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猎狼
肩膀被人用力地推着，小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未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一只宽大的手掌已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小羽惊慌下伸手想去拉扯那只手掌，文森特的脸出现在眼前，手指竖在唇中，做着噤声的示意。
小羽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初醒的惊恐慢慢消褪，文森特松开了捂住他的手，伸手拎起了躺在地上的小家伙，捞起地上的军刺插回靴子里，闪身隐到了岩石后。
不明所以的小羽茫然地看着严肃的文森特，文森特低头检查了下步枪的弹匣，低着嗓音平静道：
“有狼，开始打猎了。”
四周一下寂静了，小羽眨着眼睛试图消化这句话，可脑子一片乱，狼？真的有狼？！
“对、对不起，”回过神的小羽白着一张小脸不安地看着文森特，“我、我睡着了，不、不知道有狼来。”
“别出声！”文森特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前面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发出沙沙声响，现在正是天将亮未亮之时，夜间活动的狼也许是到河边喝水的。
灰色的身影从灌木丛中慢慢走出，黄色的眼睛阴沉地盯着已经熄灭的火堆，它停下脚步，双耳在头顶微微抖动着，鼻翼翕张，前爪用力地抓蹬着地面，空气中有陌生的危险的气息。
树丛中沙沙的声音一直响着，第二、第三……一共有五只狼出现在河边，它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低头喝水而都是警觉地抬着头看着四周。
文森特并不担心，他知道这里会有狼出没，这附近只有这里有干净的水源，这群狼只有五只已经算少了，一般都是七只为群，或许它们已经受到过攻击了。
空气中人类的气味越来越重，灰色头狼突然抬头嗷叫了声，纵身跳上了河边最高的岩石上，另外四头狼像是受过训练般的散开，成一个扇形将不远处可疑的岩石半包围了起来。
文森特抬头正对上岩石上灰色头狼幽森冰冷的眼睛，它在观察地形！文森特不是第一次和狼打交道，在加拿大和俄罗斯，他都遭遇过狼群，他欣赏狼，因为在狩猎这方面，狼的智慧有时候胜过自大的人类！
文森特体内沉寂已久的血性涌动起来，他喜欢这种感觉，当他曾在雪原上看见失群孤独行走的狼时，他内心深处竟然有种共鸣，那一次文森特没有扣动扳机，任由那头狼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向远方延伸的脚印，那一刻文森特眼中狼的身影叠上了自己的印记。
腿边传来一阵抖动，小家伙紧张地瞪圆了双眼，可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悄悄地贴了过来，身体蹭到了自己的小腿。
文森特突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锻炼这个小家伙的胆量是没有错，可这小东西还没有自保能力，等会自己高速移动的时候，他是跟不上的，而狼是不会放过弱者的。
再对上灰色头狼的眼睛时，文森特握着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做出曾被自己嘲笑的自大的行为。
对峙不会持续太久，文森特还没有狂妄到可以凭手中的枪在几十秒之内一下子解决五头凶狠快速的狼，他得想办法为这小家伙争取逃跑的时间。
文森特盯着岩石顶上的头狼，沉声道：
“不想死的话，等我开枪的时候，你跑到河里躲起来，只要不淹死，越远越好。”
小羽畏惧地看了眼离自己十几米远的河水，昏暗的光线下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小羽想去抓文森特的裤腿，可最终没有伸手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声道：
“知道了，我不害怕。”
头狼突然从岩石上消失了，这是要发起攻击的信号。文森特举起步枪冲着最左侧那头狼两个点射，一声哀嚎，狼倒在了地上，文森特跳起朝着左侧方向冲了过去，河在他的右侧。
文森特奔跑的身影和同类的血腥味激怒了狼群，四条狼快速地扑向了文森特，小羽呆愣在岩石后，再次响起的枪声震得小羽一个激灵，忙站起身冲着小河狂奔了过去，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却让小羽跑到腿软，不管不顾的往河中间跑去，河水不深但河里滑腻的石头让小羽几次摔倒在河水里，呛了好几口水。
再又一匹狼被射杀后，头狼突然变动方向蹿入林中，另外两匹也都蹿了开去，射出的子弹落空了。
文森特知道这是狼的战术，如果他不快速离开，他很快就会被这三头狼给包围，他调头往回跑，河边几块岩石可以替他挡住背后的攻击。
一头狼猛地从右侧的林中扑了过来，距离太近文森特甚至来不及掉转枪口，狼的前爪就要搭上自己的肩膀了，文森特一矮身，狼从他的头顶蹿了过去，文森特跪在地上扫了一梭子，狼凄厉地嚎叫着砸在了地上不能动了。
还没等文森特站直身体，头狼已经扑到了他的头顶，文森特倒地一滚，躲过了头狼狠厉的前爪，挥起枪托重重地砸在了头狼的脸上，头狼身子一歪朝侧飞了出去。
小羽站在河中间，看着文森特被扑倒在地，已吓得忘记了喊叫，他恨这个坏人，可他更害怕他被狼杀死。
文森特被狼缠住了，最后一头狼压到了他的身上，张开利齿疯狂地撕咬起来，肩膀上的剧痛让文森特大叫了起来，左手用力地顶住咬向自己脖子的利嘴，曲腿伸手拔出了靴子里的军刺，狠狠地扎向狼眼，狼惨叫一声从文森特的身上滚了下来，跌跌撞撞的逃回了树林，头狼远远地瞪着文森特，人类诱人的血腥气息让它在犹豫，文森特慢慢地站起身，戒备地回瞪着头狼，肩膀上的血顺着手臂滴到了地上，
腰间还有把勃朗宁，可是文森特不想主动去杀它。头狼冰冷的眼睛盯着军刺上往下滴落的血滴，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龇牙冲着文森特怒嚎了几声，蹿进了丛林。
地上躺着三头狼，两头已经断气，还有一头还在喘气，子弹打在了它的腹部，文森特站在它的边上看向河边。
小羽已跑回了岸边，浑身的水不断地滴淌下来，他如同一头小狼般扑到了文森特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腿，死死地抱住，文森特感觉自己像是被藤蔓紧紧缠住了。
“杀了它！”眼前的军刺上还有血迹，小羽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文森特，他刚才在说什么？
文森特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他似乎没有痛觉，指了指地上还在喘气挣扎的狼说道：
“杀了它！否则你就留在这陪它。”
小羽缩回了抱着文森特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用力地摇头，慌乱道：
“不、不要，我、我不会，我、我害怕……”
“不杀它你就没机会回去，到了晚上这里会有更多的狼。”文森特冷冷地看着小羽，“我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让我相信你不是废物，否则我不会带你回去！”
小羽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刚才对这个坏人的担心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恨这个人！可他知道他真的会把他丢在这里。
垂死的狼呜咽着，眼神已经散乱，腹部伤口处越来越浓稠稀少的血迹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渗出。小羽抖着双手举起了军刺，眼睛一闭用力地刺了下去，狼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四肢抖动了几下就再也不会动了。
小羽颤抖着睁开双眼，手上溅到了狼血，腿一软坐倒在地，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呕吐了起来，难受得眼前迷蒙一片。
文森特拔出军刺，用狼的皮毛拭去血迹，看了眼还在干呕的小家伙，漠然说道：
“你该感到幸运，它只是头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