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以后,很快就忙起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学院都会举办一个经典活动,名字直接盗用了世博会的名号,冠上自己学院的名字,竟然也做成了一个招牌。简单地说,就是每个参赛班级都会选取一个国家,并进行特色展示,进入决赛的班级要在指定摊位上摆摊展示,晚上要展现一场舞台剧。
大一的班级总是兴致勃勃地参加各种活动,我们班也不例外。
我们班的剧本很快就出来了,竟然一不留神闯到了决赛。在兴奋之余大家才猛然想起,我们的舞台剧根本凑不齐人。作为外语学院的班级,班级里仅存的一个男生完全专心学术,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一下子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找男主上。
晚上我和陈笙在路上逛,我问“阿笙,我们班参加了一个活动,找男主,你来不来?”
“没兴趣。”陈笙压根没在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你也不问问具体是干啥的。”我扯着陈笙。
“这些活动,不外乎是上台演个剧,万变不离其宗。”陈笙眼皮也没抬起来,在学生会混了三年,陈笙对学生活动已经太了解,完全不像我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哎呀,听说很好玩呐,我们班压根没有可以上台的男生啊。”我心不死。
“你们缺男主跟我又没关系。”陈笙的口一点也没松。
“女主是美女……”我把声音拉长。
“嗯?美女啊……”陈笙把尾音拖长。
我一听,当时就后悔了,心想说,卧槽,我这是在说什么,为什么把自己的男朋友往外送啊,刚才那么长时间我到底在劝陈笙去干什么!
“嗯?是美女?我……”陈笙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不,不是美女,没什么,不用你去了。想起来我们班还有一个男生,我们再劝他!”我一口气把拒绝、理由全都说完。
“美女我也没兴趣。”陈笙继续走。
“陈笙,你在骗我!”我完全忘记了陈笙这种完全“正直”的个性,在我之前,完全没有交过女朋友,连绯闻女友也没有。
我追上去,一把拍在陈笙的背上,心里其实还是高兴的。只是和陈笙一起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就提起来了,在此之前是没有认真想过,这剧情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搂搂抱抱的戏份的,这些活动在舞台上总需要一点调节气氛引全场喝彩的点的。真的让陈笙去,我还真的……
“认真说,你参加这活动了么?”陈笙询问。
“嗯,我还是整个活动工作小组的,所以班级的就担了一些,具体干什么也还没确定。”我如实说。
“哦。”陈笙答应。
“哎!阿笙,你说方弘愿不愿意来?”我忽然想起方弘。
“他啊,你和他说,没准。”
“那你回去帮我说一下嘛。”
“可以。”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方弘的微信,他兴高采烈地答应了我,说要学陈笙,来一段大学的黄昏之恋。我一边为他答应要来道谢一边骂他少打我同学的主意。
时间紧凑,安排角色、准备道具,加上我在学生会的工作小组,忙的晕乎乎的。然而等最后的安排表下来,方弘是男主,像他这样的长相,出去也是衣冠楚楚,被大家一致较好。因为前期是我编写的剧本,所以被安排控制背景音乐和ppt。
这样安排,我看到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一场活动下来,到最后谢幕,我也没能和战友们一起合个影什么的。然而,李莉莉,是这次的班级负责人也是女主,并没有给我机会去改变,说就这样吧。
“阿笙,我挺想上台的。”哼哼唧唧半天,我还是把事情告诉了陈笙。
“哎,你啊,有什么大不了的。”陈笙发过来。
我拿着手机出神,想着陈笙大概是不会理解像我这样普通的人的想法,就好像为别人做了很多事,他上台领奖的时候感谢了一堆人,最后却把我忘了。这样的感觉听起来有点小心眼,但真的不好受。
“我又不是男主,你上台干嘛,”手机又亮了一下。
我看手机笑出了声,想着陈笙大概想逗我开心一点。
“哈哈,我没事。”我发过去,想着这样的小情绪很快就会过去了。
晚上十点开外,陈笙的微信又发过来了,“阿溪,想不想听歌?”
我刚洗完澡出来,看见手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想啊,你要唱?”
“唱什么,你点吧。”
“我想想,”我发过去,半晌,我想不出什么歌,翻翻歌单也都是些已经过时却没成经典的流行歌曲,说“我也不知道了,你随便唱吧。”
两分钟过后,一个语音发过来,我赶紧插上耳机,“我怕来不及我想抱着你直到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
听完一次,我又开起来听了一次,然后又听了一次,兀自地浅笑起来。
“好听,”我发过去,陈笙学习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但陈笙唱歌这大概是第一次。
“嗯,那早点睡,今天不要再熬夜了。”陈笙发过来,没再多说什么。
“嗯,”我回复,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我想,现在,从今以后,我都不再孤单了,因为有陈笙了。所以说,音乐就是这么特别,即使文不对题也没有关系,只要是支歌,只要是为你而唱的,你就会由心地感觉开心。
然而我并能按陈笙的要求不熬夜,要知道进入决赛以后,繁忙的不只是参赛班级,作为筹备方的学生会也是忙上天了。
在忙忙碌碌中,终于到了决赛当天。
在晚上的舞台展示前,白天还有一整场的摊位赛。我在6点就起床去了篮球场做苦力。然而天公不作美,前几天还好好的天气今天说变就变了,7点开外的天还是亮不透,雨势越来越大。原计划用来遮太阳的伞棚统统被用来挡雨了。
穿上雨衣的我们,紧锣密鼓地开始搭伞棚,搬桌椅。在雨中,整个进程都慢下来了。雨水从帽子里袖子里灌进来,次溜溜地滑在身上,3月底的天气还是有些阴冷,在雨里边搭伞棚,边等男生从教室运送桌椅过来,整个人都冷透了。在这一刻才明白,流传坊间的“在文科的院系,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牲口用“的名言。
一直忙活到八点开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陈笙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时间从6点多一直到刚才。我连忙回电话。
“你是不是傻比?”我电话刚接起来,陈笙有点生气的声音就传进耳朵里。
“你干嘛!”我听他语气不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因为我没接到电话。
“你出来。”陈笙声音冷淡。
“啊?”
“到篮球场北出口。”陈笙解释。
我心里没什么底,想着陈笙难道在门口等我,连忙和学姐们打过招呼,撑伞跑出去。
到了出口,我看见陈笙正撑着伞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件他自己的羽绒服,但已经被雨水溅得有点湿了,我才陈笙可能在雨里站了很久了。
“过来,”陈笙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一点责备,而我看着他应该在雨里等了我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顺从地过去。
“把雨衣和外套脱了,穿这个。”陈笙伸手拿过我的伞,用了一个命令句,没有在和我商量。
其实很少看见陈笙这样,我内心有些慌张,却又有点说不出的感动。
我换完衣服,陈笙伸手过来把我的头发捋了捋,顺便把脸擦了擦,刚才在雨里淋了一个多小时,这种薄如蝉翼的雨衣其实也只能象征性的挡点雨,头发和脸其实都已经湿了。
“阿笙,你是不是6点多就在这儿了?”我想起他打的第一个电话在六点四十。
陈笙不理我,说“下雨天不知道多穿一点,在雨里干的这么拼命。”
我笑出声,“那个……我们只有这么几个男生,别人不都在干活么。”
“还笑,”陈笙把雨衣抵还给我,“看你们搭的差不多了,等会儿还有什么事情撑着伞干,别把这件衣服再弄湿。我先走了。”
我伸头看着陈笙,“你!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进去帮我!”我假装生气,其实就算我接到电话也不会让他进来,在学生会最忌特立独行,吃不了苦了。
“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让你同学知道我?”陈笙说话的时候硬邦邦的。
“好好好,怪我没接到电话。”我已经受不了陈笙这样故意的借口了,推着他走,说“你先回去吧。”
“哦,”陈笙回答。
今天的陈笙,发着脾气,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却觉得特别可爱。
“等等,”我喊住陈笙,我跑上前,踮脚轻轻地亲了陈笙一下。
将近九点的篮球场因为今天的活动人其实已经慢慢多起来了。我冲陈笙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说,趴在他的身上说,“阿笙,谢谢你。”
“嗯,”陈笙应着。
我可以听见陈笙的心跳声,很有力让人很安心。在这样的雨天里,我竟觉得暖洋洋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