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白蒙蒙的雾霭,将阳光播撒向大地。
我匆忙洗漱之后便准备下楼上班,途径苏麦门口的时候,刻意停下脚步敲响了她的房门,她应该还没有去上班,我还来得及跟她说声早安。
“等下,来了!”
房间里传来苏麦的声音,片刻之后,她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打开了房门,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向我招呼道:“早安!”
“早安!”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车还停在小海湾,需要我送你过去取车,或者直接送你上班吗?”
“不用了,我直接打车去上班,下班之后再去取车!”苏麦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推着我就往楼下走,“快快快,我上班快迟到了!”
我也不再勉强,因为我昨晚答应小章今天早上帮他顶班的,而此时距离上班时间也确实没多久了,于是我便跟着她一起下楼,然后骑着车往工地赶去。
即使这只是一个极其简短的会面,可我的心里却是满足的,想到以后每天早上起床上班之前,都能跟她互道一声早安,晚上睡觉之前也能跟她互道晚安,偶尔还能一起在天台喝喝啤酒,聊聊人生理想……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想必格外轻快吧?
小章是个极其靠谱儿的小伙伴,虽然昨晚历经彻夜云雨,搞得双腿发软,精神萎靡,可今天早上他还是准点儿上班,倒是省得我给他顶班,闲了一个上午。
下午,我便又和何炬一起去成都周边的县镇联系业务,经过一下午的奔波,我们终于敲定了几单小活儿,不过都是些个人建房或者挖鱼塘的零散活儿,干不了多久,但好歹能东拼西凑的把年前的这段日子给混过去。
接下来的挖机调度是何炬亲自安排的,令我意外的是,他把这些散伙儿都安排给了他手下其他的挖机师傅,而我们那边的工地眼看就要完工了,刘山和小章接下来的活儿都还没有着落,这不由得让我有些着急。
我忍不住向他提醒道:“炬哥,我们那边工地还有几天就结束了,刘山和小章都还没有活儿呢,你也知道年轻人用钱没个存留,如果年前这段时间让他们闲着,那俩小子肯定没几天就能把手里的钱给挥霍干净,到过年哪儿还有钱花啊?所以……要不你先把他们的活儿给安排了?”
“瞧你那护犊子的样子!”何炬伸手指了指我,“着什么急啊,我何炬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你和你手下的兄弟啊,放心,我已经给他们预留了一单大活儿,直接一口气干到过年,地儿都不用挪!”
“什么大活儿?”我忙不迭的追问,毕竟这事儿关系到刘山和小章的切身利益,我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何炬笑笑说:“金花镇那边有个村子要拓宽重修村村通水泥路,朋友介绍的,昨天已经把活儿敲定了,不过今天晚上还得过去和他们那边的几个村委员吃个饭,把具体施工日期和合作细节定下来,当然,红包包也是少不了的,你待会儿和我一起过去!”
“好!”我点了点头,何炬又嘱咐道:“对了,待会儿过去的路上记得提醒我买两盒酸奶,准备工作得做足了,那些个村官儿丫的一个比一个能喝!”
“怕他们?我一个甩翻他们两个!”
……
金花镇毗邻成都市郊,经济搞得相当不错,镇上就有比较上档次的饭店,于是晚宴就近设在了镇上的一个饭店,不过在晚宴之前,我和何炬还亲自去了一趟村委办公室去接那些村委大爷!
我算是老成都了,可是只对市区比较熟悉,附近的县镇倒是挺少走动,不过对何炬所走的这条路线却是很有印象,经得我的询问,我才知道我们接活儿的那个村子竟然就是当初苏麦翻车并被村里泼皮赵老四讹上的那个村子……难怪沿途这么眼熟!
得知这个巧合之后,我便刻意注意了下沿途的路景,特别是当初苏麦翻车的那个地方,那儿早已没有了车祸的痕迹,庄稼地里已经换种成了大白菜,被赵老四摩托车撞过的那个小土包已经长出了一陇一陇的杂草……这些都彰显着岁月的流逝、世事的更迭。
想来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我和苏麦刚刚认识的时候还是炎炎夏季,如今却已步入严寒的冬季,而我和苏麦已经历经了一番别离和重聚,我们已相识半年之久!
旧地重游,难免就触动了我的思绪,不由得就想起了那晚的情景——我接到苏麦的求助电话打车跑到这村里来接她,然后半路遇到个好心的大哥,他误会了我与苏麦的关系,当时还闹得我们好一阵脸红呢,后来又碰上了泼皮赵老四,我装凶扮狠的唬得他一愣一愣的!
苏麦还抽了赵老四一耳光,并且劝他的老婆跟他离婚,然后很土豪的资助了那娘俩儿小两千块钱,最后我们开着她那辆碎了一只大灯和前挡风玻璃的Jeep牧马人在夜下的马路上撒野,她用相机记录下了我们那晚的恣意与疯狂,对了,我们还唱了汪峰的《怒放的生命》,吼到嗓子嘶哑!
这一幕幕不断的在我脑海重现,我不知不觉的就勾起了嘴角,何炬扯了扯我的胳膊:“傻小子你想什么呢?入魔障了?”
“没……没想什么!”我猛的回过神来,却并没有跟何炬分享我这些美好的回忆。
我们在村委办公室没呆多久,便与村支书和几个村委会委员一起驱车赶向金花镇吃饭,席间,免不了寒暄客套一番,几巡酒后,何炬将提前封好的红包低调的递给村支书和那几个村委会委员,这才开始在寒暄客套中穿插起了正事儿。
这种场合我并不是很擅长,于是很少插言,主要负责喝酒,将村支书和那几个村委会委员喝得眉开眼笑的,何炬便和他们洽谈这正事儿,这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大工程,所以具体的施工日期和合作细则很快就谈得了妥当,不过饭局仍在继续。
虽然出发之前何炬就嘱咐过我不要忘记买酸奶垫胃,可我们最终还是给忘了,一杯杯的白酒下肚之后,便在胃里不安分的折腾起来,我喝得有些难受,于是抱歉的向桌上几人说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出去上个厕所!”
借着上厕所的空档,我蹲在马桶前,扣了扣舌根将胃里的酒水给吐了出来,方便接下来继续战斗,可是这种催吐的方式颇有些惨烈,一番剧烈的呕吐之后,我如抽空般的瘫坐在了地上,满脸都是因为生理反应而流淌出来的泪水,胃却仍然如同痉挛般难受着。
坐在厕所的地板上小憩了片刻,我强打着精神站起了身来,正准备回去战斗,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我逃出来一看,竟然是米楠打来的,印象中,自从圣诞夜那晚,她姐姐米瑶接受赵秦的求婚之后,她还从未与我联系过。
“喂,有事儿?”我接起电话问道,语气中多多少少带有些醉意。
米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外面忙着呢!”我有些不耐烦了,“你有事儿快说,没事儿我就挂电话了!”
“报告你的位置,立刻!马上!”米楠似乎注意到她的语气有些过于激烈,顿了顿之后,终于稍微缓和了一些,“我有事儿找你!”
“有什么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不能!”
米楠很少这样强势的跟我说话,我不习惯归不习惯,可也意识到她找我或许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儿,于是在挂断电话之后,还是把饭店的地址发给了她……心想,待会儿要是真的喝趴了,身边有个清醒的人照料着,总归是要好点儿!
回去之后又是一轮大战,这些个常年征战在酒场的村官儿门还真特么不是一般的能喝,我特么都快要喝挂了,他们竟然还有兴致和精力去洗浴中心泡澡……当然,这里的“泡澡”肯定不是单单泡澡那么简单,少不了要腐败一把!
我心里有些抵制再去那样的场所,正愁不知如何向何炬推脱,米楠终于再次打来了电话,她已经到酒店门口了,我跟何炬还有那群村官儿散场后走了出去,准备奔赴洗浴中心,正好就看见米楠孤零零的站在酒店门外,手里拿着手机,脸色有些阴沉。
“炬哥,你看……”我扯了扯何炬,示意他想米楠看去,“要不……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何炬顿时会意,回身指了指我:“你小子……好吧,你就先回去吧,反正接下来也不用喝酒了,对了,明天记得去工地盯着,那边早点完工,正好跟这边的工程接上!”
“我知道,你们今晚上玩得开心!”我冲着何炬挥了挥手,见他们一行人驱车离开之后,这才一步一晃的向米楠走去,刚走到她面前准备打个招呼,却突然猛地蹲下身剧烈呕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