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风行珠的维持时间是十天,但是这十天来,韩义每每刚刚摆脱身后的兽群,在他的前方就会有另一波狂潮等着他。
十天的时间,韩义可谓是身心疲惫,连续十天不眠不休的逃命,饶是他也有些吃不消了,直到他爬上一座野兽无法攀登上的险峻山峰,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奇怪,怎么好像我的身上有东西在吸引它们一样。”
韩义现在的模样,衣衫破烂,浑身的泥土,样貌像极了久居深山的野人。他听着山下无数野兽不断的咆哮,心头疑云重重。可他的身上,除了两枚风行珠、卷轴,以及门派令牌外,别无他物。甚至他的包裹都在兽潮之中丢失。
韩义仔细的排查,卷轴与门派令牌与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常,自然不可能会吸引野兽,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风行珠,但风行珠的作用极大,如果要真是风行珠搞鬼,韩义还真舍不得丢掉,况且风行珠是安久成所给,如果要害韩义,实在没必要浪费三枚价值不菲的风行珠。
“算了,先睡一觉再说,反正兽群上不来,到了城镇就安全了。”
韩义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了,他毫无品相的躺在地上,正打算闭上疲惫的双眼的时候,突然眼角的余光督到,在天际之上,有个小点正朝着自己急速飞来。
“何师兄?”
黑点越来越近了以后,韩义终于看清,半空中的正是驾驭着风帆的何远。
很快,何远降临到韩义的身前,看了看山下那群疯狂的兽群之后,皱眉问道:“你怎么招惹了这群畜生?”
韩义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何远并未深入探究,而是朝韩义说道:“有一段距离我跟你同路,我载你一程。”
闻言,韩义突然精神一震。
如果有了何远的帮助,那他绝对要轻松不少,起码不用面对前仆后继的兽群。
他强行提起精神,将浑身的疲惫压了下去,朝何远道了声谢谢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踩到了风帆上面。
见韩义登上了风帆,何远立刻驱动风帆,载着韩义朝天际飞去。
“这就是飞行的感觉吗?”
天际之上,韩义坐在风帆上面,看着眼下被缩小了无数倍的山林,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豪气,好似整个世界都被自己踩在脚下了一样。
这种感觉让韩义有些陶醉,以至于让他没有注意到身前正在驾驭风帆的何远的异常。
“咦?师兄,怎么越来越高了?这里离地面,起码有七八千丈了吧。”
刚飞行没多远,韩义发现何远驾驭着风帆越升越高,直到最后甚至离地面已经有了万丈的高度。
“你身上的东西,不仅会吸引野兽,对于凶禽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升高点,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何远的嘴中传来,闻言,韩义点点头,但细细品味了何远的话后,韩义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师兄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吸引凶禽猛兽的东西?莫非……
韩义的心头闪过一道灵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的何远。
背对着韩义的何远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挣扎,很快就被狰狞所取代,他转过身来,满眼寒芒的看着坐风帆上的韩义。
“师兄,你……”
韩义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大力从何远身上传出,猝不及防之下,韩义被推下了风帆,朝着地面直直的坠落下去。
眼看着地面在不断的放大,韩义的心中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万丈的距离,哪怕韩义在玄功的作用下身体比常人强横,可从这样的高度摔下去,不被摔成肉泥就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
他顶着扑面而来的强风转过头去,却见到风帆上的何远正面无表情,满眼杀气的看着他。
“为什么!”
韩义不甘心的看着何远,恐惧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一股冲天的怒,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三个字,可他还没有等来何远的回答,就坠进了一条激流勇进的瀑布中。
这瀑布有百米深,在韩义掉下来的瞬间,巨大的冲击激起近百丈高的水花,甚至连水底都被韩义砸出了一个深沉的坑动。
韩义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一股红色热流从他的七孔中流出,不仅如此,韩义的全身都有着许多撞击而形成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将瀑布染的微红。
韩义浑身满是难以言语的痛楚,张嘴就吐出了一股猩红,旋即双目一闭,生死不知。
何远在半空中静静的看了许久,见到已经没有呼吸的韩义被河水冲出来后,他快速上前,从韩义的怀中搜查了两枚风行珠,之后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立刻踏着风帆,冲向远方。
然而,何远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久,韩义的眉心突然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亮光,随即他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鼻间有了一丝微弱的呼吸。
……
虚无之中,黑色吞噬了一切,唯有在这片漆黑之中的某个地方,存在一片亮光,若是追溯过去,会发现这道亮光是从一个如炬似火的符号上传出。
这个符号仿佛自太古以来便存在一般,如一轮黑夜中的太阳,屹立在这里,恒古不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是一天,或是千年,或是万载……
这一天,突然有个淡蓝色的细小光珠突然漂浮过来,这淡蓝色的光珠似乎在黑暗中漂浮了许久,已经厌倦了周围一成不变的黑色,当它见到远方的符号后,便像看见希望了一样,发了疯一样扑过去,直到它融进这个符号之中后,仿佛引动了导火索一样,让这个符号彻底爆炸,白色的光芒从符号中迸射而出,将黑暗驱逐……
……
“宝伢子,不要乱动那位小兄弟的东西,玩坏了咱爷俩可赔不起哟。”
此刻清晨,微风徐徐,晨风中夹杂着一个带着乡土气息的声音,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拉着一辆牛车在乡间小道上行走,牛车上除了一车干柴外,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他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质令牌与一个卷轴,正在好奇的把玩着,听到老人说话,小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回应道:“老爹,您老就放心吧,咱救了小哥哥,要真的把小哥哥的东西玩坏了,小哥哥也肯定不会怪咱的。”
闻言,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他年过半百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全靠他,宝贝的不得了,也就由他去了,继续拉着满是干柴的牛车朝着远处的城池走去。
“也不知道小哥哥糟了啥子罪祸,受了这么重的伤。”
牛车上的小孩拿着令牌与卷轴把玩一番也没能捣鼓出什么结果,便兴致缺缺的放在一旁,同时他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了那堆干柴的另一边,一个满身血迹,缠满了破布的清秀少年。
此刻的韩义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在梦中,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淡蓝色的光点,在漆黑的虚无中不断的飘荡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成不变的黑色让他感觉十分的厌烦,他奋力在那片黑色中寻找,想要找出一丝不一样的东西来。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遇到一道亮光,才突然清醒。
“是梦吗……”
韩义慢慢睁开迷离的双眼,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正随着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摆动,正想站起来一看究竟的时候,瞬间发现浑身上下传来一股撕心的痛,让韩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爹你快看,小哥哥醒来了,我就说我配的药有用吧!”
一个稍显稚嫩,带着得意的声音传进韩义的耳中,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小脑袋凑到了自己的眼前。韩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小孩。
“完了完了,小哥哥变呆子了,老爹你快来!”
“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又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的面孔凑了过来,他小心的打量着韩义,并且伸出一只手在韩义的眼前晃来晃去,说道:“小兄弟,能看清不?”
韩义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一样,一张嘴就吐出一口黑水。
“完了完了,我的药不起作用了,小哥哥要死了,都怪我乱配药。”小孩被韩义给吓坏了,哭丧着脸不断说着胡话,把责任都怪到了自己配的药上。反倒是老人见多识广,看见韩义吐出了一口黑水后脸上渐渐的回复了一些红润,忙制止小孩:“宝伢子,别瞎讲,小兄弟这是吐出了一嘴的毒血,莫你的药的事儿,吐出来就好了。”
老人用一块碎布片把韩义吐出来的黑色擦拭干净,却发现黑色一沾到布上,立刻腾升起一丝黑雾,同时逐渐的侵蚀着碎布片,吓得老人感觉把碎布片丢掉。
“小兄弟,你这是遭遇了什么呀?怎么吐出了这么毒的血。”
老人有些后怕的看了看地上那块已经被侵蚀成了糊状的碎布片,反倒是韩义,吐出了那一嘴的黑水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感觉到气海的所在!
同时,当他看到那一股黑水后神色一怔,随即双眸的深处闪过从未有过的寒芒。
这股黑水,正是六年前安久成让他喝下的那一碗黑乎乎的液体!
“何远!安久成!”
韩义咬着牙,不顾嗓子的难受,几乎是用尽了全身仅存不多的力气低吼着咆哮出了这五个字,声音如腊冬寒风,让身旁的老人和小孩感觉浑身发凉。
“啥……啥?小兄弟,你要喝啥?”
老人没听清韩义说的是什么,正要询问,却发现韩义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完了完了,小哥哥又死过去了,都怪我乱配药。”小孩一见此景,吓得又是满嘴胡言乱语。
“莫你的药事,小兄弟这是脱力昏迷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