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岔开了。”司空易淡淡说。
我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想到自己的衣物被一个陌生人拿走,甚至有可能卖掉穿到别的人身上,光想想就觉得来气,义愤填膺道:“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拿走了我的衣服,不然……”我咬牙切齿地抓紧了拳头,哪个上辈子穷死的,这辈子路边捡一件衣服也要卖出去。
心里带着无尽的怨气,跟司空易道了句晚安,爬上马车睡着了,梦里都在追讨那个拿了我衣服的小人。
第二日我是饿醒的,一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这才记起昨日太过气愤,以至于没吃东西就睡了。我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火堆已经熄灭,司空易可能又在某棵树上睡着,我又关上帘子,偷偷摸摸以最小的动静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这才舒坦。
我将司空易的衣服叠好,想着到时候洗干净了再还他吧,干脆放在箱子里收了起来,又观察了一阵我的宝贝相思豆,这才下了马车。
司空易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身上纤尘不染,我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甚至都要以为昨夜是我睡在车外,而他在车内了。
我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问道:“有吃的么?”
司空易道:“马车右侧的柜子里有一些点心,你先吃了填填肚子,我们再行不久就能到达下一个小镇,到时候再好好吃一餐吧。”
我双眼放光,立刻手脚并用爬上马车,从柜子里果然翻出了点心,即便比不上沁芳园的东西,但因为我现在饿了,所以也吃得格外香甜。顾不得手心沾满点心屑,还不忘掀开帘子给正在赶车的司空易吃一块,他看着我油油的爪子抓着一块碎得七零八落的点心,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过司空易说得没错,马车果然没行多久,就到了一个小镇,他将马车赶到了一个客栈前,吩咐小二喂好马,和我一同进了客栈包厢。
我吃了一路的点心,被甜味腻得慌,一个没收住,点了一桌子的菜,司空易这点倒是很好,一切由我决定,不过待饭菜上桌时,我还是被数量之多惊叹了一下,暗暗心里骂了自己浪费,然后拿起筷子努力奋战起来。
一顿风卷残云,我直吃到肚皮滚圆,再也塞不下了才停止,饶是如此,饭菜还剩了许多,我有些不满道:“司空,你长这么高,怎么饭量这么小!”
“饭量若和身高成正比。”司空易看了我一眼:“你也不至于这么矮了。”
“……”他最近毒舌得越发肆无忌惮,不知道是不是熟了的缘故,我吃得太撑,无暇跟他争辩,只好道:“点这么多太浪费了,世上还有许多人吃不饱呢,你再多吃点,我实在已经……有心无力了……”
司空易默不作声,又吃了许久,不过在我看来,他吃相如此斯文,细嚼慢咽的,统共加起来也没夹几筷子。
饭毕,又叫店家上了茶,我这才感觉活了过来,正想一边喝着热茶,一边享受这饭后的静谧,可天不遂人愿,这客栈隔音效果十分差,有人在门外讲话,包厢里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当一个声音问道“我这边有一套上等布料的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时,我一下就猜到了,门外那人是昨日在湖边捡走我衣服的那个小贼。
我迅速站起身来,朝司空易低声道了句:“我出去一下。”然后怒气匆匆地往门外走去,当我打开门后,视线一下子就落到了衣服上,果然是我的衣服!
我气急,将视线顺着衣服往上,见到了一张怎么也没想到的脸。
我还没出声,那人反倒开口了,还语带惊喜:“柴公子?”
这到底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还是冤家路窄,我已经分不清了,因为来人已经兴高采烈地凑了上来,还越过我朝包厢里头看了看,高兴道:“哇,司空公子也在,你们真是叫焦孟不离啊!实在是羡慕。”
来人正是在萝石寨遇到的那个,睁眼说瞎话还面不改色,嘴皮子无比利索的卖布商人,罗勒,怪不得昨日感觉声音有些熟悉,可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又遇上了,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小镇的客栈里。
他十分自来熟地进了我们的包厢,我只好跟着进来,将门关上了。
罗勒开心道:“柴公子,上次相见,离别时你说若再相遇,一定请我喝酒,没忘记吧?”
“忘是没忘。”我慢腾腾地坐回了座位,装作漫不经心道:“可我算是请你喝过了。”
罗勒奇道:“你我刚刚相遇,何时请我喝了酒?”
我指了指他手中抓着的衣服道:“你手中抓的是我的衣物,卖了正好换酒钱,就算我请你喝过了。”
“什么?”罗勒一惊,继而大笑,一点都不见窘迫,他道:“原来这是你的衣裳,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昨日我赶路时,在一湖泊边捡到的,见这布料上好,衣服样式都不错,唤了几句没人搭理,以为是无主之物呢。”
我昨日确实听见了他叫唤,不过那么几句蚊子哼唧,若不是我就在湖中,怕也是听不见的,我正想追问,却听罗勒问道:“咦,昨日柴公子就在湖中?”
我咳了一声,想了想答道:“没有的事。”
“就是说嘛,若你在湖中,怎么会不吱声呢?”罗勒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不过你怎么把衣物随手丢在湖岸边啊。”
我看了一眼司空易,胡编乱造道:“我在湖中沐完浴,穿好新衣服走了,便忘记还留了件旧的在那里。”
“原来如此。”罗勒恍然大悟,“既然找到失主,我当然物归原主了。”他将衣物递给我,说实话,被别人碰过的衣服,即便是洗干净,我也不想穿了,毕竟是贴身的东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何况是男子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