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依,至死不渝。
这八个字难道不是戏文里那些才子佳人才会演绎的吗,难道不是骗人的话吗,可此刻却真真实实地从我此生最亲近的人嘴里说出来,说的还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两个人,我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笑我是爹娘爱情的结晶,是他们世上最疼爱的人,哭他们已经是彼此的唯一了,我即便是他们的女儿,也无法插入,只能做个冷静的旁观者,成全他们这段惊天动地的爱情。
“子颜。”师父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我也不拿手帕,背过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我很幸福,至少我知道爹娘都是很爱我的,而且还有师父和宗老头陪在身边。”
我没有说的是,娘亲希望我和夫君感情和美,白头偕老,但怕是要让她失望了,我和君迁尘不若她和爹爹,我们是一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甚至于现在就已经能够知道,婚后我们将会多么的相敬如宾。
但我相信,我终会幸福的,对我来说,自由便是让我快乐的根源,没有了自由,雄鹰便无法展翅翱翔于万里长空之上,没有了自由,生命便会像枯竭的老树,干涸的泉眼,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快乐不再是快乐,连眼泪都将会流不出来。
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娘亲追求一生所爱,而我,现在只追求在生命中能获得有限的自由,其他的事,往后放一放吧,看来这一辈子是得不到生死相依的感情了,那也无妨,就等下一辈子吧。
接着几天,我过得格外平静,每天睡到自然醒,整日里无所事事,不是躺在软榻上看书,就是蹲在草丛里抓蟋蟀观察蚂蚁,反观白芷小茴她们,忙得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白芷忙着叫府里人收拾行李,清点家当,小茴她们都凑在一起为我绣红盖头,我曾去看过一眼,绣法繁杂到令人叹为观止,我急忙鼓励了她们几句,迅速撤离现场。
我和君迁尘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相信现在五国百姓都在心里感慨,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而那朵鲜花自然指的是君迁尘。
景落和轩辕凌霄的婚事则定在了半年之后,轩辕凌霄待参加完我和君迁尘的婚礼,便要启程回赤炀了。
恍惚间我以为,这场婚礼跟自己毫无干系,我只需要成亲当日乖乖地当个摆设即可,接着便再没有我什么事了。
师父这几日神出鬼没的,总是不见人影,我闲得无聊,便让辛安去请了宗老头来府上玩。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的话,我相信白头蛇蛋这几日已经被我盯出一个洞来了,我能看到蛋壳里头的黑影越来越大,但它却再也没有动过,我没事就喜欢搬个小凳子在它旁边自言自语,因为其他人都太忙了,没空理会我,算算时间,已经过去快二十天了,如果按照一个月为期算的话,这蛋里的小东西应该能在我成亲之前破壳而出。
我给它取了一个响亮而有深度的名字,阿宝!
我对阴冷的动物向来有些恐惧,特别是蛇,所以我每次看着这个蛋时,心里是又期待又忐忑,不过传说中,这白头蛇有雏鸟情节,对于第一眼看到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将其认作母亲,这也是我为何要将它放在卧室里的原因,若它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不是我,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照例在跟它旁边絮絮叨叨,不知过了多久,白芷在外头喊:“小姐,老爷子来了!”
接着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丫头,叫我什么事啊!”
宗老头的笑声仿佛一阵阳光,驱走了我多日来心里的阴霾,他总是这样,面对外人时脾气古怪,可对家里人永远笑呵呵的,脾气很好的样子。
我急忙站起身迎了出去,他今日比前几次显得更加开心,想来是因为师父回来了的缘故,看到我后第一句问出口的果然是,“你师父呢?”
我无语极了,嘟囔了一句:“是我请你来的,你问我师父做什么?”
他嘿嘿一笑,“真小气,顺便问问啊。”
我哼了一声,翘起了嘴,“我看你来看我才是顺便吧。”说完也不理他,转身进了房自顾自坐到了凳子上。
“哟哟哟,你这小丫头,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啊。”宗老头跟着我进了屋子,坐到我旁边,颇有些神秘道:“刚才我看到小茴她们在门口绣着东西,见到我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进了房,她们在绣什么?”
“你想知道啊?”
他猛点头,我哼了一声:“就不告诉你。”
他皱了皱鼻子,“那你师父呢,她师兄来了,竟然也不出来拜见。”
还拜见呢,每次看到我师父跟小羊羔见了狼一样,温顺得跟什么似的,于是我又哼了一声,“就不告诉你。”
“哎,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跟吃了爆仗一样!”
我转过头,皱着眉道:“那你说说,那日你送我师父回来,为什么没跟她先提起见过君迁尘的事?”
宗老头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这么重要的事,自然留给你同你师父去说了。”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师父同意了么?”
“不同意我还能优哉游哉坐在这里?”我不答反问。
宗老头了然地点了点头:“君家小子除了身子骨差了点,人还是不错的。”他终于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今天叫我何事啊?”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扯七扯八扯了那么多,终于记起正题了。
我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要说的话,半晌才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见我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