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用全部的报酬,换你的血。”
他突然全身上下爆发出强烈的寒气,我吞了吞口水,用手比了比:“一小瓶足矣。”
“你要我的血做什么?”他冷冷地问。
我不知道说完下句话还能不能好端端地继续站在这里,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断没有只说一半的道理。
“浇花。”我终于把目的说了出来。
寒气突然消散了。
我长呼了口气,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我,我不想承认身为堂堂男儿,我的头顶竟然只到他的下巴。
“浇花?”他重复了一遍。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甚至有些讨好:“我有一盆花,需要剧毒之物来浇灌才能发芽。”
“原来相思豆在你手上。”
“……”
反应这么快的……不愧是情报组织,这么说,他们在此之前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你看我刚才又给你们司星阁提供了一条消息,和报酬加起来,换你一小瓶血,不亏吧?”
“不亏,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江湖寂寞,不如结伴同行?公子的花需要多少血,自取便是。如何?”
这位老兄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有些犹豫,虽不知他抱有什么目的,但一想到他的血也许是唯一能让相思豆发芽的机会,便咬着牙答应了。
“哈哈,阁主说得在理,江湖路上有了阁主相伴,想来不会寂寞才是。”
“既如此,那便这样定了,明日我便要启程去梦华,柴公子记得整好行李,一同出发。”
梦华……如果我记忆没有出现失误,梦华乃琅轩国的都城,而琅轩国,且不说它需要横跨整个东胥,远在千里之外,更重要的是它和东胥之间隔的是海啊!我突然觉得,刚才答应得是不是有些轻率……
“阁主,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我垂死挣扎。
他又轻笑了一声:“柴公子成名三载,竟还有司星阁都不知道的父母。看来,柴公子的身份成谜,需要好好调查一番才是。”
“……”我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了塑造我的伟岸形象,在江湖上宣称自己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成名靠的是硬邦邦的本事!凭这点不知迷倒多少江湖女侠,兴许她们想嫁给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冲着没有婆婆的份上。
“呵呵……阁主说笑了,不管阁主想去哪儿,在下二话不说,自当奉陪!”
“如此便好。”他转身:“那柴公子,明天再见。”
他从我身边走过,一阵清香袭来,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可只是一丝灵光闪过,来不及让我抓住,便一闪而逝了。
他再没有别的客套话,负着手一丝停顿也无,就这样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师父说,一般有本事的人都会有几个怪癖,本事越大,怪癖越大。就像老头子,明明是天下第一神医,却不肯为人治病,奇哉怪哉。
我回去跟小茴如此这般一说,小茴兴奋得不行,完全没有离家越来越远的自觉,我现在深深后悔没有带白芷出门了。
“公子,那我明日就能看见江湖上最神秘的阁主咯!”
“没用的……”我忍不住打击她:“人家戴了面具。”
“那我至少能近距离感受一下!”小茴仍然贼心不死。
“呵呵,他好像不喜欢别人碰他,如果你不想被打的话。”
“……”
小茴终于沉默了。
我忍不住补上一刀:“而且,我总觉得他有断袖之癖。”
“真的吗真的吗?天啦,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小茴突然来了兴致。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闲闲地补上一句。
“公子,说话要文雅。”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小茴的世界,我不能懂!
小茴开始像个陀螺一样的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突然说:“公子……你这次的报酬确定没了吗?”
我捧着相思豆笑得十分开怀:“确定以及肯定啊,哈哈。”
“公子……”小茴声音有些颤抖:“那我们的盘缠不够了。”
“什么?”我急忙放下花盆,走到箱子前面,翻了一阵,“我的金叶子呢?”
“被你在路上,这一片,那一片的打发叫花子了。”
“银票呢?”我觉得眼前一片昏暗。
“带了一张,早花光了。”
“怎么可能只带一张?”我不可置信。
“公子,是你当初说,这次来司星阁报酬肯定十分多,不需要带那么多的。”小茴这句话,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瘫倒在床上。
“公子,你说既然我们和阁主相伴闯江湖,那他会包吃包住吗?”
我已经不想回答她了,就算他愿意每天贡献一点血,还愿意包吃包住的话,本公子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那公子……怎么办呢?”
怎么办?看着办呗!一切上了路再说!
第二日,又如来时一般,蒙着眼睛坐着轿子出了这个地方,大约行了半日,才头昏脑涨地被人扶出了轿子。
然后……司空易又让我大吃了一惊。
司空易就是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司星阁现任阁主,但显然,他并不是司空夜光的儿子,因为宇文闲曾经谈及过,他们二人是师徒关系。
他让我再次大吃一惊的原因是,他竟然把面具摘了!一身黑衣,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马车旁边,看见我下轿,弯身上了马车。
虽然顶着个面具出门游历,确实有些奇怪,招人眼球,但我想他应该特立独行惯了,脸皮早已练得比城墙还厚,所以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才是。
他虽然摘了那个银色面具,却又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十分精巧,若不是我深谙此道,根本看不出来他现在这张脸依旧是假的。
小茴低声对我说:“公子……司星阁的阁主长得不怎么样嘛。”
我无暇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