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祯进一步逼问:“你一个刚从痴呆醒过来没几天的人,连从前的记忆都没留下半点,这主意又是怎么想来的?你天资就能有如此聪颖?你……究竟瞒了朕些什么!”
他的声调陡然高了起来,令琇莹吃了一惊。话题怎会这么快就扯到了这里呢?她着实始料未及,也无措至极:“嫔妾只是……偶然想到的。”
濂祯的脸色变得更加阴冷:“好,你如何想到这主意,如何有了这许多心机,你不爱说便罢,朕也懒得追究。可是,你……既知道了主谋是谁,为何不来告诉朕?!”
琇莹见到他这脸色,吓得不敢回答,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对自己显露出如此深重的愠怒。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琇莹一时弄不明白。知道了主谋没来报告他,为啥就那么严重了?
“不说别的,你若事先来报与朕知道,即便你只是一名普通宫妃,朕也自会秉公论断,还你公道。何至于落到今日,让你险些被太后羁押的地步?”
濂祯退后一步,怒气陡然间爆发出来,抬手指了她:“你竟如此信不过朕!没错,我是个不中用的皇帝,是个太后手下的傀儡,我自己不上进,也不想上进,可是……我还没有沦落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谋害,都束手无策、不能为其撑腰的地步!你怎就至于甘愿去动这种心思,冒这种险,也不肯来告诉我,不肯求助于我?在你看来,我就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没本事为你做主么?!”
琇莹惶然大惊:“不,嫔妾怎可能信不过皇上?嫔妾……”说话间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起来!”濂祯不等她双膝着地就是一声断喝,更加怒不可遏,指着她切齿道,“你明知我是以何样心意待你,却还要一出了什么事,就来学别人跪地求饶这一套!你到底置我于何地!你到底视我为何人!我以如此真心相待换来的,难道就只是一个阳奉阴违、对我仅有恐惧顺从的女人吗!”
琇莹面无血色,颤着双唇望着他,这才明白,他的怒气,全都来源于她对他的不信任,他是那么内心孤独,所以才会那么渴望得到一个可以交心、可以坦诚相待的人,也才会如此难以接受她的隐瞒与不理解。自己的隐瞒,正是辜负了他的一片挚诚,也伤到了他的自尊。
“你说,”濂祯将她的惊愕、歉疚与彷徨都看在眼里,怒气稍有平息,也就稍放缓了语气,“只要是实话,就没有什么事不可商量。只要是实话,再难听,也好过谎话。你来告诉朕,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琇莹一时犹疑不决。难道要向他坦言一切?他待她再怎么好,再怎么宽容,也不可能将这份宽容扩展到一个小太监身上。连流霜、小茜她们都不把小栗子的性命放在心上,还曾劝说她临到危急时刻就说出一切,将小栗子供出去,他一个皇帝,怎可能在意一个小太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