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好奇,一诺装模作样的安慰着:“大哥心里有数就好,只是小妹还是想提醒一句,千万不可轻敌,切忌掉以轻心。”
“嗯,为兄知道该怎么做,夜深了,歇着去吧,今晚,娘亲就要劳烦你照顾了。”
“说什么呢?照顾娘亲乃小妹份内之事儿,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之说,只是大哥,你可有发现,湘儿在离开时,她……”果然,向来心思细腻的一诺早已发现了秦湘的异常。
“别多想,也不用管她,既然她什么也不说,那咱们就当作不知道好了。”原来,秦湘几度欲言又止,就连秦潇予也察觉到了。
“唉,我们都走了,娘亲该怎么办?爹爹重伤卧床自有许姨娘照顾着,伤口嘛,也自有府医能照应周全,可是娘亲的身子如此虚弱,我们走了,她……”其实一诺早就想问问,秦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病?还是天生体弱?但是却苦于没有机会相问,而此刻,她觉得时机恰到好处,或许,秦大哥会告诉她些什么?
就在一诺在此担心秦夫人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她翌日启程离开秦家堡时,秦夫人却是做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翌日清晨,当一诺从睡梦中舒醒时已是旭日东升,阳光如金线般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洒在离窗子最近的软榻上,那一刹那,让人仿佛看到了梦幻般的仙境。
天气好,心情自然靓。
一诺侧过头,往里看去,呃……娘亲怎么不见了,她们昨晚明明是睡在同一张床上,难道娘亲已经起床啦?
唉,都怪她,昨夜她与娘亲聊了许久,人家娘亲都能早早起来,偏偏她这个生物钟向来准时的人却是像睡死了般,连娘亲起床都不曾察觉。
大哥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要起程去京都么?太阳都高高挂起了,他就不知道来叫一下她。
呃?不会吧,大哥不会反悔了,丢下她自己走了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想要甩掉她,那比登天还难,除非他昨日不曾提议让自己同往,既然提出来了,那么她严一诺是跟定了。
思及此,一诺快速的起床,穿戴整齐、梳洗一番,便在‘墨玉轩’搜寻起来。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儿,今日的‘墨玉轩’却是出奇的安静,就连昨夜被大哥安排服侍她的沁儿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出事儿了?
与刚认的女儿躺在同一张床上,云依心情出奇的平静,就连先前在自己的卧房看到的那一幕都释然了。
忽然很想找个人倾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痴傻,就这样,她选择了一诺,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她便觉得她不似她所见过的那些闺阁小姐。
虽没见识过她的柔情,但她就是知道,其实这个姑娘也有温柔似水的一面。
她独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在她的眼里仿佛众生都是平等的,她不会瞧不起人,不会颐指气使的吆喝下人。
跟这样的女子聊聊,说不定会让自己沉迷了多少的心豁然开朗吧。
就这样,这一夜,母女二人聊了许多许多,也就是这一夜的倾吐衷肠,让一诺知道了,云依这个善良贤淑的女人,为了秦老爷子付出了多少,承受了些什么,让自己委屈到了何种程度。
同样是这一夜,让云依看开了许多,让她明白了,她这些年的坚持,忍让,是多么的不值,现在想想,那些付出根本就是个笑话。
夜渐沉,聊着聊着,一诺已是沉沉睡去,可此刻的云依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的她精神奇好,白日那疲惫不堪的倦容早已一扫而空,寂静的夜晚或许是她最能清醒思考问题的时候。
时间一点点逝去,终于,她有了决定。
寅时,初秋时分的这个时辰离天亮还早,窗外的月儿许了倦了累了,此刻已是藏在了云层背后沉沉睡去。
没了月光的照耀,天寂一片漆黑,云依摸索着从床上起来,摸索着点亮了屋里的烛火。
听到屋里的动静,看到瞬间点亮的烛火,一直守在屋外的菊儿和沁儿不敢贸然进屋,只是关切的在外面问道:“夫人、小姐,天色尚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们去干就行。”
“不用,许是白天休息够了,这会儿反倒是早早的便醒了,我想回主院,菊儿,你陪我回去吧。”
得了夫人的吩咐,菊儿已是执灯率先开路,云依紧随其后,主仆二人朝主院而去。
看着渐渐走远,身影没落在黑暗之中的两人,沁儿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搀扶着走在后面的云依的胳膊,一路同行。
“沁儿,你回去吧,省得一会儿小姐醒来找不见人。”
“不碍事儿的夫人,夜黑路湿,奴婢还是先将您送回主院再回来服侍小姐吧。”
当一诺醒来四处找人不到,而不得不来到主院碰碰运气时,便见权叔神色焦急的立在门口,而主院里屋却是传来秦老爷子一声声怒吼。
“走吧,走吧,都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气急败坏但又略显苍白无力的吼声吸引着一诺一步步向前。
权叔看到一诺出现,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但仅仅只是望着,并不言语。
一诺明白,权叔这是不敢乱说,怕惹得里面那位更不高兴罢了。
来到权叔身边,一诺轻声询问:“老爷这是怎么啦?谁要走?爹爹这是在生我和大哥的气,不想让我跟大哥去京都吧?”
权叔沉默的摇了摇头,以示否定。
“那还有谁要走,夫人呢?夫人可在里屋?”
权叔仍是沉默的摇着头。
一诺无语,一跺脚,白了权叔一眼便进了里屋,边走边通报:“爹爹,小诺要进来喽,爹爹这是怎么啦,一大早的发那么大火?发火可对身体不好哦。”
看到小诺的身影,秦老爷躺在床上,除了怒目圆瞪着,对于一诺的出现,他再没了多余的表情。
“爹爹早上好啊,爹,您这是怎么啦?还在为女儿要跟着大哥一同去京都,不留下来帮爹打理秦家堡而生气吗?”
……
见秦老爷仍不理自己,一诺纳闷了,这种情况真是少见啊,自秦老爷子醒来后,哪一次见到她不是喜笑颜开的,难道真为她的拒绝而生气?
“爹,您还真生气呢,女儿这不是先答应了大哥么?您总不想女儿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吧,爹——别生气了,女儿答应您,就去京都几日,便回来帮您好不好?”
认定了秦老爷的生气与自己的拒绝有关,一诺一个劲儿的安抚着。
“唉!”从一诺一进门便在沉默的秦老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无奈的轻叹一声,继而道:“唉!不为这事儿,为父只是不明白,你娘亲她到底是为何,一大早的便带着两个丫头进屋收拾东西,说是要去‘天宁寺’小住,想要潜心礼佛。你说,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礼佛了呢?
这么多年来,她倒也常常去‘天宁寺’进香,可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小住的呀,而且,还是选在这个时候,你说,我重伤在床,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却……”
原来,是因为今日凌晨,天都没亮,云依便带着沁儿和菊儿,收拾了些自己日常要用的用品,还有些换洗衣服和细软,然后淡漠如水的告诉秦老爷,她要去‘天宁寺’理佛小住,归期未定。
“啊??娘亲要去理佛,女儿怎会不知,昨夜与娘亲相谈许久,也不曾听她提起此事,这是怎么了?”突然而至的这个消息确实让一诺感到有些意外。
问题出在何处,她脑子飞速转动,苦想着。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爹,娘亲现在在哪儿?”
“现在?许是正准备离开吧,你大哥和湘儿都跟了去,小诺,你说,为父是不是哪儿做错了?”很显然,直到此时此刻,秦楚还是一头雾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闻言,一诺一愣,敢情这位大爷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呢。
一诺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想要与秦老爷子深谈一番,当然了,在深谈之前,她得先搞清林老爷子心里的想法和态度才行。
“爹,恕女儿鲁莽,想问您几个问题,爹,您当初为何会娶娘亲?您现在还爱她吗?您觉得男人妻妾成群是福还是祸?若娘亲就此离开您,您会怎样?”
一连串的问题虽然尖锐到令人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但那些确实是一诺现在最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秦楚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此严肃的问题,他得好好想想,他得弄清楚自己的心方能回答。
“爹,您好好想想吧,在您没想清楚之前,您和娘亲还是暂时分开,各自冷静一下比较好,女儿也就此与你别过了。或许,在您与娘亲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您能弄清楚,这辈子对您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谁才是您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爹,人的感情真的可以分成很多份吗?人的感情真的能做到不偏不倚,公平公正吗?爹——向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当您左右摇摆,抉择不了的时候,试着放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爹——您保重,女儿先走了,您的伤势我已交待过府里的府医,但您得切记,许多大补之物,暂时还不适合服用。”
说完,一诺深深的看了一眼仍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秦楚,离开了。
离开主院,在下人的指引下,一诺得知秦夫人已然出了秦家堡,即将离开,前往‘天宁寺’。
她一路小跑赶到秦家堡门口时,正好听到许婉那个坏女人不安好心,隐含得瑟的话语。
“姐姐真是好福气啊,这人啦,若是心宽那可是上天赐予的福气,哪像妹妹我就是心思太重,总是牵挂着这个牵挂着那个,特别是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妹妹我就是想出趟门也是万万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