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声,黛玉低声道:“亦清,难道你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正神思恍惚间,却听水溶笑着道:“远远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可是颦儿又在闹什么了。”紫鹃和雪雁忙知趣的退了下去,房里一时静了下来。
接过黛玉递过的香茶,水溶低低的道:“今日里可有想我。”黛玉含羞一低头,道:“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真不知是和谁学的。”
轻轻从后面抱住黛玉,水溶笑道:“还不是跟颦儿学的,我以前的脸皮可没这么厚。”黛玉轻声挪揄道:“好了,你不害羞我还替你脸红呢,当初蛮不讲理,自以为是的是谁,这才几天就忘了。”
水溶低低的笑了,轻轻蹭了蹭黛玉的秀发,道:“我今日带回来两个事,你要先听什么。”黛玉清眸顾盼,道:“你想先告诉我哪件事,我就听那个。”
水溶道:“你这个颦儿是越来越刁钻了,好吧,我知道你想听那个。”松开黛玉,水溶道:“我已经去问过了,赦免的旨意已经下达了,估计月余宝玉就可能回来了。”
看着黛玉喜不自胜的样子,水溶忽觉得有一缕苦涩涌上心头,觉察到水溶的异样,黛玉低声道:“亦清,我是替老太太和宝姐姐高兴,她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看水溶有些敷衍酸涩的笑容,黛玉的双臂轻轻的攀上水溶的肩头,把头埋在水溶的胸前,小声嘀咕道:“难道你还在意,宝玉就是我的一个表兄,仅此而已,我都已经成了你的颦儿了,你还不放心。”
听着黛玉半撒娇半自嗔的话,水溶只觉得好似有一股清凉的风拂过,把刚才所有的烦闷和苦涩都吹得干干净净,眼前只有一个吹气如兰的黛玉,似颦似嗔。
紧紧地抱住黛玉有些娇弱的身子,水溶道:“傻瓜,我曾说过,你再能也翻不出我的手心,所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是你自己多心了。”
黛玉轻轻笑道:“那刚才是我看花眼了,亦清岂是小气的人。”说完,忍不住低头笑了。
羞恼成怒的水溶看着黛玉狡黠的神色,忍不住恨恨的道:“你这些日子长了不少本事,看来不好好调教调教你,说不定那天又被你算计了。”说完,不由分说的低下头,有力的双臂紧紧地勒住黛玉纤细的腰肢,半是惩罚半是蛮横的附上了黛玉娇嫩的双唇。
过了一会儿,慢慢松开禁锢的手臂,水溶低低的道:“看你以后还敢嘴硬。”娇羞的把头埋下去,黛玉道:“我的嘴再硬也比不少你的脸皮厚。”
紧了紧手臂,水溶邪魅的道:“看来你还不服气,那我不妨再……”黛玉忙道:“你不是还有件事要告诉我吗。”
水溶得意的笑道:“怕了吧。”接着道:“今日在皇上那里听到,二弟不几日要随着六皇子去苏州办差,你想家乡的什么东西,自管告诉他,让他给你捎回来。”
黛玉惊喜的道:“是吗,二弟要去姑苏,可惜……”垂下头,黛玉黯淡的道:“可惜我却不能回去。”
水溶轻轻的安抚道:“等以后朝里平定下来,我一定带你回去看看。”黛玉道:“你可不要反悔。”
水溶宠溺的道:“我说过的话何时反悔过,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你说过的话也不能反悔,包括今日说的。”
轻轻撇了水溶一眼,黛玉低声道:“还说不在意,你不是还在耿耿于怀。”水溶霸道的道:“我就是在意,我就是耿耿于怀,谁让你刚才那个样子呢。”
低下头,水溶盯着黛玉,一字一句的道:“颦儿,你永远都是我的,认命吧。”说着狠狠的吻了下去,有一缕嫉妒也有一缕甜蜜,似乎要将黛玉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晨起给太妃请过安后,黛玉带着紫鹃慢慢往后走,刚走出抄手游廊,却见水泞正立在亭阁边,看样子似乎好像有意的在等人。
看到黛玉过来,水泞依然是那副懒懒散散样子,缓缓的走过来,道:“见过王嫂。”黛玉笑着道:“真巧,王嫂正有件事想劳烦二弟呢。”
水泞道:“王嫂请讲,小弟一定去办。”黛玉道:“昨天听你王兄说二弟要去苏州办差。”水泞笑道:“正是,本来小弟也要告诉王嫂,苏州是王嫂的老家,王嫂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开口,小弟一定去办。”
黛玉轻轻笑道:“难得二弟记着,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怀念的东西,只是想起二弟要去姑苏感到有些亲切,仿佛自己也回了次姑苏一样。”
抬起头,黛玉道:“王嫂最怀念苏州城里‘古柯居’的蜜饯,如果二弟公事闲散,劳烦二弟给王嫂带点,可好。”
水泞道:“王嫂放心,小弟一定会为王嫂带回的。”黛玉笑道:“那就多谢二弟了。”看着笑颜如花的黛玉,水泞忽的冒出一句,道:“王嫂可还记得苏州的枫桥。”
黛玉道:“当然记得,枫桥也因张继那首诗声名大振,上次回去,我还特意过去看了一下,可惜正碰上秋后大雨,只匆匆看了几眼。”
水泞的脸上闪过不易觉察的悲凉,接着有些凄凉的道:“湖水相连月照天,雁声嘹唳搅人眠。昔年曾到枫桥宿,石岸旁边系小船,小弟上次也曾踏步枫桥,夜听寒山寺的钟声,不想四年后能再游枫桥,可惜物是人非了。”
看着水泞萧索的神情,黛玉不由道:“二弟应该感到幸运才是,能旧地重游岂不也是一桩美事。”
水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扬起头来,呵呵一笑道:“是呀,王嫂说的是,能再游枫桥,重新想过当年的心历,也不失一桩美事,王嫂放心,小弟一定给王嫂带回满满的家乡物事。”
黛玉忙道:“二弟客气了,能见着些故物,也可解点思乡之愁,不用太多,多了反而不去珍惜。”
默默地点了点头,水泞抬眼望着前面的一目繁花,好似自言自语的道:“是呀,不用太多,只一次便是一生。”
转过头来,水泞对黛玉道:“王嫂,小弟这一去也不知几日能回,小弟有一事想求王嫂。”黛玉道:“都是自家人,二弟有话尽管说。”
犹豫了一下,水泞道:“三妹性子随和,不善与人争,和小弟自小能说得来,所以三妹的亲事小弟想求王嫂和王兄多费心,地位身份无拘,只要能善待三妹就行。”
黛玉道:“二弟放心,在你王兄心里,三妹和四妹都是一样,我们一定会给她寻门好人家的。”轻轻施了一礼,水泞道:“小弟替三妹谢过王兄和王嫂,有句话还请王嫂替小弟捎给王兄,上次之事是小弟莽撞了,请王兄谅解。”
接着又道:“小弟还要回去收拾,就先走了。”说完,好像逃避似的自管自的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他自言自语的轻吟:“物是人非昨,相见亦难逢。”
清楚水泞性子的黛玉不由摇了摇头,暗暗道:“兄弟两的性子还真是南辕北辙。”
初秋的午后,阳光慵懒而又惨淡,歇息起来,紫鹃正在服侍黛玉洗漱,忽见外面的小丫鬟进来道:“王妃,门外的小厮进来回,说有个叫贾宝玉的要见王妃。”
黛玉一怔,随后醒悟过来,急切的道:“快去请他进来。”转头对紫鹃道:“前些日子王爷还说,皇上登基大赦天下,宝玉就要回来,不想真的这么快,老太太、宝姐姐可熬出了头。”
紫鹃道:“是呀,真好,这下王妃也不用挂着她们了,有了二爷,也像个家了。”黛玉笑着道:“难道非得有男人才像家吗,你这丫头是从哪里听的歪论。”
紫娟笑着道:“王妃难道忘了,是那天王爷说的,你还赞同呢,说什么子鱼的,文绉绉的一句诗呢。”
主仆两人正说笑着,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黛玉和紫鹃忙迎了出去,见院子里宝玉正拘谨的立在那里,有些沧桑的脸上依然是熟悉随和的笑容。
轻轻的打了声招呼,两人都有些激动,看着黛玉清灵如花的容颜,雍容优雅的举止,宝玉不觉有些自惭形秽,低声道:“林妹妹,你还好吧。”
黛玉上前道:“二哥哥,进来坐,我听王爷说过你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紫鹃也忙道:“二爷,快进屋吧,昨天王妃还念叨呢,不想今日就来了,能看到二爷平安回来,就是紫鹃也替二爷高兴。”
宝玉踌躇的道:“既然王爷不在府里,而且如今大家身份有别,我还是在这里说吧。”黛玉轻轻的一笑,道:“你何时也变得这么迂腐了,你是我的表兄,何况我已经派人禀过太妃了,别人又怎会说呢,。”想了一下,宝玉道:“好吧。”
进到厅里,紫鹃和雪雁忙着过来招呼上茶,宝玉有些伤感的道:“不想才一年的时光,我还记得去年这时候,大家还一起在院子里说笑呢,如今竟是物非人也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