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朋友,是能够支持你的选择的人。相互尊重,相互欣赏是赢得友情的前提。你欣赏怎样的人,或者你渴望被怎样的人欣赏,就是你结交朋友的标准。但是,即使是最信赖的朋友之间,也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中,山涛和嵇康私交甚好。但是山涛比较乐于做官,而嵇康则对官场避之不及。有一回,山涛在皇上面前推荐嵇康做官,嵇康听说此事后,大为不快,认为好友不懂得自己的心,因此写了一封信给山涛,拒绝了山涛的推荐,并且与山涛绝交了。
但是,当嵇康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托付自己的家人时,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山涛。他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山涛,山涛也义不容辞地承担了这个责任。
由于政见的不同,嵇康与山涛的友情破裂了。但是嵇康深知山涛是一位值得托付的朋友,他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意。要有怎样的信赖,才能将自己的孩子交付给对方?要有怎样的勇气和仁慈,才能让山涛接受抚养子女的嘱托?这就是真正的友情。
怎样保持纯洁的友情,远离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呢?
这就需要我们有原则地交朋友。如果点头之交都算是朋友,那么朋友就与普通人没有区别了。如果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交友,这种目的就不能算是原则,依据这个标准结交的朋友,也会拿着利益的尺子来衡量你。
保持内心的独立和稳定,也是远离奉承之人的一个方法。当我们可以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优点和不足,对自己有把握的时候,别人的评价就不再那么重要了,奉承的人说出来的那些溢美之语,也就自然随风而逝了。
箴言
交友不宜滥,滥则贡谀者来。
——《菜根谭》
结交有志之士
此四君者,首闻于名而先来拜,虽所造有浅深。要皆有志之上,不甘居于庸碌者也。
——《曾国藩家书》
位高权重的曾国藩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政敌。因而在他的周围,虽然人来人往,但敌友难辨,只能以品行和志向论友情。他对弟弟说,现在有很多朋友,讲求躬行心得的,有镜海先生、艮峰前辈、吴竹如、窦兰泉、冯树堂;穷经悟道的,有吴子序、邵慧西;讲诗文而艺通于道的,有何子贞;才气奔放的,有汤海秋;英气逼人、志大神静的,有王少鹤、朱廉甫、吴莘畲、庞作人等,这四位,对我有所耳闻,就主动来拜访我,虽说他们的学问有深浅,却都是有志之士,不甘居于庸碌辈的人物。
从曾国藩列出的朋友“清单”中,我们不难看出,在曾国藩的周围有一群才华横溢的青年。但是最后提到的四位,他还专门向弟弟讲了一下籍贯和雅称,说他们“所造有浅深”,但是都是有志之士,这一点为曾国藩所称道。
在历史上,能够结交成为朋友的人不一定都是完全的志同道合者,也许主张会有区别,但是共有的大志向和大气魄却让他们拥有不一样的友谊。
鲁迅与胡适既是北大同事,又为《新青年》同仁,在“五四”中并肩战斗过。五四运动后期,随着《新青年》杂志的分裂,胡适与鲁迅日渐分道扬镳,走进了不同的营垒。
胡适的“多研究问题,少谈些主义”、“整理国故”、“钻入研究室”乃至后来的“好政府主义”主张皆为鲁迅所怀疑和轻视。鲁迅对胡适这些主张最严厉的谴责是他不点名地称胡适为“向日本人献上‘攻心菜’的学者”,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被胡适当成灵魂的“新月社”被国民政府查封了,鲁迅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同情或慰问,反而说他们是《红楼梦》中的焦大,被贾府塞了一嘴马粪。鲁迅说他所有的批评都是对事不对人,敢于“横刀冷对千夫指”,也能“俯首甘为孺子牛”,一身铮铮铁骨,绝不妥协。
而胡适却对此抱宽容的态度。并且规劝、批评苏雪林等当时站在自己的阵营中批判鲁迅的人,表现了一代学术大师的卓越风范。鲁迅逝世了,尽管鲁迅与自己生前政见相左,恶言相加,但胡适不仅不否定鲁迅的思想,还为他恢复名誉。胡适的宽容、大度、雅量、明智,是常人难以做到的“绅士风度”。如果说鲁迅的光明磊落让人由衷敬佩,那么,胡适的这种“绅士风度”也同样是让人高山仰止的。
鲁迅和胡适体现出了“中国知识分子的两种不同选择”。与鲁迅的思想深度、毫不妥协、坚韧等诸多品质相比,胡适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平常心态,是渐进的,理性的。正如世界有好就有坏,有前就有后,有强势就有弱势,有激进就有保守,如果把鲁迅的犀利、深刻看做激进思想的表达,那么不妨把胡适看做是介于激进与保守之间的温和派。胡适先生就如同一位温和的、善为他人想的谦谦君子,而鲁迅先生就是怀一身正气、绝不与现实妥协的铮铮汉子。
鲁迅与胡适之间的友情,虽然在鲁迅看来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在胡适看来还是值得珍惜的,而且鲁迅可以和胡适这样的人思想交锋、对话辩驳,也是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主张,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们两个之所以能够成为一对特殊的朋友,正是因为他们都是有志向的青年。
吴国大司马吕岱的亲随徐原正直豪爽、有才略、有志向,吕岱知道他能够成器,便赠送给他头巾、衣服,常与他一起谈论,以后又举荐提拔他,使他官至侍御史。徐原性格豪爽,喜欢有话直说。吕岱有过错时,徐原往往直言规劝争辩,还公开评论。有人把这事告诉吕岱,吕岱赞叹说:“这正是我器重徐原的缘故啊!”后来,徐原死了,吕岱哭得很伤心,他说:“徐原是我吕岱有益的朋友,现在不幸去世,我还能再从哪里听到人家谈论我的过错啊!”
徐原能替吕岱着想,敢于指出吕岱的错误,这正是有志之士才能做到的。有志之士也必然会将有志气的人列为自己的朋友,会像保护自己的气节一样去保护朋友的气节。然而平时阿谀奉承的朋友,就是不足以靠的人。
晋国大夫文子流亡在外时,没有去投靠自己昔日的一个朋友,他说:“我喜欢音乐此人就送我来鸣琴;我喜欢佩玉就给我玉环。他这样做是为了得到我的好感。既然如此,他也会出卖我以求得别人的好感的。我们要赶快走。”
那些迎合别人的人是没有志向的人,这样的人没有真正的朋友,也不会为了朋友而以身犯险。因此,要想结交可以共患难的朋友,就要看一看他是不是一个有志向的人。同样,我们想和优秀的人结交,也要首先做个有志向的青年。
箴言
1做学问要在不疑处有疑,待人要在有疑处不疑。
——胡适
2 没能弄清对方的底细,决不能掏出你的心来。
——巴尔扎克
友谊更需要彼此接纳
常以恕字自惕,常留余地处人,则荆棘少矣。
——《曾氏家书》
曾国藩在这封信中告诫弟弟们与人交往当常常心存宽恕之心,对别人的小缺点、小失误要能予以谅解,给对方留有一定的余地,这样才能减少矛盾、和睦相处。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每个人身上都免不了有些小缺点,与朋友相处,更需要相互接纳,看到他身上好的一面,对于一些小的缺点,则应换位思考一下,予以包容。
曾国藩对朋友是十分包容的,他和李鸿章的故事就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
李鸿章曾经是一个胆识过人的人,在曾国藩的幕僚中,李鸿章不仅起草文牍十分了得,对战事的判断和预测也远在众人之上。但也正因为李鸿章是极有主见的人,所以经常因固执己见而与曾国藩起冲突。1860年曾国藩升任两江总督,遂决定将大营迁往安徽祁门,但李鸿章认为祁门地势如同“釜底”,毫无进退余地,从战略上看到那里安营扎寨十分危险。在太平军攻击下,的确险情不断,李鸿章等人一再要求移师他处。但曾国藩坚持己见,甚至对李鸿章等人说:“诸君如胆怯,可各散去。”不久,双方又因李元度事件矛盾再起,更加尖锐,李鸿章一怒之下负气而走,前往江西准备独自闯荡一番。这件事使曾国藩大为恼火,认为李鸿章不明大义,不达事理,在自己困难时借故离去,甚至得出“此君难与共患难”的结论。
后来,曾国藩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险些命丧祁门大营,多亏鲍超、曾国荃胜仗解围,才得以渡过危机。事后,他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过失,最终采纳了李鸿章的建议,离开祁门。他对李鸿章也摒弃前嫌,诚恳写信邀其回营,共创大业。后来,李鸿章的淮军成为曾国藩手中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对于曾国藩的宽宏大量,李鸿章是非常感激的,在李鸿章的晚年,仍十分敬佩地对人谈起曾国藩:“别人都晓得我前半部分的功业是老师提挈的,似乎讲到洋务运动老师还不如我内行,不知我办一辈子外交,没有闹出乱子,都是我老师一言指示之力。”
其实,不仅是李鸿章,曾国藩对左宗棠、胡林翼等人的许多地方也看不惯,甚至还闹过很深的矛盾,但曾国藩都能设身处地地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最终以包容赢得了众人的支持和拥戴。
我们还可以将包容再拓深一个层面,就是“和而不同”,包容朋友身上与自己不同的地方。关于“和”与“同”的关系,我们来看一则小故事。
一次齐侯出猎归来,指着前来接驾的臣子梁丘据对晏婴说:“这个梁丘据与我相处得最和谐了。”晏婴不以为然地反驳说:“他与你只不过相同而已,哪里谈得上和谐?”齐侯很纳闷:“和与同还有区别吗?”晏婴说:“和,如羹焉。”意思是说像厨师煮肉汤,把各种原料和作料加在一起,才能烹调出淳美大羹之味。晏婴又把“和”比做音乐:五声六律,刚柔清浊,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时而低沉时而悠扬,才能奏出和谐动听的乐曲。“同”则相反,“如果以水作为调料来煮汤,那还能吃吗?如果琴瑟发出的声音都是一个调,那还能听吗”?
孔子将对“和”与“同”的不同态度作为判定“君子”与“小人”的标准。有学问、有道德的人,通达事理的人,只要求在不同见解中能互相尊重、吸收、融合,和睦相处但不盲目苟同,随波逐流;而那些没有学问、缺乏道德的人,总是与世浮沉,盲目趋同,甚至同流合污,虽共同谋事却各怀异心。
每个人身上都有可取之处,朋友们身上的优点也许会随着相互熟悉而变淡,而缺点则容易因为相处得越久而越明显。因此,朋友之间更需要相互接纳,相互包容。如果能够“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包容朋友身上的小缺点,同时以“君子和而不同”的胸怀包容朋友与自己不同的志趣爱好,与朋友和谐相处,就能够更好地维护友谊、共同进步。
箴言
1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皆。尔曹(你们)但常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到圣贤地位也。
——范纯仁
2人们应该彼此容忍: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在他最薄弱的方面,每一个人都能被切割捣碎。
——济慈
3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