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怎么那么大动静。”贯休在门外嘟囔道。
我看着不停涌出的鲜血直愣神,听见贯休的话,没好气道:“摔了一跤不行啊!”
外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贯休没好气的声音:“白痴。”然后踏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
我平复了一下,待脚恢复正常后,叹了口气,从医药箱里拿出上次君迁尘给我的金疮药来,费力地用左手给右手洒满了药,因为不好包扎,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尽量让右手处在平行的位置,免得药粉滑落。
弄完了这一切,额头又出了一层薄汗,直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将要进入睡梦之际,突然想到,因为这一忙,反倒没再想起之前的事了,真好。
第二日醒来,手掌心上又是血痂又是药粉,脏得一塌糊涂,果然被白芷骂了一顿,我说是因为在房间里摔跤所致后,她骂得更厉害了。
全天下敢骂主子的丫头应该也只有她了吧,唉,我真是个好主子。
因为自知理亏,所以缩手缩脚,老老实实地听着她的碎碎念,不敢反驳,她给我清理了一遍,拿纱布包了,我这刚恢复便利不久的右手,又重新变得不便起来。
正吃着早餐,君迁尘带着贯休从门外进来,我朝他打了个招呼,他的眼睛淡淡瞟过我包着纱布的右手,不着声色地坐到了我身边。
“你吃完了?”我就着小菜喝了口软软糯糯的玉米粥,又夹了一块炸得金黄的酥饼送入嘴中,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君迁尘不答反问,“听说昨晚你摔了一跤。”
我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贯休,贯休正神色不自然地将视线看向别处,看来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我的机会,一大早上的,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君迁尘。
我将酥饼整个送入口中,口齿不清地“嗯”了一声,脸颊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贯休好像从未见过像我这般吃得毫无顾忌的女子似的,双眼睁得圆圆的,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吃饭吃得这么香的人吗?
君迁尘沉默了半晌,“不会是我昨日说的话……”
我一脸不解地打断他:“什么话?”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直看得我心里发毛,才移开视线:“没什么。”
我盯着碗里金黄的粥看了半天,又抬起头问:“你吃了么?”
他看了我一眼,“你刚才问过了。”
“可你没回答啊。”我转过头问身后的白芷,“是不是,是不是?你也没听到他回答吧?”
不愧是刚才骂了我一顿的白芷,她听到我问她后,微微点了点头,柔顺地福了福身子,我心中大喜,结果又听她轻轻答了句:“是的,王妃。”
我差点没喷出来,从她嘴里吐出王妃这两个字……我真的不习惯啊……
“吃过了。”君迁尘似乎一点不觉尴尬,继续道:“再陪你用些也无妨。”
白芷立刻下去为君迁尘重新添了副碗筷,君迁尘便优雅地同我用起早餐来,他一旦开始用餐,便不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闷得不行,我只好迅速扒拉完早餐,他也正好放下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哦,昨日你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
“这么快?”我有些不可置信。
“王妃吩咐的,不敢不尽力。”他放下手帕,贯休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君迁尘姿态娴雅地洗净后,拿起干布一边擦手一边道:“你昨日解救的那位罪民,好像早就起了,在楼下跪着等你。”
“什么?”我惊地站起,连招呼也来不及打,一溜烟地便跑了出去,白芷朝君迁尘福了福身子,这才追着我出门。
君迁尘慢悠悠地擦干净手,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桌子,只听得自家那个武艺高超,大敌当前都能面不改色的手下声音弱弱地问道:“主子,她真的是猗郇公主吗……”
君迁尘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如假包换。”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道:“哦,对了,别忘了回府后你要教她练武一事,开阳同你说过了吧。”
贯休低下头,真希望此时自己没听见这句话,但主子还在等着,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说过了。”
“唔,那就好。”君迁尘转身欲走,贯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其实开阳武功比我高……我觉得,他教王妃习武再好不过……”
君迁尘淡淡扫了他一眼,贯休只觉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忙低下了头,听得自己主子慢悠悠说道:“你教效果更好。”
贯休苦着脸,最后垂死挣扎了一把:“为什么。”
君迁尘背着手走出了门,一句话随风飘来,将贯休最后的期望击得粉碎。
“因为她讨厌你啊。”
此时,我正皱着眉看着跪在我面前的堂堂七尺男儿,苦恼不已。
“你罪案已销,可回归故里了。”我又重复了一遍。
那人重重磕了个响头,语气无比坚定:“公主便是小民的再生父母,小民此生只想追随公主左右,以报再生之恩。”
他额头上已经一片红,我有些不忍道:“我也没做什么……”
他跪直了身子,目光灼灼,脸上无比坚决,“望公主成全!”
“好吧。”我最终败下阵来,我身边只有一个辛安确实不够,他原本心地不坏,之前在边关值守,无人督促尚能依律办事,这次又被我搭救,应该能掏心掏肺为我所用,即便他能力平平,办不了什么大事,身边多一个对你忠诚的男丁帮忙也总是好的,而且他自己那么坚决,不如就先留下来,观察一阵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