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千帐灯。
秦殇看着床榻上还处于昏迷中的冷博,心里一阵绞痛。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他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心灰意冷的秦殇离开悦来使馆直接去了冷府,却在门口发现了受了重伤的冷博,胸口上沾了暗红的血液。
冷老爷略一诊治便脸色大变,说他被人用大日如来掌伤了,如今心脉微弱,极度危险。
此刻的冷博静静躺在床上,眉目平和,似乎睡着了。平日里整齐地束在冠顶的墨发此刻披散下来,为他平日就温和俊美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美。这个时候的冷博仿佛一个孩子,甚至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却让秦殇那么的害怕。
她紧握着冷博的手,不知流了多少的眼泪。原来,她是那么的害怕失去他。习惯了他的温柔,习惯了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为她遮挡所有的风雨,习惯了他神采奕奕地站在自己面前温暖地笑着。可如今,看他躺在床上甚至连呼吸都很微弱,她就很怕,怕他会真的醒不过来了。
“冷博,求求你,赶快清醒过来好不好?”苦涩的眼泪渗入口中,秦殇拉起他一只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往日里温暖的掌心此刻缺失了温度。“冷博,你醒来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我秦殇今生只爱你一个。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秦殇戚戚地哭起来。
只是冷博的手突然间动了动,回握住秦殇,让她惊讶不已,“冷博,你是不是醒了?冷博?”任她如何呼唤,冷博仍旧是双目紧闭,只是那只手将她握的更紧了,似乎用尽了全力要留住她。看着冷博拉着她不放的那只手,秦殇咽下口里的呜咽,两只手紧紧抱住他宽大温暖的手掌,“冷博——”想起即墨澈对她做的一切,她还是羞辱的全身发烧。她来将军府是想告诉冷博取消婚约的,因为她实在不配做他的妻子,可是,如今她又怎么可以离开他?!
为了追查这次行凶的人,几乎出动了晋国整个的力量。即墨澈居住的悦来使馆也被彻底封锁住了。舞莹也失踪了好几天,陈凌都快急疯了,生怕她遭到什么不测。
北璇国使者被杀,冷博遇袭,舞莹失踪,这一系列的事情闹得整个晋国人心惶惶,倒是即墨澈在听完无影的描述后面色如常。
“主子,晋国竟然有这么一个人,且不知是敌是友,难道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看着即墨澈竟然还在悠悠地品着茶,无影不由出声问道。
沉默半响,即墨澈放下手里的那盏茶,起身向外走去。“主子,你去哪里?”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常旭担心地望着即墨澈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无影,不由有些担心。主子这么贸然前去将军府,不怕中了圈套么?
她很伤心吧,脸上有着两道明显的泪痕。即墨澈站在冷博房间的窗外,静静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秦殇。秦殇的脸上满是忧愁,看着她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冷博的眉毛,似乎要将他紧蹙的眉头展平。即墨澈又嫉又恨,却也无可奈何。轻叹了一口气,他推开了房门。
听到门的响声,秦殇猛地站起来,看到是即墨澈,不由向床边退去,同时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冷博。
看她一副戒备的样子,即墨澈苦笑着摇摇头,她还是这么害怕他,抵触他。他发现自己对秦殇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为了不让她伤心,竟然就这么冒失的跑到将军府里,想要替冷博疗伤。什么时候他成了这么没骨气的人。这世间会大日如来掌的人即墨澈只知道一个,那便是宸妃身边的侍卫如今已是北璇国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狄萧然。可是,狄萧然正在北璇国训练军队,是不可能出现在晋国的。而且,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竟然对无影和冷博同时出手又偏偏留一口气给他们,不知是何意。
即墨澈面色严峻地盯着躺在床榻上的冷博,气息微弱,内力只余不到二成,看来是真的受伤了。
“即墨澈,你不要乱来,我要喊人了!”秦殇口气很强硬。这里是将军府,断不能由着他乱来了。而且,她有不太好的感觉,为什么那夜在使馆没有人救她,难道说,那里的人都被即墨澈收买了吗?
即墨澈淡淡地扫了秦殇一眼,“如果你想让你的心上人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就尽管叫吧。”
秦殇不由睁圆了眼睛,却又不敢相信,“你,你可以,救醒他?”
即墨澈挑起了眉毛,看到秦殇一脸的急切与惊喜,心不由沉了沉,“我当然可以救他,不过,你拿什么来报答?”捕捉到秦殇眼中划过的慌乱,他的唇边绽开一个恶意的笑容,“朕贵为北璇国的皇上,屈尊去救一个小小的将军,怎么也要报酬吧。”
秦殇咬紧了下唇,迎上即墨澈揶揄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只要可以救醒他。”这几日冷老爷和冷夫人每每看到冷博这个样子就泪流满面,她也快受不了这种焦躁而处于崩溃的边缘。
“什么都——可以?”即墨澈把“什么都”这三个字咬得很重,语气虽然轻佻,面色却愈加阴沉,一手抬起秦殇的下巴,“包括献身于我吗?”
秦殇的身子猛地一颤,望向即墨澈的眼眸中盛着不甘、愤怒、羞愧、不敢相信,还有认命。她闭上了眼睛,幽幽说道:“只要你能治好他的伤,反正我的身子早就不是干净的了。我也无颜再去做他的妻子。我……”
“不要说了!”即墨澈粗暴地打断她,一只手紧握,骨节突起,泛着寒光,“什么叫做身子不干净!我碰你就让你那么恶心吗?”即墨澈怒视着秦殇,一手抓住她的皓腕,真想杀了床上的男人!
秦殇知道此刻不能再激怒即墨澈了,便闭上了嘴巴。看着秦殇倔强的样子,即墨澈突然松开了她,“秦殇,我就是用强的,也好过你的‘心甘情愿’。”说着走到床边将冷博扶起来,看到秦殇还站在原地发愣,怒道,“快过来扶着他!”
秦殇忙过去搀扶着冷博不让他的身子倒下,即墨澈早已盘了双腿坐在床上,缓缓提气,将自己体内的真气一点点灌进冷博的体内。秦殇紧张地盯着冷博,生怕他会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好大一会儿,即墨澈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而秦殇感到冷博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似乎经脉顺畅了不少,一颗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即墨澈来的莫名其妙,可如今看来他倒不是来加害冷博的。
“好了。”即墨澈从床上下来,走了两步,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前几日就无影消耗了不少真气,如今又便宜了冷博,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你没事吧?”为冷博盖好被子,秦殇看到即墨澈脸色煞白,不由出声问道。
即墨澈默然说道,“不要小看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殇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即墨澈回过头来,忘了一眼冷博,“我要让这个男人记得是我救他一命,让他永远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冷冰冰的语气,恶毒的话语,令秦殇心里发寒,“你,即墨澈,你太过分了!”
即墨澈背对着秦殇,仰头叹息,“是啊,我就是这么过分。殇儿,你不就是这样看我的么?”他突然转过身来,双眸直直的盯着秦殇,“如果我说,我怕你伤心,怕你为了他憔悴流泪,所以才来救他。你信么?”猝不及防撞上他火辣辣的眼神,秦殇竟然无法移开目光。两人只静静地对视着,波光流转,如水的目光纠缠。
“你信么?”即墨澈又轻声问了一句,满含期待。秦殇低下头,手心里满是冷汗。
突然,即墨澈觉察到了一丝异样,冷博不知何时已醒过来,目光复杂地盯着低头不语的秦殇,犹豫了一下,接着一掌击向即墨澈,却是蕴含了十分的力道。功力大失的即墨澈躲闪不及,虽然勉强躲过,但还是被余力震的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冷博!”秦殇一声惊呼,而冷博刻意躲开了她的目光。
一时间屋里流动着异样的气息,未等秦殇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把剑直冲着自己的胸口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