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文森特用打火机点燃了树枝,直接将军用水壶吊在火架子上加热,掏出两包压缩饼干,丢了一包给蹲在边上的小家伙,
“吃完你守夜,不想被吃了就自己找样武器防身。”
听着坏人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小羽觉得四周的寒意更甚了,握着压缩饼干,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晚上我们要留在这吗?”
“这里有狼,如果火熄灭了,你会成为它们口中的美味。”文森特将烧热的水壶从火上拿开,放在一边凉着,“你害怕的话,可以试试去喝点河里的水,也许你有机会在被狼撕碎前先得疟疾而死。”
小羽有些迷茫地看着文森特,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营地不住,要留在有狼的地方,更不明白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会死吗?
“我、我们不回去吗?”
“如果明天早上你还没有被狼吃掉,我们就回去。”文森特撕开包装袋,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压缩饼干。
小羽沮丧地垂下头,没有一点胃口,他虽然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小羽清楚这个人从来不会改变主意。
从背包里翻出一把匕首,里面还有手枪,可小羽不会用,只有匕首他练过一些时间。看着脚边不算多的树枝,小羽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多捡一些的,现在四周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想捡也不行了。
湿寒之气越来越重,小羽往火堆边凑了凑,一点点地咬着难吃的压缩饼干,忍不住想念起营地厨房里不算好吃的青豆汤,如果现在有一碗,他一定会大口大口的喝,不再嫌弃它那股青草的味道了。
坏人已经靠着岩石睡着了,小羽小心地往火里添加着树枝,四周的树影在地面上左右飘忽着,小羽拼命地告诉自己,那只是影子,暗黑的丛林中发出的各种诡异的声音都是被风吹出来的……
握着匕首的手心都是冷汗,小羽想要闭上眼睛不再看着恐怖的四周,可又不敢不看着火堆,身后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瞪着自己,是狼吗?
很想转过头去看,可僵硬的脖子逼着小羽的眼睛只能瞪着火光,‘噼啪’一声爆响,火星溅开,小羽浑身一哆嗦,忙伸手去摸脚边的树枝,最后两根了!
火光渐渐弱了下来,内心的恐惧和身上的寒冷终于承受不住了,小羽悄悄地挪动着,蜷缩起身体躲在了坏人的臂弯下,鸵鸟般地闭上了眼睛,只要不看就不会害怕了。
黑暗中,文森特突然睁开了双眼,火光映射下,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的睡意。
荧光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半,这小家伙独自熬了近四个小时,胆量还行。
伸手推了推,小家伙却突然抱住了文森特的胳膊,闭着眼睛颤声道:
“冷,我害怕,求你别丢下我。”
文森特嘴角崩成一条冷硬的线,用力抽出了手臂将小羽推到一边,无情道:
“我没有义务照顾你!”
小羽狼狈地倒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个残忍的坏人,突然尖声叫嚷了起来,
“我没做错事!你是坏人!坏人!你们都是坏人!”这段时间积压的恐惧、愤怒还有委屈瞬间失去了控制,小羽顺手将硌在手掌下的一块石头朝文森特砸了过去,“你们都是骗子!我听话,可你们都在骗人!我恨你们、恨你们!”
文森特任由石头砸在自己的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发怒的小家伙,冷讽道:
“你的力气还不如一只兔子,你除了哭喊还会做什么?一个废物的恨没有任何价值。”
“我不是废物!”小羽腾地站起身,竖起两道秀挺的眉毛第一次没有回避的瞪着文森特,“我会长大,然后让你们后悔的!”
“哦?后悔什么?”文森特漫不经心地讥笑道:“等你有机会长大再来对我说这话吧。”
小羽愤懑地看着文森特,文森特不屑的目光压迫着他,紧握的小手慢慢地松开了,他知道眼前的坏人不是吓唬自己,死亡就在身边。
“我不怕死,可我还要回去找外婆!”微弱的火光下,小羽的双眼有些发红。
“你活不到那个时候。”文森特残忍地碾压着小羽的希望,“看见我手中的军刺没有?一分钟之内就可以放干你身上的血。”
炭火挣扎着爆出的火星无力地隐没在黑暗中,夜色下各种令人惊惧的声音和幻想都没有面前这个人狰狞,可小羽没有逃跑也没有哭喊,他明白了云飞那天对他说的一切,在这里不想死就得努力变强!再也不会有人替他们承担任何事了,他们只剩下自己了。
文森特颇有意味地看着表情变幻的小家伙,他是吓傻了吧?
“我不是废物,我会证明给你看。”小家伙没吓傻,他的声音虽然轻但很清晰。
文森特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了一个弧度,将手中的军刺递到了小家伙的手中,没有温度的声音如同军刺寒厉,
“给你个证明的机会,要么继续守夜要么刺死我!”
接过军刺的小羽看了眼精壮如山一样的坏人,后退了两步转过身蹲到背包旁,掏出了手电拧亮,一言不发地往边上走了开去。
手电的光束下能看见飞舞的小虫还有漂浮的雾气,小羽努力克制着想要跑回火堆边上的冲动,低头寻找着能燃烧的树枝。
训练营操场上,刺眼的白炽灯下聚集着一群飞蛾,偶尔能听见微弱的滋滋声,扑火的飞蛾烧焦的尸体在灯柱下铺了薄薄的一层。
汗水已经在头顶下方的洇湿了一片,倒吊在单杆上的云飞,双眼已充血,额头的青筋明显的爆出,他很想翻身坐起来,可腹部的肌肉仿佛已经断裂了,头顶下方就是沙坑,如果自己这样头朝下的摔下去,应该不会死。
蹬踏了几下,将自己的双腿牢牢地捆绑在横杠上的绳子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云飞认命的摊开双手让自己像一片枯叶悬挂在空中,他有些羡慕起那些坠落的飞蛾,起码它们是自由的。
不知过了多久,云飞昏沉中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放了下来,血液回流,双腿一阵阵难忍的酸麻刺痛让云飞在晕眩中哼出了声,感觉屁股上被重重地踩了两下,迷糊间隐约看见一个吊着胳膊的背影走了开去。
是宋?
云飞混沌的大脑给出了个模糊的信号,然后头一歪,直接昏睡了过去,沙坑里的细沙黏附在汗湿的脸上。
飞蛾安静的在不远处,一只只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