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头已经揪成了一团,可一边又在不停安慰自己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笑嘻嘻道:“过奖,过奖。”
“若非如此,我刚才还想着,再给你寻几个师父呢。”
我愣了愣,“什么师父?”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我差点喷出一口血,心里在咆哮,君迁尘果然恶毒!这还没到煊王府呢,便已经给我找了个学武的师父不说,现在还打着其他主意。
“哦,还需得找个刺绣师父。”君迁尘又说了一句。
我差点崩溃,刺绣……让我去死吧……
我满脸苦笑,“别浪费别人时间吧。”
君迁尘脸一板:“能教煊王妃,是他们的荣幸。”
果然任性……
“其实,琴棋书画我都略通一些,只要不靠着以后卖艺赚钱,想来也够用了。”我呵呵一笑,有些讨好道。
君迁尘点了点头,“那刺绣总归要学一学的。”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听说大婚那日,你的嫁衣是你母妃所留。”
我有些警惕地点点头,不敢多说,他继续道:“所以盖头是……”
“是我绣的!”我急忙接口道,虽然只是在叶子上补了几针,但好歹也动过手不是。
“没想到子颜的刺绣技艺如此高超,那我往后的贴身衣物就拜托给你了。”
什么什么,我听到了什么?拜托给我?我拜托你!我自己的贴身衣物都是交给诺儿她们缝的好不好?可我刚刚在他面前夸下海口,现在要反悔也太快了些,面子往哪儿搁啊。
我不敢应下他这句话,内心纠结地朝他看去,他嘴边满是促狭的笑意,我气得用手指了指他:“你!你故意的!”
“唔。”他淡淡应了声,“对于自己娶的王妃是什么德行,我还是清楚的。”
德行这种词竟然都用到我身上了,我不服气地反问道:“什么德行?”
他摇了摇头,“小时候便敢上蹿下跳,爬树翻墙,长大以后会成什么样,也不需多动脑筋想吧。”
他一天不损我是不是伤口都会好得慢些,我忍不住这么想,斗嘴我是斗不过他了,也许他之前在病床上躺着没事干的十几年中,整日里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让话说得更有攻击性,最好能一击就中,让人毫无翻盘的余地。
我破罐子破摔,“我不学!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对刺绣方面实在没有天赋,但保不准我在其他事上能有所成呢?”
“比如?”他静静地看着我问道。
“比如……”我摸了摸鼻子,很想告诉他说,比如易容什么的,但这事一说出来,应该会把他吓个半死吧,若让他知道,他明媒正娶的王妃,竟然早已经女扮男装混迹江湖多年,见过不同美男的身体,还和许多男子共处一室过,更离谱的是,竟被许多女子爱慕过,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兴许会给我请更多师父也说不定,他也许会想,首先该好好教的就是礼仪吧。
脑子里不禁浮现往后的悲惨生活,从早到晚我都将在学习自己不喜欢做的东西中度过,手上被扎满血洞,画一对鸳鸯被人认作是鸭子,弹一首名曲却没有人能听得出来……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稳了稳心神,我想了个最靠谱的答案,“比如做饭啊。”
他眉毛微挑,“做饭?”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身为堂堂煊王妃,自然不可能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证实自己还是有其他可以发展的方向而已。
“原来子颜喜欢做饭啊……”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一根羽毛似的,挠得人心里痒痒的,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到他接着道:“既然如此,到了王府以后,便放手做吧,我来试吃。”
我露出了尴尬的笑,不过说说而已的啊,这么当真,呵呵呵呵。
“不好吧,传出去多难听啊。”身为一国公主,嫁到东胥后便是堂堂王妃,竟然还自己下厨做饭,传出去确实不怎么好听,毕竟即使是普通的豪门贵胄娶的妻子也断不会如此的,这些是下人的事,更何况是在皇室了。
君迁尘挑眉:“你心疼夫君,愿意洗手作羹汤,传出去别人也只会羡慕我,何来难听。”
我傻呵呵地笑了笑,“不好不好,你身子矜贵,吃了我做的东西闹肚子就不好了。”
“你做出来再说。”他从善如流。
我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果然是个小心眼,以后千万千万不能得罪,我总是偶尔忘记这件事,以至于落得现在的悲惨境遇。
我心一横,说道:“行,那我学了做饭后,你可不许给我再请其他师父了。”
我原以为他会推辞一番,没想到他却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行。”
我有些不放心,探身向前,伸出右手小拇指:“拉钩上吊。”
他愣了愣,眼中突然闪过一片暖色,终于缓缓抬起了手,如我一般伸出了修长纤细的小拇指,我嘴角一扬,将手勾住了他的手指,一片冰凉。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是……”我眼珠子转了转,“变的是阿宝的同类!”
他果然眉尖跳了跳,按照他对蛇的讨厌程度,想来不会愿意让自己成为那阴阴冷冷,湿湿滑滑的动物的同类的。
我将手抽回来,顺手将怀里的手炉塞到了他手里,“你手一直冷冰冰的,真不舒服,快捂住。”
他接过手炉,放到了怀里,垂下眼,半天没有说话,我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高兴地用手指点了点阿宝的小脑袋,阿宝仰着头朝我晃了晃,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