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卿显然对于秦玄戈派个冒牌货来,还因此被人抓住把柄而很不爽,一想到一母同胞的两个人,他能高高的坐在上位,他却要双膝下跪,慕少卿压抑了多少年的愤怒就开始蠢蠢欲动。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冲动的事情,虽然慕少卿的自制力向来很强大,可是架不住外力一次次的侵袭。先是早朝的时候,他同慕非止之间的那种巨大的权力落差,再者,自己暗中经营的青楼,里面安插的探子一次次的被清除,最后,还有同秦玄戈快要撕破脸皮的消息,这些事重叠在一起,谅慕少卿再有忍耐力,终究还是爆发了。
五天后,
太极殿中,慕非止倚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一张张名单,似笑非笑的讥讽道:“想不到,京都里的四大名妓竟然都是他的人。”
“天机楼最近没少进烟花柳巷吧?”沈蘅芜步伐缓慢的走着,一双素手拿起茶壶,茶水就从壶口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到了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茶杯里,放下茶壶,她端着茶放到慕非止手边一只,然后自己握着另一只,放在嘴边轻轻的抿着,热气萦绕的时候,她同慕非止开玩笑。
“他倒是会另辟蹊径,所有的情报网竟都是一众娘子军。”慕非止将那名单放到长明灯上面,转眼间的功夫,那几张写着密密麻麻的纸便化为了乌有。
“听说他已经称病好几天没有上朝了?”沈蘅芜爬上软榻,虽是没有显怀,但她还是小心的很,这种对于宝宝的保护让慕非止很是高兴,这证明,她是怜惜这个孩子的,他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揽了揽,然后伸手抚上她的小腹,话题一转,喃喃开口道:“不管儿子女儿,我必定要给ta一个最安稳的天下。”
“天下再大,也抵不过一家温暖长安。”沈蘅芜叹了口气,朝他身上偎了偎。
“阿芜,明天晚上,乖乖的呆在天机楼,我没去接你之前不要出来知不知道?”慕非止好似上瘾一般抚着沈蘅芜并未凸起的小腹,他的声线也因此而低沉了几分,他沉了沉声,继而又看向她,发出了嗯?的一声。
“你确定要?”要手足相残?这种事情眼睁睁的就要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沈蘅芜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他不敢想象,当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手刃另一个人的时候,心中会是何种感想。
慕非止没有回答,但是那眼神分明就是坚定不移,动了杀机的。
“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和宝宝等着你。”沈蘅芜叹了一口气,不再多问,而是老实的窝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暴风雨前的最后一丝宁静。
初春的晚上,天气有些凉,如同前些日子一模一样,被软禁许久的季右相等候在重兵把守的书房中,当那人披着一身黑色的披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立即跪了下去,很是恭敬的叫道:“老臣拜见王上。”
“季爱卿平身。”慕非止给身后的黑鹰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把守着,以防止两人的谈话被别人听到。
“王上,明天不是?”右相季远山在慕非止的对面坐下,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
“这段日子委屈季爱卿了。”慕非止并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而是先和季远山说了这样一句话。
“王上折煞老臣了,老臣名义上虽被软禁,但是并不妨碍老臣处理朝中的事务,能为王上清君侧出一份力,老臣死也甘愿。”季远山看着这位少年帝王,年纪虽小,但是心智远远胜于所有人,他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淮南得此一人,定当繁荣无限。
“孤王让你物色的人你找到了吗?”慕非止一直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左右丞相向来是均衡朝中权力,孤王不想等左相落了马还没找到一个能担此重任的人。”最后这句话,慕非止说得很是意味深长。
“臣明白,臣已经拟了几个名单,都留作重点的培养对象。”说话间,季远山已经将一张纸交到了慕非止的手上,慕非止接过,大体的浏览了一番,见跟自己心中所想所差无几,于是起身,拍了拍披风上的灰尘,朝季远山道:“若我父王还在世,年纪大约也同你一般吧!”
季远山听了这句话,眼睛中漫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已经被时间覆上沧桑印记的眼睛竟然也红了起来,他声音有些哽咽的点了点头,道:“先王比老臣长一岁,当年若不是先王提拔……只可惜,先王去得匆忙。”这好像揭起了他的什么伤心事,慕非止看着跪倒在自己脚边的老臣,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待左相落网,孤王会还爱卿一个清白。”
“谢主隆恩。”季远山连磕了好几个头,直到房间中已经没有人了,他的头仍旧磕在那里,久久没有抬起来。
慕非止悄无声息的从左相府中出来以后,先到御书房,换回了刚才的衣服,然后又装成刚刚批完奏折的样子朝太极殿走去。
回到太极殿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他进去的时候,沈蘅芜与已经将一堆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她一手支着脑袋坐在软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听见内殿的门被关上,她知晓是慕非止回来了,于是闷闷的说了句。
“夫君,你今天晚上难道不该送走我吗?”沈蘅芜仰头看着慕非止,很是疑惑的问道,难不成要明日双方都打起来的时候再走吧,到时候恐怕他已经顾不上她了吧。
“明早就走,明早内务府同时会有好几辆车子外出采购,你就打扮成宫人的样子,白雀会一直跟在你身后,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接应你。”慕非止上前习惯性的将她抱住,大大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总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留在宫里。”等双方一对阵,这宫里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慕非止也想趁这次机会,将宫中暗藏的一些人给揪出来,如此乱的情况下,他是肯定不能让沈蘅芜留下的。
“后殿有一暗路通御书房,明早你就从那里走。”慕非止将沈蘅芜抱起来,然后亲自从橱子中去找东西。
“你找什么?”沈蘅芜眼瞅着慕非止要去动那些衣服,她不禁有些头大,踩着鞋子就朝慕非止道:“你从未碰过这些东西,怎么今天……咦,慕非止,你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连这些东西也捣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