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蘅芜看着慕非止从里面抱出的几件毛茸茸的披风,扶额看着面前一身玄色的男人,这么高大的男人,手里抓着一把女人的衣服,这画面还真是违和得很。
“这是前几天我让内务府给你做得,明天记得带上。”慕非止将几件披风放到一边,这才又重新将沈蘅芜抱到床上。
就像要离别的小夫妻一样,虽说沈蘅芜知道慕非止明天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但是她发现,她还是担心的要命,这或许就是牵挂吧,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了,还是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这样的牵扯已经足够缠乱一生了。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慕非止就将包袱很是笨拙的包好,将两人床榻下的机关打开,顺着原有的地道将沈蘅芜送到了御书房,两人出现的时候,白雀同黑鹰已经守候在那里了,黑鹰向来是没有表情的,只是看见两人以后行了个礼,而站在一边的白雀看见沈蘅芜身上的太监服装时竟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好好保护她,我没去之前,哪里也不准去。”慕非止面色冷峻的朝白雀说了几句,然后就在那两人的目光中将沈蘅芜的头给掰了过来,狠狠的落下一吻,然后就让白雀带着沈蘅芜出去。
沈蘅芜和伪装好的白雀跟着内务府的车子一路出宫,直到宫门口,沈蘅芜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白雀倚在马车边上,唇角仍旧带着笑意。
“这不是去天机楼的路。”隔着帘子,沈蘅芜瞧瞧的朝外看了一眼,发现这路完全是和去客栈的路不一样的。
“有人逼宫,谁也不敢保证天机楼就是最好的去处,况且,娘娘您还怀着小王子,天机楼里杀气重重,怕是不妥。”白雀为她解释道。
“是慕非止的主意?”沈蘅芜问道。
“自然,王上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白雀点头。
“那就走吧!”普通的马车弯弯绕绕,一路向前。
经过了一个白天的等待,傍晚的夜色终于将整个王宫给笼罩了起来,慕非止从太元殿走出来,看着下面的六十六道白玉阶梯,眸中暗沉,看不清颜色。
与此同时,几队大军正从清平候府悄悄的出发,朝王宫行进,慕少卿从自己的禅院里出来,看着站在身边的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道:“左相不会临阵倒戈吧?”
“我已经将左家军交到了侯爷的手上,侯爷还担心什么呢?”左相眯着两只眼,活像一只老狐狸,慕少卿听了这话,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就一身银白色铠甲走了出去,看着那个走出去的身影,左相心中也不可自抑的冷笑了一声,各人自有各人的打算,这一切,都得看命。
当夜色铺天盖地落下来的时候,王宫的四周却灯火通明一般亮,慕非止站在太元殿之上,久久没有动弹,黑鹰站在他身后,低声报了一句:“主子,人来了。”
“可有左相的人?”慕非止问道。
“有左家军。”黑鹰简练的答道。
“少卿啊少卿,说到底,不知是你骗了那老狐狸,还是老狐狸骗了你。”慕非止的呢喃终归在喊声滔天的军号中安静散去,城门被关上,那呜呜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悲鸣。
慕少卿今晚本就是破釜沉舟,前些日子他因为霓裳公主的事竟和秦玄戈越闹越僵,直到最后竟然黑了脸,而自己精心布置多年的青楼暗线也在短短的几日间被尽数铲除,慕少卿没有想到,忍耐了这么多年,到最后竟然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也没有想到,慕非止竟然有那般可怕的力量会这么迅速。他明白,两人早晚都要有这样面对的一天,如果今天他不逼宫,那么慕非止也不会放过他,他没有忘记,慕非止在看到沈蘅芜倒在自己怀里时,眼中那嗜血的光芒。
慕非止这次除了动用御林军的亲队,然后作为主力的就是天机楼的一众杀手了,这些人全都是黑衣加身,黑纱蒙面,手起刀落,根本来不及看清模样,甚至连举剑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生生的断了性命,这天晚上,天机楼里的人就像一个个死神一般,速度之快,手段之利落,就连慕少卿都咋舌,原本以为至少会拖上两个时辰的逼宫,现在反倒成了为时半个时辰的剿灭行动。
王宫的城门只开了一个,这不是慕少卿的手下打开的,而是慕非止故意让人开得,因为这道宫门直通太元殿,慕少卿现在就站在宫门内,左边是自己驯养的手下,右边是从左相那里借来的左家军,如今的形势让他向来温润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笑容,他银白色的铠甲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在看到面前故意打开的大门时,他眼中的怒火顿时又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他瞧不起他,慕非止竟然这般瞧不起他,难道在他眼里他这个清平候一直是一个笑话吗?那种自卑夹杂着不忿的情绪在慕少卿的心中滚动着,一怒之下,他举起剑,大喊了一声,带着人就沿着眼前的直路直接冲到了太元殿门口。
“慕非止,你欺人太甚。”当慕少卿终于走到太元殿面前的时候,他心中苦笑一声,那人正站在六十六介白玉阶梯之上,直到这最后的时候,慕少卿还要仰头看向他,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身居高位的人不是自己,为什么!他在心中不止一遍的问着上天。
“左爱卿,你是不是要出来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左家军会出现在这逼宫的路上。”慕非止一句话刚开口,慕少卿的眼睛就蓦地瞪大,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被两个侍卫押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王上明鉴,老臣是察觉到了清平候的谋反之心,所以才设了个圈套,最后的时刻,兵力不足,清平候自然会不假思索的任用老臣的左家军。”即使被人扣押着,左相的一张巧嘴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慕少卿听着,眼睛越来越红,他看见左相眼中的狡诈之色,看到了身边左家军眼中的退避光芒,看到了慕非止正一步步的走下来,朝自己越走越近。
这人天生就带着强大的气场,他走近的时候,四周的散兵竟然都后退了好几十步,然后就听见一声声整齐的小跑脚步声,一时之间,所有的散兵身后都被御林军包围住了,一声声兵器落地的声音意味着他们甘愿跪下投降,就在四周跪倒一片的时候,慕非止走到了慕少卿的面前,他脸上竟然还带着邪肆的笑容,看见慕少卿铠甲上的血迹,慕非止笑道:“少卿,我记得以前曾经同你说过,战场上是最历练人的地方,你一个从未带过兵的人就敢逼宫,这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