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是那位叫小桃红的姑娘?可是,我与那姑娘仅仅只见过一次,大街上那场小小的冲突不至于让她找人来我这酒楼捣乱才是啊?”不再理会韦九等人,一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小声的嘀咕着。
一诺的嘀咕声很小,除了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束畅外,其他人皆没听见,可韦九在溜走时恰好经过她身边,正好听见她的低语。
“恐怕那次小的冲突也不简单吧,女人与女人之间一般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若真结下梁子,那也肯定是因为男人,难道是严老板抢了人家小桃红的男人?”被讹了一顿,韦九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临了,见一诺百思不得期解的样子,他自然得抓住机会讥讽一通。
讥讽归讥讽,韦九自是不敢大声,只敢小声嘀咕着,忙着沉思的一诺自然未曾听到这些,但束畅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狠狠的瞪了韦九一眼,同样压低声线道:“闭上你的臭嘴,你竟敢拿小红桃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与我家小姐相比,你在找死。”说着便欲冲上去教训韦九。
见势,韦九吓得几乎是连滚带爬,一溜烟儿的下了楼。
“青莲,今天你们也受惊了,这些银子拿着,分给姐妹们,每人五两银子压压惊。”对于束畅冲着韦九吼出的那些话,一诺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此刻却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她相信,束畅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既然束畅都知道了,她还担心弄不清事情的原由吗?
压下心思,笑着安抚了剩下的客人后,一诺便欲下楼去。
离打烊的时间不远了,她得下去看看,清点清点,总结总结。
可谁知,还不待她踏上阶梯,从一楼又传来了杂乱的哄叫声。
那声音里似乎除了叫骂声,报怨声,还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
秀眉轻蹙,一诺不禁想:这到底是怎么了?临打烊了,怎就能发生那么多事儿呢?
不会是韦九那家伙觉得自己在二楼吃了亏,临走前在一楼骚扰了其他客人吧?
思及此,一诺与束畅对视一眼,紧接着两人便向一楼冲去。
一楼所发出的声响,二楼的客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此刻人们都吃喝的差不多,也正准备离开了,是以,楼上的客人也纷纷站起身来,结了帐,然后往一楼而去。
在方才韦九生事儿之时,其实屋内的一切早已被一直潜在酒楼外保护着的凌风和凌厉兄弟俩看在了眼里。
他们之所以一直旁观着不曾现身,一来是因为他们家主子事先有过吩咐,令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得现身,一切交由束畅就好。
二来,他们发现严小姐处理这类事情时似乎游刃有余,面不改色,从头至尾令人惊讶的淡定自如。
哪怕在韦九气势逼人,不依不饶时也不曾见她出现过一丝慌乱,从头至尾,她始终淡然浅笑,不仅让韦九没得到便宜,反而被狠狠的宰了一刀。
不过,韦九临走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小桃红?是‘醉红楼’的头牌小桃红姑娘吗?
严小姐与那小桃红之间有什么关联,还是因为男人?呃……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四皇子吗?
其实若真要说起小桃红与一诺之间会结什么仇怨,只要说出来让知道一诺与皇甫煜阳之间友好关系的人知道,相信大家都会对小桃红今日之举一目了然。
可,谁让这一切一诺并不知情呢?她除了认识皇甫煜阳,小桃红她压根就没记在记忆里,更不清楚那姑娘什么来头,就更别说她会想到这一切追根究底与皇甫煜阳有关了。
此时一楼的异动,凌风和凌厉比一诺等人更先一步看在眼里,他们可是亲眼瞧见那个男子偷偷的将一包粉末倒进了桌上的菜碗里,就连他们搅拌菜碗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便见那男子闭了闭眼,随后毅然将手上的筷子伸向了菜碗,当他吃下那口菜后,便发生了后面的那一幕。
这不典型的栽赃嫁祸吗?这到底是谁,这么狠,非要挑在严小姐酒楼开张的这一天滋事儿呢?
不行,他们不能再驻足在酒楼外的树梢上旁观了,他们得出面去揭穿这一切,否则,严小姐该如何洗脱自己。
兄弟俩互觑一眼,便欲纵身而跃前往酒楼大堂,可就在他们互觑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是清楚的看到,酒楼后的一个角落两个非常可疑的身影在挪动着。
“怎么回事儿?”匆匆的下得一楼大堂,老远便能看见在一楼大堂的角落围着一群人。
这群人里除了前来用餐的客人,竟是以她酒楼的员工居多,甚至连兰姨和辉叔也在其中。
不动声色的环视了整个大堂,在触及到立在柜台旁的耀琪时,一诺脸上一抹担忧之色骤然凝聚。
耀琪脸上的表情是痛苦,是害怕吧?这到底是怎么了,竟让一个在夜市之上敢独自面对‘假货’那样的恶霸时都不曾出现过一丝惧意的孩子脸上出现了害怕的表情?
“沁儿,带耀琪回去。”不放心的深深的看了眼显然被吓着了的耀琪,又看了眼站在围聚在人群之外,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沁儿吩咐道。
向来对自家小姐很是了解的沁儿自然明白一诺口中的回去是指哪儿,是以,哪怕她此刻一点也不想离开,只想陪伴在自家小姐身边,与小姐风雨同伴。
但,同时她也了解自家小姐对耀琪的重视,因此,听了一诺的吩咐,她也只能乖乖的应下,带着耀琪走进了那间不对外开放的屋子。
顺着人群让开的通道,一眼便见一个瘦弱的男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脸色呈青黑色,一双眼睛此刻圆瞪着,眸光涣散。
中毒!只肖一眼,一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不过,她就不明白,好好的吃个饭怎么就无故中毒了呢?
看来,她要办个事儿,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她严一诺在这里连人都认不到几个,怎就那么招人惦记呢?
这不会也是那个叫小桃红的女人整出来的吧?
妈蛋,等忙过今天,明天她得去打听打听那个女人,她倒是要问问,她严一诺是挖了她家的祖坟么,让她如此费尽心机,枉顾人命也要害她?
气归气,一诺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快速的到了那名倒地的男子身边。
“小诺!”熟悉的声音在一诺欲蹲下身子查看男子情况时响起。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叫她的是谁。
抬眸望去,她从兰姨的眸光中看出了一丝疼惜和不赞同。
她知道,兰姨眼中的疼惜当然是对她的疼惜,依兰姨的性子,一个制毒之人,又怎会去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若这人不是倒在了她的酒楼,想必兰姨更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谈如此近距离的查看了。
早从兰姨那声叫唤中一诺便听出了一丝阻止的意思,此刻与兰姨四目相对,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她做不到。
是,她是兰姨的徒弟,她也是制毒之人,可是,在这之前,她首先是个医者。
做为医者,让她如何说服自己的良知和医德,让她如何见死不救。
眼前这个男子,若继续放任下去,他,定死无疑。
哪怕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如此这般是他人栽赃迫害自己的报应,可,她还是狠不下心来撒手不管。
她要救他,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摊上事儿,招惹上麻烦。而是她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只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也许会有人说,棋子也要他自己愿意才行,若他心思纯良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他人利用?
话是没错,可她还是不愿意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除非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就另当别论了。
无声的对视,兰姨自然读懂了一诺眼里的思绪,哪怕她再不赞同,再是恼怒一诺的心慈手软,但在辉叔的阻拦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其实不用一诺出手,兰姨便能救这男子,可像兰姨这种叱诧江湖之人又怎会看不透其中的猫腻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子所受的一切,都是为了陷害她的徒儿,她纳兰卿没额外赏他一包毒药就已经够仁慈了,让她出手救他,想都别想。
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瓷瓶中取出一粒圆形的丹药,在众人的惊愕之下送入男子口中。
“你这个毒妇,你给我相公吃了什么?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居然在饭菜里下毒,这下可怎么办,相公啊,你怎么能就这么忍心的走了呢,你若是一走,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哟。”见一诺只是看了她家男人一眼便将一颗药丸送入他嘴里,一旁满脸挂着泪水的女人不依不饶的大哭大闹起来。
一天之内,再次被人辱骂,一诺自认自己脾气没好到那种听之任之的境界。
恼怒的一抬头,正想狠狠的训斥那女人一通。
可当她看见那个女人和畏缩在她怀里的孩子时,一诺还是选择了沉默,那些呼之欲出的训斥的话语全数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面前的这个女人面黄肌瘦,脸上黯淡无光,一双深陷的眼睛此时噙满了泪水,在与她对视时,她双眸之中似乎还闪过一丝慌乱。
再观她怀中的孩子,打眼望去,便知那孩子营养不良,细胳膊细腿的,哪怕身上套了件厚厚的长袍仍能看出这孩子身无几两肉。
他身上那件长袍一看便知不是他自己的,这身衣衫虽看上去有些档次,但却又宽又长,穿在他身上,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他所有。
更何况以这一家子如此面黄肌瘦的模样,试问,在他们连温饱都无法解决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去想着买这么昂贵的衣衫吗?
是什么人如此忍心的利用这苦难的一家子,甚至不惜要了这男人的命只为了陷害她严一诺?还真是煞费苦心,如此作为是为了掩盖这家人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