界,世界是他的属性的表象。”

海拉——我不理解。斯宾诺莎在承认了真主具有一切完美的属性后是否又要否认他的创造性了?

长老——斯宾诺莎说,理性必能判断本质,即真主的存在;必然认为他有许多属性,诸多的属性中我们只看到两个属性显现于表象,即构成世界的万物中,那就是“思维”和“广延”两个属性。世界,包括其中的一切事物,统统是显示这两个属性的表象,而人却单独将“思维”和“广延”两种表象集于一身。

海拉——可是,他提出的自明原则是最高级的认识和最能产生信念的东西,并且促使人以此相信真主的存在和他的一切美德;而这一自明原则本身就包含着相信真主具备全能和意志的属性,以及他创造了世界的意义。如果我们用肉眼能看到物体中的延伸性和心灵中的思维的表象,那么,我们可以用理性推断这两种表象是全能和意志的作用,就像我们认为秩序和精密是智慧的作用一样。斯宾诺莎为何要违背这一正确的逻辑而主张真主本身就有广延性?他为何不说真主具有全能的属性,以此造化了广延和思维?

长老——我前面说过,这些思想家在思维的过程中往往停留在理性难以想象且无法解开的死结上。注定得道者便绕过死结,追踪必然的、自明的理性证据,求得它的明断,从而走向真理的曙光;至于注定不得道者则囿于死结,徘徊不前,以为那是理性的原则,不随便放弃。实际上,它绝不是什么理性原则,而是错觉在作怪。安萨里早就指出过这一点,康德后来也指出了同一个问题。我认为斯宾诺莎的思想介于两种观点之间:一方面依靠必然的先在理性原则,另一方面在思想中有幻觉成分。因为他首先看到了自然界的变化无常,便断定它是新生的;其次,断定新生之物必然需要其创造者;再次,断定无限循环是理性不可接受的,新生之物最终必然要停留在存在的、自立的永存者前面,他便是万物存在的依靠和新生的根源。后来,他难以理解从无到有的创造,就像许多思想家一样受类比法带来的错觉影响而难以接受这一问题。因此他认为,无中生有的创造是不可能的。其实,从理性的角度讲它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我们“习惯”上以为它不可能罢了。斯宾诺莎没有绕过这一幻觉的死结,而前前后后有许多的天才们都绕过去了。他没有走出这一困境,于是说:“真实的存在只有上帝,世界只是显示他的属性的表象。”他把上帝与世界等量齐观。

他似乎也觉察到把独一、必然、永恒和自立的上帝,与多样、或然、有限和变化的世界等同起来的荒谬,遂为自己开脱道:上帝与世界的区别来自于思想角度的不同……

就这样,这位曾经靠理性起家、告诫我们警惕幻觉、教我们在论证中依靠自明原则的思想家,如今却用怪诞的理论把我们拖入泛神论之中。本来,我们的理性能够明确认识到多数和单一、无限和有限、必然和或然、能力和无能、善和恶以及知识和愚昧之间的对立与矛盾,然而他却强制我们的理性去接受,上帝在他的完美本体和属性中糅合了这一切对立的东西:他既是独一的,又是多样的,既永恒又有限,既必然又或然,既大又小,既无能又全能,既善又恶,既无知又全知,既从善又作恶,既是高贵的先见者又是被诅咒的恶魔。

(二)

海拉说:离开长老后,我通宵辗转反侧,将近晨礼时才睡着。我梦见我父亲在家里诵读《古兰经》,我只听到了一句:“有些人争论有关真主的问题……”读完,父亲看着我,笑着说道:“海拉啊,你怎么不读《古兰经》呢?”我还没回答就醒了过来。梦境给我带来了苦恼。我对梦的理解是:我父亲对我很不高兴。我闷闷不乐地度过了一天。到了约会的时间,我走进了长老的房子,见他正在读《古兰经》。使我惊奇的是,梦境和现实竟然如此巧合。当长老觉察我走进时便合上了《古兰经》。他见我精神萎靡,神情呆滞,就问:“你怎么了,海拉?”

海拉——没什么,还好。

长老——我看你愁眉苦脸的,为什么?

海拉——我梦见了我的父亲。

长老——好啊!这有什么可愁的呢?

海拉——梦见他诵读《古兰经》,我只听到了一句:“有些人争论有关真主的问题……”还笑着对我说:“你为什么不读《古兰经》?”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醒来了。这梦使我苦恼不堪,我想我因从事哲学研究而未读《古兰经》,使父亲很不高兴。

长老——你昨晚睡着了吗?你是否在考虑斯宾诺莎的话?

海拉——是的,我一直在纳闷和苦恼。

长老——为什么?你认为泛神论的理论有合理之处吗?

海拉——不!离开你老人家后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像这样伟大的头脑也总是在迷境中彷徨。恶魔来迷惑我,说这人比我们更有理智,有更健全的思维和更丰富的知识,难道他们就不知道长老提出的证据吗?

长老——那么,你的内心还是怀疑你的导师茂祖尼在杜撰证据?

海拉——求主饶恕,绝不是这样!我一直和你老人家一起批判他的学说。

长老——也许对这位著名哲学家的崇敬占据了你的心灵,你因而怀疑你自己的观点和你导师的观点。先让我谈谈与斯宾诺沙同时代、而且比他更负盛名的哲学家,你以为如何呢?你会发现他们全都依靠断然的理性证据,共同走上了信仰伟大造物主的道路。

海拉啊,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一旦崇拜某一著名的哲学家,就会对老师、宗教哲学家和自己的理性大打折扣。此时,只有让你们崇拜的另一位与他齐名的哲学家才能起作用。我现在向你谈谈另三位哲学家,你看如何?他们全都比斯宾诺莎地位高、名声大,而且理论正确、证据确凿、解释明晰。他们全都信仰真主,如同你的导师——这个弱小的仆人一样,也如安萨里和其他哲学家和教义学家一样。

海拉——这正是我想听的,你老人家确实是用真主的光辉洞察一切。

长老——海拉啊,你做的梦确实是真梦。《古兰经》中有两节明文写道“有些人冒昧地在争论真主的问题”这句话,第一节在“鲁格曼章”中,真主说:“有些人争论真主的德性,他既无知识,又无向导,且无光辉的经典。”第二节在“朝觐章”中:“有人无知地进行关于真主的争论,并且顺从叛逆的恶魔。凡结交恶魔者,恶魔必定使他迷误,必定把他们引入火狱的刑罚,这是注定了的。”的确,你做的梦是指斯宾诺莎及其同仁,这些人既无知识,又无向导,更无光辉的经典,却去争论真主的德性,他们跟随怂恿人性的魔鬼的引诱。你父亲问你是否读《古兰经》的意图,在于促使你研究经文,因为其中包含着用各种求证方法证明真主存在的确凿证据,是真主意欲引领的哲学家得道的依据。

海拉——愿真主解除你的困扰,就像你解除我的困扰一样!你老人家为何不举例引证真主存在的经文呢?

长老——按我的计划,到时候会按照次序给你解释。请忍耐!

海拉——你要讲的三位哲学家是谁?

长老——他们是洛克、莱布尼茨和康德。

海拉——我从研究哲学的人口中早就听说过这三个人的名字。那么,洛克的学说究竟是什么?

长老——当荷兰犹太人斯宾诺莎以他自相矛盾的形而上学沉溺于泛神论的理论时,与他同龄的洛克站在另一个立场上勤奋地研究人的意识,跟从自己健全的理性逻辑,远离臆说和虚幻,承认真主的存在,并承认人的理性对其能力以外的奥秘的无能。在认识论上,洛克首先否定天赋观念,他说:各种各样的观念全部来自我们的经验,但有些问题却是自明的,理性不假思索就可以接受,我把它视为本能的观念。因为,当我们观察未开化的人和儿童时,我们发现他们并不具备先天的自明,这就证明我们的理性生来像无色牌一样是空白的,只是通过生活的体验才形成自己的思想和认识。这种体验首先凭感观而表现在外,再凭思维和参悟而形成内在的体验。感观向理性提供大量的感观材料,理性进行保存、收集、比较、梳理其中的关系,经过内在的体验,便得到自明的认识。我们以为它是先天的观念,其实是理性从经验中总结出来的观念而已。

海拉——如果洛克否认我们思想中潜在的基本观念,那我们用什么去认识真理呢?我们用什么依据判断某一思想正确与否呢?

长老——我看这一问题不是实质性的。因为从结果来看,那些基本的原则无论是与生俱来的,还是理性的产物,二者没有多大的差距。关键是,人类共同认为在我们的理性中有一些基本的自明原则,我们应把它作为研究、思考和探讨某一思想正确与否的基础,并且要承认这些自明原则的可靠性。但是,洛克暗中承认先天的观念,把它称作“内省观念”。他说,我们的头脑中具备万有的样本,它是衡量一切思想的标准,能识别对与错。我们对事物的认识同头脑中的样本越契合,我们的认识就越接近真理。因此,洛克把知识分为三个类型:(1)直觉知识:即不经推理,理性会发现与样本间的一致性。(2)论证知识:论证思想和样本之间存在一致性后所得的认识。(3)感觉知识(模糊知识):没有证据的认识,就是我们对物质世界的认识。我们虽然能认识可以感触到的东西,但那种认识不是自明的,也不是推理的,因为我们对可见的东西无法提供已正确认识了其本质的证据。我们见到的物质在外表看来具有真实的存在,而实际上,我们看到的却不是其本质而是它的现象,我们不知道它的本质。因此,我们对物质世界的认识是模糊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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