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上空,一架飞机正在穿越云间行驶着。现是春季,A市里樱花盛开,漫天飞舞,花瓣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枯枝烂叶,从飞机窗口能隐约看到下方是一大片粉红色。
少女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云,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在发呆罢了。
“樱笙,别看了。你休息一下,很快,到B市我们就能见到爸爸了。”中年妇女轻轻拍了拍默樱笙的背。
“见得到见不到都一样,我才不想见他。”默樱笙望了望母亲,执拗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
默樱笙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声,转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的飘飘白云,微微垂下眼帘,心里五味杂陈。她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时隔十八年未曾谋面,直到今天自己成年生日时,才能去B市见父亲。她甚至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见父亲的。
不过,她总是有那么一瞬间,每一次,望着云层的某一个瞬间,会让她有窒息的感觉,那种窒息感仿佛在告诉她,她不属于这里……
嘭——
机内传出一声巨响,飞机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只听见广播里的播音员贴心地用着断断续续地声音通报着:“各……滋……乘客。飞机出……滋……故障了。即将……坠……机……哔、哔——”
语毕,机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世界停止了一般。但没过一会儿,开始骚乱起来,一个个疯了似的大喊着“我不想死”之类的话语,甚至有人不想承受坠机那份更大的冲击性的痛苦,先行自杀了。
整个机内的人都疯掉了。
默樱笙大脑一片空白,她听见母亲痛哭的声音,感觉到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看见母亲一张一合的嘴巴在说着什么,但她除了哭声什么也听不见。
余光似乎瞟见有什么东西在窗外飘动,默樱笙吃力地转过那变得沉重的脑袋,无神却清澈的双目里照映出的是与白云伴舞的樱花。
伴随着飞机的坠落,默樱笙开始往前倒,猛地一顿时,她头硬生生地撞到了玻璃窗,剧烈的疼痛感油然而生。意识逐渐朦胧的默樱笙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尖触碰到头的一瞬间,一股热流穿透手指,流至手心。
模糊地看见自己手上的血,透过两指之间的缝隙,滴在膝盖上。手指在颤抖,脸颊抽动着。
默樱笙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把自己完全挡住,行李跌下的剧烈锤击都算在了母亲的背上、头上。母亲鲜血淋漓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从尾箱传来了烤焦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的焦味让昏昏欲睡的默樱笙稍微清醒过来。
默樱笙顶着一颗沉甸甸的脑袋,捧着母亲满是血的脸:“妈……妈……!”她拍打着母亲的背,母亲仍旧保持着微弱的呼吸,半睁着眼睛。
血流过自己的左眼,眼皮越来越沉,默樱笙睁不开眼睛,加重了自己想要睡去的欲望。但她知道,不能睡,不能睡,如果睡了,她就完了。
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大,机内几乎成了一片血海。母亲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趴在了默樱笙的身上,默樱笙也再也没有感受到母亲的呼吸。
“妈……”默樱笙想扶起母亲,陡然发现自己浑身软塌塌的,使不上劲,自己差点倒在了地上。
默樱笙心里有那么一丝绝望,她不想死,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她甚至还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
默樱笙最终抵抗不住死神的诱惑,闭上了双目,歪着的脑袋靠着窗,沉沉睡去。
不知从哪飘进一片樱花的花瓣,落在默樱笙血染的手上,好似蜻蜓点水一般的轻落在上面。
默樱笙感觉到自己意识在逐渐清醒,但是眼睛好像结了一层疤,好像睁不开一样。一整清风掠过她的脸庞,扬起她的发丝,默樱笙似乎感觉不对劲,飞机里也会有风吗?
有什么东西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接二连三地随风划过,十分柔软,还带着一股芳香,周围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我不是在天国吧?”
默樱笙有点异想天开。
她揉了揉眼睛,没有感觉到那黏稠的血液,更没有腥味。
忽然——猛地一下,有一双手从后面保住了自己,默樱笙吓了一跳,只听一个声音用着恳求地声音对她说:“你不能走。”似乎就是这双手的主人。
她将头埋在默樱笙的后背,又一次重复了一遍:“你不能走。”
“什么鬼……”默樱笙性取向可是正常的,她连忙想掰开紧抱着自己的双手,但那双手反而月抱越紧。默樱笙吃痛地皱起了眉,再触碰到那双手时,赫然感觉十分粗糙,干燥的好像……好像树枝!
并且似乎在生长,没过一会默樱笙就感觉它长满了自己的身体,仿佛要把自己捆住一样。
“喂!”当树枝爬上默樱笙的脸时,她开始有点慌乱,但是她无法睁开眼睛,“适可而止啊!”她感觉到树枝正在一点点地把自己包围起来,把自己的鼻口都掩住了,她快要不能呼吸了,甚至发不出声音——
“我死了么……谁都好,快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