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淡淡的道:“公主毕竟是公主,黛玉这点礼数还是懂的,紫鹃,以后可不许再犯这样的错了。”
看着黛玉手中的玉佩,安阳道:“这枚玉佩挺别致,玉妹妹,我可以看看吗。”黛玉道:“这是父亲留下的,不过是枚不起眼的东西,公主身处皇宫,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一枚小小的玉佩又岂能放在眼里。”说着顺势放进了袖里。
安阳神色一变,随后笑着道:“玉妹妹何时也变得小气了。”黛玉柳眉轻蹙,轻声道:“公主难道忘了,黛玉原本就是小气之人,哪比得上公主的大家风范,更何况公主有太后的调教,黛玉更是望尘莫及。”
安阳道:“玉妹妹这是说哪里话,在父皇和太后眼里,说不定我还排在你后面呢,你不见父皇对你多好,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黛玉轻轻一笑,道:“公主的话让黛玉受宠若惊了,亲不见疏的道理黛玉是懂的,黛玉不敢奢求太后和皇上的恩宠,身处皇宫,只希望别被人算计,能平平安安的离开就行了。”
抬起清眸,黛玉道:“公主可是有事要说。”安阳讪然一笑,道:“闲着没事,过来找妹妹说说话,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像今日这样坐在一起说话呢。”
想起水溶的话,黛玉不由得脸色一冷,接着淡淡的道:“是呀,真怀念在扬州时大家一起玩的情景,可惜如今却物是人非,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安阳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道:“看玉妹妹说的,如今虽然不在扬州,我们不还在一起吗,以后若是妹妹嫁的贵婿,说不定还能风风光光的回去呢。”
黛玉轻轻叹了一声,看着安阳,道:“公主说笑了,嫁的贵婿的是公主才对,有太后为你做主,谁还能阻拦,黛玉只不过是个身无傍依的孤女罢了,以后会是怎样还不知道呢。”
安阳有些得意的道:“玉妹妹还是喜欢多愁善感的,这事可不敢说,说不定以后玉妹妹嫁的比我还好呢。”
看了一眼安阳情不自禁的得意之色,黛玉轻轻的道:“世事难料,黛玉既然无力改变什么,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轻轻抚了抚散下的一缕秀发,黛玉忽的道:“芊姐姐,黛玉想问一句,当初接我进宫,不会是只为了叙旧吧。”
安阳神色一乱,避开黛玉清澈的目光,讪笑道:“那还能有什么,皇宫里也没有个说得来的伴,所以一见到你,就想让你来宫里和我作伴。”
黛玉没有做声,只是看着安阳,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希望如你所说的,若是真念着旧日的情谊,以后我们还能有相见的时候,也许……”
安阳道:“玉妹妹,我怎么发现你今日有些心不在焉。”黛玉道:“没什么,我只是无意中想起以前,有些感慨罢了,公主今日怎么没去太后那里,黛玉记得往常此时,你都陪太后解闷的。”
安阳道:“西北角的庵里来了个师太,太后正在参禅论经呢。”抬起头,安阳道:“我自小就不喜欢这些。”
黛玉道:“正相反,我挺喜欢的,记得以前在外祖家,有个栊翠庵,黛玉就常去那里,和师傅们论论经,参参禅,就会觉得心底清明,其实黛玉很喜欢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顺其自然反而更好,若是极力改变,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安阳轻轻一笑,没有做声,嘴角撇起一丝无法言明的意味。
尚书省里,水溶刚刚坐下,小安子悄悄地过来道:“王爷,小的特意从成春御医那里求得化瘀膏,让小的给你擦擦吧。”
水溶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一天简直是惊心动魄,好在终于大功告成,小小的伤算得什么。”
小安子道:“整整一夜,王爷都跪在那里,能说没事。”便轻轻擦着淤青,小安子心疼的道:“若是太妃看到,说不定早就心疼了,也不会让王爷跪一夜。”
水溶道:“是我有愧在先,怪不得母妃,你轻点,不想倒也罢了,这一动还真有些疼。”
刚刚弄好,忽听子扬在外面道:“王爷,沐王爷来了。”话音刚落,龙沐推门走了进来,温润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气。
挥手对小安子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家王爷说。”待得小安子一出去,龙沐就冲到水溶面前,一拳打在水溶胸前,狠狠地道:“这一拳是替父皇打你的。”
水溶没有还手,低低的道:“是亦清有错在先,亦清认了。”又是一拳,龙沐咬牙切齿的道:“这是七妹的,亦清,我想不到你真无情,西藩那么偏远的地方,你都想得出,枉负了大家这么多年的情分。”
水溶看着龙沐,淡淡地道:“在她想出要林姑娘和亲的时候,她是否想过也是多年的情分,既然她都不顾了,又怎能怪我无情。”龙沐叹了口气,一时也无语,举起的虎拳有些无力。
轻轻将龙沐握紧的拳头拿了开来,水溶低沉的道:“沐表兄,害人终害己,有些事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亦清承认这件事我存了私心,但也是她自作自受。”
抬起头来,水溶道:“表兄今日的情意,亦清以后定不相负。”龙沐垂下头来,叹道:“如今你称心如愿了,可七妹……西藩,那是个什么地方,她平日里那么要强的人,你让她如何自堪。”
水溶也叹了口气,道:“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她想出让林姑娘和亲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步,她怎么不想想,林姑娘那样的身子,能否到西藩都难说,难得她能想出来,退一步说,西藩王子也是人中豪杰,但与她能好自珍惜。”
龙沐低低的道:“亦清,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情分摆在那里,安阳虽有错,但也不至于如此,你也太绝情了。”
水溶看了龙沐一眼,道:“沐表兄,有些事并不是我做得狠,而是她做的太过了,御花园里故意指错路径,若不是碰到我,或许林姑娘就……还有,上次奏折的事恐怕……她都不顾情分了,又怎能让别人顾忌呢,再说若不如此,我还担心以后她又会生出什么事呢,我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这次也是侥幸而已。”
龙沐一怔,想起安阳那次的话来“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毁了也不便宜别人。”暗暗吸了口凉气,忽的想起什么似地,匆匆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倒惹得水溶有些纳闷,想不到龙沐来兴师问罪的,本以为不会这么简单,谁知竟这样轻易打发了。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龙沐,低声道:“沐儿,父皇很欣慰,审时度势,你竟能主动放弃,朕没有想到呀,当然水溶这小子一定找过你了。”
龙沐缓缓的道:“父皇,当清表弟拿着老王爷和林大人的书信来找我时,儿臣就想过了,既然老王爷有约在先,儿臣就不能为一己私利,不管不顾,虽然对儿臣来说,的确有些遗憾,但父皇一直教导我们,就如儿臣说的,做人要讲信义,为臣要顾全大局,所以儿臣……”轻轻叹了口气,龙沐温润的脸上有着一种悲凉。
皇上叹了口气,道:“其实朕已经答应林丫头了,为水溶赐婚,本来朕还对你有些顾虑,你能这样,朕感到很高兴,就像林丫头说的‘没有这份豁达的胸怀,以后又怎能装得下万里江山’。”
龙沐的心里不禁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道:“这本就是儿臣应该做的。”皇上立起身来,道:“诸多儿子中,只有你和朕有些相似,当年朕也有过这样的遗憾,可惜,我们两代帝王,都没有留住她们,这或许是天意。”
听着皇上话里无意透出的含义,龙沐的心竟不知不觉跳了起来,一直以来,皇上自照王圈禁后,从没露出立谁为储的口风,今日里两次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意思,令的龙沐的心中有种压抑不住的欣喜。
强迫自己按下悸动的心神,想起此来的目的,龙沐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此来是求父皇答应儿臣一件事。”
皇上回过头来,疑惑的看了看龙沐,道:“说来听听。”龙沐不慌不忙的道:“父皇,儿臣求父皇应允,儿臣想认林姑娘为义妹。”
皇上道:“为何。”龙沐道:“林姑娘如今孤身一人,儿臣是担心嫁给清表弟后,北府的人看轻了她,再说还有儿臣的一点私心。”
抬头看了皇上一眼,龙沐低声坦然的道:“既然不能娶到她,那就请父皇应允让儿臣亲自将她送上花轿,儿臣也了无遗憾了。”
皇上许久没有做声,望着外面的眼光迷离而又凄凉,也不知熬了多长时候,龙沐才听皇上道:“朕答应你,既然她不喜欢皇宫,那沐王府就是她的家,朕也可以放心了,总算对得起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