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听说皇甫公子,她自然不会想到是煜阳,因为那家伙每一次来见她都不走正门,每次都像做贼似的不是翻墙就是飞檐走壁,她还记得她嘲笑过他许多次,一身功夫原来都是用来爬墙之用。
一诺知道束畅所说的皇甫公子定是那皇甫煜熠,但她有时候觉得很是奇怪,为何沁儿在称呼皇甫煜熠时都称表少爷,而束畅却从来都是别别扭扭的称一声皇甫公子。
以为那人定是在前厅,遂不假思索的一把将房门拉开,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束畅来不及回答,一抬眸便见一诺身着一身奇怪的装束站在自己面前。
束畅赶紧将头垂下,低低的仿佛要将自己低入尘埃!
束畅的窘迫一诺倒是没注意到,而那位背对着她,站在夜色中的那人倒是让一诺一愣,不过,她仍不曾意识到自己的装束有何不妥。
“哟!今儿个晚上吹的是什么风啊,怎么会将皇甫公子给吹到了我这‘寄畅园’?”想着白天这个男人对自己不以为然的态度,骄傲的一诺心里还是有些生气,但看在他送自己回府的份上,她这样还算是给他留了几份颜面。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皇甫煜熠缓缓的转过身来,入目便是一诺不检点的穿着。
一袭白衣穿在她身上,虽看上去很适合她,且也挺养眼,但这种服饰却是他不曾见过的,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有点儿像那种勾栏院里不正经的女人所穿。
她倚着门框,不雅的穿着,配着她那种轻佻的语气,再想着她曾经所做出的种种,他更是不受控制的将她与青楼妓子联系到了一起。
他几不可见的轻蹙剑眉,眼里闪过一丝怒火。
他不明白自己心里的不舒服从何而来,就是看见她如此露骨的穿着便有一股无名之火在腾腾燃烧。
深深的看她一眼,她仍倚着门框,满脸的挑衅,根本不曾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何不妥。
这让他心中更是恼火,直觉今晚自己真是犯贱,他为何要那么心软,为何要颠颠的踏着夜色来见她?
看看,人家不知道有多好,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帮助,早前之所以会找他,想必也只是想要试探一番吧?
被怒火充斥的皇甫煜熠就不曾想想,他于一诺算什么?一诺又怎会那么无聊的想要找些事由去试探他呢?
他如此认为,似乎太过自以为是,自为感觉良好了。
他想过就此离开,但只要一对上一诺那挑衅的双眸,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升起一种想与之较量的怒火。
两人之间低迷的气压和那几不可见的剑拔弩张虽让束畅觉得莫名,但他却隐隐感觉太子殿下与小姐之间定是发生过什么。
可不管发生过什么,他相信太子殿下定不会对小姐不利,而小姐也不会对太子殿下做出太过份的事情,因为他(她)们中间夹着将军,是以,他们行事多少会有所顾及,不至于让彼此难堪才是。
思及此,束畅想要逃离这种低沉的气氛,低垂着头,余光微扫,见那隐在夜色中的黑影趁无人注意悄悄的隐去,他也有样学样的,一步一步往后退移。
直至束畅慢慢移出‘寄畅园’,互相瞪视着的两人仍那样互瞪着,根本不曾发现束畅的行为。
“看来,严小姐并不曾烦恼,那在下叨扰了,告辞!”臭丫头,不知好歹,亏他将她的事情放在心里,连夜赶来,可她对自己却……
不知为何,一诺对他不屑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是胸闷,他就不明白,为何向来不在意他人眼光的自己,为何会在乎一个臭丫头的眼神,更何况,这个臭丫头还不知是敌是友。
“慢走,不送!”这四个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一诺便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断。
她都说了些什么?这个男人方才言下之意貌似是冲着白天他们所谈的那件事情而来,可她却一逞强像是要撵人家走呢?
一诺在兀自懊悔,暗骂自己的好强,嘴硬,而已是转过身去欲举步离开的皇甫煜熠听见一诺的话后心中一片涩然。
他并非真心要离开,他只是想试试那丫头,可她却是真心不希望他留下,真心不愿见到他,难道她就如此讨厌他么?
走?不走?
走,那便代表着他有心想帮她化成了泡影,那今晚的行为便真的成了笑话。
不走,人家似乎压根儿不需要他,若他执意留下,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自找没趣?
心中盘算着,纠结着,这一刻他心里竟是升出一种懊悔,他该在‘漪风阁’时便爽快的应了她的,若是那样,也不至于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缓慢的举步,慢慢往外移去。
“等等,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也不知你有何事需要找上我,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否则,我担心自己会总猜想着你要说的事情而睡不着。再说了,来者是客,好歹你也是秦大哥的表兄,秦大哥不在府中,我总该代替秦大哥略尽地主之谊吧。”本不想留他,可看他缓缓离去的身影,她怎么会见鬼的感觉到一种落寞?
听到梦寐以求的挽留声,皇甫煜熠毫不犹豫的顿住脚步,不再迟疑,一转身便穿过那大开着的房门,进了屋内。
随着轻风一阵,一诺愕然,这人真的是那位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对人清冷的皇甫煜熠吗?
事已至此,一诺也不再矫情,紧跟着转身步入屋内,来到不请自坐的皇甫煜熠面前,隔着那张桌子,不解的打量着他。
“不知公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企图从他细微的表情中发现些什么,可无奈,这人却是隐藏的如此之深,恁是让她无法窥探出丝毫。
皇甫煜熠觉得面对多变的严一诺他深感无力招架,他猜不出下一刻她会用一种怎样的态度对他,更不知她下一刻想要干什么。
就好比此刻,他记得很清楚,今日白天可是她主动找上自己,找他寻求帮助,可是这会儿他送上门来,她却像没事儿人似的暂时姓的失忆,仿佛白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曾发生。
“严小姐白天所提之事儿已经解决了?”基于不能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异常,皇甫煜熠因故重提旧事。
闻言,一诺一愣,但很快她便隐藏起内心的激动,佯装着云淡风轻的反问:“什么事儿?”
皇甫煜熠不可思议的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一诺,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薄唇轻启,他除了一瞬不瞬,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哦?公子是说银子的事儿?”一诺佯装恍然大悟般诧异。
眼睑微动,他不再看她,依旧不语,等着下文。
见此,一诺暗想:看来,他深夜前来,确实是要重提白天商谈未果之事,只不过,白天在‘漪风阁’他沉默的态度不是拒绝她了么?他为何此刻又重提旧事?
难道说,他改变了主意,欲对她伸出援手?
思及此,一诺暗喜,太好了,有救了。
不管这个家伙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主意,只要助她成事,那她严一诺便欠他一份恩情,来日,若他遇上困境,她严一诺必定义不容辞。
“嗯,本公子可以助你,但却有条件。”见一诺终于上道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皇甫煜熠突感如释重负。
“只要公子所提条件不太过份,且不违背道义,有又何不可。”终于能如愿了,一诺心里自然是激动的,但她言语之中却仍很平淡。
言语中虽听不出她情绪的起伏,但从某些细节却显露了她的激动,她一口便应下了皇甫煜熠所说的条件,但却没弄明白他口中的条件是一个还是几个。
也正因如此,很快一诺便感受到自己因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导致自己今日乃至以后处处受制于人,不管是自己自愿,还是不愿,总让这人依今日的承诺压迫着完成各种不平等合约。
“这里是十万两银票,看在潇予的份上,我勉强信你一回,我们之间定下口头协议,无需签字画押,但接下来我所提的条件并不存在强迫严小姐,愿与不愿,你自己斟酌。”说着,皇甫煜熠从袖中将带来的十万两银票放在桌上,摆在一诺面前。
此刻的一诺,突然看见自己所需的东西已真实的摆在自己面前,心里真可谓是百感交集,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兀自盯着桌面上的银票。
“公子放心,我严一诺虽是女子,但素来言而有信,一诺千金,应下的事儿从不反悔,公子的条件是什么,可以说了吧?”她需要的是五万两,虽然她心里清楚,盘下‘聚福楼’就需要五万两,五万两这个数目对她来说只够盘店,其它开支依然没有着落。
皇甫煜熠一下子将十万两银票摆在她面前,对她来说恰似雪中送炭,有了这十万两,不论是店铺后续的装修,还是业务的拓展上都解了自己后顾之忧。
因此,此刻在一诺心里,皇甫煜熠于她的恩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别说他向自己提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她也定会一口应承。
“这十万两无需偿还,但你即将开张的那家店面中有三成营利要属于本公子,店面所有权归你,本公子也不会参与经营,更不会指手划脚,我要的只是三成利润,若因生意上的拓展,今后还需用到银子,而严小姐你手头若仍不便,本公子倒不介意继续出手相助,只是,到那时候,你所借的银子将按银楼的规矩来办。”
一诺一听,暗想:他这是要入股么?好嘛,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她就说嘛,哪有那么好的人,一拿便是十万两银子来帮助自己。
但仔细想想,也无所谓,十万两银子,等于她盘下‘聚福楼’到今后的经营自己都不用再往外掏银子,且她相信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