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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千年以前

(从十七世纪算起)

海拉·本·艾祖尔夫说:我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抄写《古兰经》明文,晨礼后才上床睡觉,直到老宣礼员的声音把我叫醒。他说:“孩子,你怎么睡这么长时间?”我惊慌地爬了起来,调整了一下思绪就问:“你有什么事?”他说:“早上晨礼后,长老派我到萨马尔罕去,把这些书籍拿回来。我在书商那里看到一位可怜的老人,在打听茂祖尼长老,书商把我指给了他,他问我有关长老的情况,说他是长老的亲密朋友。我不管怎么回避,给他解释长老不愿见人,他都不听,一直缠着我,让我难堪,最后只好把他带来了。我把长老常去的花园指给了他,这才回来把书交给你。”我对老者说:“艾布·穆罕默德啊!这些书籍是法语的,我不懂法语。”突然听到门口茂祖尼长老的声音说:“你一定要学会,这是一大缺陷,也是你的不足之处。你是宗教人士,肩负着指导众人的重任,你不可对现代科学的语言一无所知……”

海拉——我懂我的母语,也懂土耳其语和阿拉伯语,难道这些语言中没有科学书籍吗?

长老——你所懂的语言中,有这样的科技丛书吗?海拉啊,你为什么这样说大话?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的语言中,科学书籍极少,而且是由外语译成阿拉伯文的。我们用原文研究现代科学,观察它的新动向,不是更好吗?我们的学者译出的科学书籍,既少又慢,更赶不上科学的发展。像这样传播科学、推行科学的小丛书,你想我们的学者能写出来吗?没有一个学者能单独写出。而在西方,若干学者互相协作,每人撰写其专长的一部分,发行社给作者和出版商赞助大量的资金;另外,书也能卖好多钱,因为读者的数量很大。而在我们东方,特别是穆斯林东方,科技书籍给作者赚不回出版费。

海拉——长老啊!这是为什么?

长老——因为买书的读者太少。因此,政府应承担一定的义务。只有政府才能组织翻译和发行简易的科学丛书,以最低廉的价格推广,以此提高人们的文化水平……当然民众还要学习西方的语言。而你呢,海拉!学习一种西方的主要语言对你来说是一项天命,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导师和宣教者的话。

海拉——凭主的口唤,我会学习的!

长老——现在让我们工作吧!你是否抄完了经文,我见你整夜在写?

海拉——是的,长老,我熬了一夜,总算将它抄完了。

长老——你如果精心排列这些经文,用自然科学的眼光思考它——当然你应对自然科学要有较深的了解——再按哲学的标尺去斟酌时,你一定会明确地看到,宗教学者和哲学家共同采用的所有论证方法,《古兰经》早已应用过了。

《古兰经》提出了综合的理论证据,如有始论、必然论以及以“因果”自然规律建立起来的充足理由论等。《古兰经》更多地应用了“秩序论”,着重指出造化万物中显示真主的造化、意志、安排、完善、限制和协调的迹象。《古兰经》很多地方反复强调这方面的证据。这些证据很容易接受和理解,不需要卷入复杂论证的旋涡中,也不会使人疲倦和困惑,单纯的游牧人和博学的文人都能掌握。因为全知幽玄的真主深知,有能力对复杂而深奥的理性证据进行深究的人,在学者中是极少的。因此,由于他的智慧,他要用最简单、最明了的证据昭示全人类,让它随着科学的发展和对人类自然规律的进一步探索,更加昭然若揭,以便印证真主的许诺:“我将在天际和他们本身中昭示我的一切迹象,直到他们明白它是真理。”真主确已实践了他的诺言,他不时地向人类昭示天下四方和人体构造中的迹象。人类已在这方面撰写了大量的著作。在有些人身上,已应验了“真主的仆人中只有学者才敬畏他”这句话。

海拉——长老,您是否可以援引几段用综合理性证据(如有始论、必然论和充足理由论)证明真主存在的经文,因为在学习时我未曾留心。

长老——你没有留心,是因为《古兰经》对这个问题只用最简练的语言和最微妙的暗示一提而过,让专家们去领会,就像我谈伊本·如什德时说过的话。海拉啊,请你仔细研读下列经文:

“他们是从无到有地被创造出来的呢,还是他们自己就是创造者?”(52:35)

“难道他们没有观察天地的国权和真主创造的万物吗?”(7:185)

“人忘记了吗?他以前不是实有的,而我创造他。”(19:67)

“确实一段时间经历过了,人类那时尚不是什么可以叙说的事物。”(76:1)

“他的迹象之一,是创造天地和他在其间散布的各种动物。”(42:29)

“真主创造你们,并散布各种动物,在坚信者看来其中有许多迹象。”(45:4)

“难道创造万物的主同不能创造的[偶像]一样吗?”(16:17)

“你的主创造他所意欲的,选择他所意欲的。”(28:68)

“我只本真理而创造天地万物,我只使他们存在一定期限。”(46:3)

“你们舍真主而祈祷的[偶像]虽群策群力,绝不能创造一只苍蝇。”(22:73)

“有人争论真主,但他们既无知识,又无指导,且无灿烂的经典。”(22:8)

“有些人舍真主而别求监护者,他们如蜘蛛造屋,最脆弱的房屋,确实是蜘蛛的房屋,假若他们认识这个真理。真主确实知道他们舍他而祈祷的任何物,他是万能的,是至睿的。这些是比喻;是我为众人而设的,只有学者才能了解它。”(29:41)

海拉啊,你仔细回味经文的意思,对照笛卡尔、帕斯卡尔、莱布尼茨等哲学家提出的有始论、必然论、因果论、充足理由论,对意志的强调和自然形成说的否定,还有有关有始的世界在某一特定的时间被创造出来并保留一定期限的自明性。(伊本·西纳、安萨里等教义学家的主张更不用对照了)。

你如果研究他们的学说,一定会发现《古兰经》的奇迹。从今天算起,《古兰经》十四个世纪以前降示给了一个文盲,即在笛卡尔、帕斯卡尔、莱布尼兹出生前一千四百年降在了一个愚昧的环境中,但你也一定会明白,要完整理解这些《古兰经》节文的含义,非学者莫属。像后来的哲学家和教义学家主张的那样,《古兰经》说世界是有始的。但它所用的不同于哲学家的求证方法,它用形式的变化证明了世界的有始。因为全知的真主深知,对于我们不知道其原貌的无机物质,其形式在漫长时期中的一系列变化虽然让理智想象起来有些吃力,但毕竟是可能的,而且就生命在大地上的形成来说是眼见的事实,远的有各种动物,近的在人本身。现在,科学家已经承认,地球上出现人和动物以前,世界业已经历了漫长的时期。

因此,《古兰经》常常提到人和动物,目的在于提示人类:世界曾经历了一个时代,其间人类尚不是什么可提及的东西。这里,自然而然地就得出一个自明的结论:人是有始的。由第一个自明的结论推断出第二个自明的结论:人类赖以形成的物质必然是有始的,因为它接受改变;而永恒者是不改变的。

《古兰经》用这种简明的方法证实人类、世界和物质的有始。而后,用自明理性原则提示的因果律进行理性推理,进而对这一有始世界的因进行诘问,用简明扼要的方法涉及无神论者提出的各种不可能的假设。他们对真主存在的争论既无知识又无明证:他们说什么世界是无因而生的;世界是自然而生的;世界和上帝同归一物;世界的原质同上帝一样存在;万物是毫无意志地自然产生的,等等。《古兰经》对他们说:

“确实一段时间经历过了,那时人类尚不是什么可以叙说的东西。”

“人类难道忘记了吗?他以前不是实有的,而我创造了他。”

“难道创造万物的主同不创造的[偶像]一样吗?”

“你的养主创造他所意欲的,选择他所意欲的。”

“我只本着真理而创造天地万物,我只使它们存在至一定期。”

你看,海拉啊,《古兰经》就用这种绝妙的辞令提醒人们的理性:无神论者提出的假说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再看看它怎样让理性去寻求世界形成的足够原因,判断此因的必然存在,以及它必然具备足以创造世界的一切完美属性。《古兰经》提示了真主与被造物在实质、本体和属性方面的不同和差别,因为“果”不可能是“因”,也不是“因”的一部分。

《古兰经》在部分章节中指出了“真主必须造世界”的谬论,因为真主具有意志自由的属性,凭这一属性,真主确定了让世界出现的时间。因为“必须创造说”将导致世界和人类存在论。实际上,“确实世界经历了一段时间,那时人类尚不是什么东西”。现代科学已证实了生命的有始,特别是人和动物的新生。因此,世界是新生的,被造的,或然的。天地间的一切都是有始的,因为它是“物”,是合成体,是可变的,是或然的存在,而非必然的存在。那么,它能否自然而然形成?能否无因而生?这是不可能的,就像莱布尼茨等哲学家所说的那样。但《古兰经》早于他们一千多年就说过:“他们是从无到有的被创造出来的呢?”人创造了自身吗?这是不可能的,如笛卡尔和帕斯卡尔所说的那样。《古兰经》一千多年前就说:“或者他们自己就是创造者呢?”被造物和造物主是同一事物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果”不能是“因”本身。正如莱布尼茨所说,这会造成理性的矛盾,因为“果”不能是“因”本身。“创造万物的主同不能创造的[偶像]一样吗?”

真主是否毫无意志地必然创造了世界?这是不可能的。它会否定真主的完美属性。无意志、无自由的,不可能是主宰。无意志的必然创造说,将把人类变成存在的,而事实上人是新生的:“你的养主创造他所意欲的,选择他所意欲的。”

世界像部分人认为的那样,同造物主一样是永恒的吗?这是不可能的,真主用永恒的意志选择和确定了将要创造世界的时间。假若创造世界是必需的,世界则成了永恒的,而实际上世界是新生的。“我只本着真理创造了天地万物,使它存在至一定期。”这就是毫无怀疑的真理。除此而外的则是如同蜘蛛网一样脆弱的臆说。蜘蛛网表面上井然有序,其实蜘蛛编织它是为了捕获小虫。这正如既无知识又无明证,而且争论有关真主的问题的人,编织他们脆弱谬论的网,以捕获那些弱智者。

就这样,海拉啊,在愚昧的阿拉伯半岛降示给不识字的先知的《古兰经》,运用了大量确凿的理性证据和明晰的论证方法。学者和哲人穷其毕生,才能借真主的引导接近这一方法,并对此达成共识。《古兰经》用最深刻的语言、最简明的示意、最微妙的提醒、最生动的比喻肯定了那些证据,并使其变得连一般愚人都能领会,而且隐藏部分真理献给未来的世代,只有学者知其究竟。

海拉——只有学者,只有学者……“那是我为人类所设的比喻,只有学者才能了解。”

长老——感谢真主!你已经通过了考试,海拉!你开始懂得怎样调和理性、科学和《古兰经》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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