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诺德公司大楼的巨大阴影耸立在夜色之中，宛如一个恐怖的魔鬼。
柳伊潜伏在不远处观察：楼里漆黑一团，没有一个房间亮灯。是的，高科技带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方便和更多的时间，再也不用像几个世纪前一样拼命加班了。
然而门口的两个机器警卫并未休息，它们也不需要休息。在它们巨大身躯的心脏部位，有着无数纳米能源机器人。它们的工作就是将空气中的氮与氧转换成铀，提供给机器警卫无穷无尽的能量。
“两个机器警卫不足惧，”柳伊心想，“但堂堂一个诺德公司，下班后肯定将复杂的警报系统开启，我不知能否顺利通过。”
这里离得比较远，柳伊的透视功能目力不及。她捡起一块石子，用力一抛--她现在的力量可大得惊人，石子竟然越过高高的大厦，落到楼房后面去了。
“咚！”石子落地的声音，在静夜中显得尤其响亮。
“什么声音？”机器警卫的眼珠闪出红光，“是你放屁吗？”
“机器人怎么会放屁呢？”另一个机器警卫稍显聪明，“我看是你打嗝。”
“声音好像是从大楼后面传来的，”前一个机器警卫摇头说，“我去瞧瞧，你在这里看着。”
机器警卫步履沉重地转过楼房拐角。
“还剩一个机器警卫。”柳伊又捡起一块石子，往另一个方向一扔。
当！石子不知落在什么金属物上，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门口站岗的机器警卫犹豫了一下，终于向声音的来源处奔去。
诺德公司的大门无人防守！
柳伊快速奔到楼前，运用透视功能观察：不错，楼房大厅内确实横亘着无数红色光线！这是红外线防盗系统，只要触及红外线，警报就会响起！而且最新型的防盗系统还会立即启动，从不知什么角落弹出牢笼将你关押其中，同时有麻醉弹、消防炸弹、催泪瓦斯等不伤身但威力无穷的武器向你攻击！
如果触发防盗系统，柳伊肯定在劫难逃。她仔细研究：红外线的位置都经过了精心设定，如果想通过层层防线，除非她的身体像老鼠一样小，又像蛇一样柔软！
既然无法对付防盗攻击，就考虑不触发红外线；既然无法保证不触发红外线，就考虑破坏红外线防盗系统。
柳伊的目光移向发射红外线的装置：全部用太空合金制造，没有特殊仪器，别想将它们破坏！
“怎么办？”柳伊心急如焚，“我用什么方法才能混进大楼？”
当然最好的方法是飞，防盗系统一般都装在底层，楼上的戒备就要松得多。可惜柳伊只是“储备”了天神基因而已，还不能像天神一样长出翅膀。或者叫一辆飞车？这也是行不通的：机器警卫虽笨，眼睛却比人类敏锐一万倍。你还没有靠近，很可能就会被它击中，造成机毁人亡的惨剧。
“倒霉，什么也没有！”两个机器警卫骂骂咧咧地走回来。
大楼前的停车场空空荡荡无处藏身，柳伊只好再次返回灌木丛躲藏起来。
机器警卫在门前站好，一个机器警卫说：“疑神疑鬼了吧？我就说过，哪个小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我们诺德公司撒野？”
“小偷？”柳伊突然眼前一亮，她想起下午上学途中，不是碰巧抓住一个小偷吗？那小偷是怎样混入大楼的？--从垃圾通道钻进去！
“对了！”柳伊一拍大腿，“垃圾通道的出口肯定在楼房外侧，这样才方便垃圾车装卸；而垃圾通道里不可能装防盗系统，因为垃圾袋时不时掉下来，防盗系统就得时不时误报警！”
主意已定，柳伊开始行动。她绕着楼房兜了个大圈子，发现了垃圾通道的隐蔽出口：看起来像一扇富丽堂皇的门，现在正锁着。保险起见，柳伊往垃圾门上掷一块石子--当！
一个机器警卫嗵嗵嗵地跑过来，一看什么也没有，挥舞着双臂气愤地嚷道：“该死的野猫！”
机器警卫刚走回去，柳伊又扔一块石头。
机器警卫再跑过来：还是什么都没有！
“该死的风！”机器警卫狠踢地上的石子，“老子再也不上当了！”
柳伊笑了。等机器警卫一走，她蹑手蹑脚来到垃圾门前。
锁很大，但是柳伊的力气也不小。她用力一拧--啪，锁头应声而断。断裂的金属环坠落地面，当啷一声脆响！
柳伊大惊失色，急忙屏住呼吸：虽然打得过机器警卫，但如果它们跑来看到柳伊就报警，诺德公司警觉后，就再也不可能偷偷溜进来了！
机器警卫的脚步声果然响起！该死的电脑，即使被惹烦了，还是会严格按照程序的指令行事！
柳伊一跺脚，准备拔腿就跑。
“喂！”一个机器警卫的声音响起，“你干什么？”
柳伊浑身一阵冰凉：被发现了？！机器警卫动作好快！
“我去瞧瞧是什么响动。”另一个机器警卫回答。
柳伊吓出一声冷汗：原来没有被发现，而是两个警卫在对话。
“还想上当？”另一个机器警卫嘲笑道，“我看你比三岁小孩子还好骗！”
“谁说的？”前一个机器警卫不服气，“我的智商相当于四岁小孩！”
“行了，别费劲了，”另一个机器警卫说，“大门在这里，你老往后面跑干什么？难道小偷能从后面钻进去吗？”
“是啊！”咚的一声，一定是前一个机器警卫拍它的金属脑壳，“我真傻！”
嗵嗵嗵，机器警卫又走回去了。
柳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轻轻拉开垃圾门，潜入了诺德公司大楼。
二
柳伊双手双脚张开呈“大”字形，在漆黑肮脏的垃圾通道里攀缘。准确地说，她并不像一只壁虎，而更像一只大青蛙：双手撑住墙壁，双腿提高；双腿蹬住墙壁，双手上攀。
低头瞧瞧，就在她身体正下方，垃圾门缝里透过些许月光。她惊叹于自己的胆大，如果在从前，别说亲身冒险，只要听说攀爬竖直墙壁，她就会吓得出一身冷汗。现在之所以“胆大”，是因为“艺高”。有了天神基因，爬墙跳坑对她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再也不会感到恐惧。所以恐惧完全是心里没底造成的，人站在悬崖峭壁上会感到恐惧，而长了翅膀的鸟就胜似闲庭信步；没本事的人丢了工作会惶恐不安，而有本事的人却感到获得了自由。
柳伊一面爬行，一面打量各个楼层的情况。二楼以后，红外线防盗系统果然少多了，只是在主要通道和门口象征性地摆放了几条。由于楼里没开灯，所以柳伊的透视功能未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只能看到几米远处。爬到五楼，柳伊停顿了一下。
“这里是爸爸工作的设计五部，”柳伊想，“是不是进去搜索一下？”
想完自己立即摇头：“没用的，林格他们肯定早将爸爸的蛛丝马迹清除了，连同事的记忆都没放过！”
柳伊继续上行，来到第八层。这里是林格的办公室。
“如果有线索的话，只能是在林格的办公室里！”
柳伊从垃圾口灵巧地钻出来，避开几条形同虚设的红外线，来到林格办公室前。
门锁着。她完全可以运用神力硬将门推开，但她没有。女孩的细心令她先将林格办公室内部观察了一遍：没有人，也几乎没有报警装置--如果消防报警器也算报警装置的话。但是，房门上却有一个小机关：在门锁背后，有一个自动落下的金属杆，横在两扇门之间。金属杆连着隐入墙壁的电线，而电线则与整栋大楼的报警系统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如果硬推门将金属杆推断，诺德公司的大楼就会变成一个几百层高的报警器，无数潜伏的自动攻击武器都会向她袭来！
“聪明的设计！”柳伊笑了，她几乎能断定，这是林格自己设计的既原始又先进的报警装置，“金属杆放在门后，谁也猜不到--除了我！”
是的，碰上有一双透视神眼的柳伊，这金属杆就如同一个摆设。
柳伊聚精会神地盯住金属杆，意志力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穿过红木大门，将金属杆缓缓抬起。
警报解除。
柳伊再用意志力拧开锁头，门开了。柳伊踏进林格的办公室，一切正常，就像办公室真正的主人回来一样。
柳伊不敢开灯，怕被楼外的人看见。她翻找林格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打火机、半包香烟，还有一个解闷用的手掌电视机。
“不奇怪，”柳伊心说，“如今早就告别了纸上办公时代，所有信息都储存在电脑中。”
桌上摆着一台分体式笔记本电脑，即液晶显示屏与电脑主机、键盘分开的：平时可将显示屏取下，与主机无线联络，想放多远放多远；如果外出，亦可将显示屏先折叠，然后与薄薄的主机拼装，看起来如同一本图书。
柳伊想了想，把笔记本电脑的电源插头拔下来。她怕一开机，突然增大的电流会引起大楼防盗系统的警觉。而一般笔记本电脑都是自带电池的，希望里面的电还没用完。
柳伊开了电脑，状态条里显示着还剩三格电：足够了！
电脑并没有马上运行，而是停在开机画面。画面上一行字：“请输入密码”。
“林格还设了密码？”柳伊皱眉，“可惜我不是电脑天才，怎么办？”
柳伊随便输了几个密码：“林格”、“Linge”、“lg”、“诺德公司”，电脑无一例外地显示：“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没办法，”柳伊摇头，“只好用特异功能碰碰运气了！”
柳伊虽不是电脑天才，但也知道密码提问不过是一个入口程序，就像房间的门一样，你没有钥匙，就进不了门。但如果你能绕过这道门，比如从窗户跳进去，那么房间里的东西不会因为你不走大门而有所变化。
“所以，只要跳过这道密码程序即可，”柳伊盯着电脑，运用特异功能，“跳过密码，跳过密码，跳过密码……”
她使出了浑身的精力。柳伊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特异功能是否对高科技的电脑也管用。
哗啦一声，开机画面消失了，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电脑桌面。
“耶，成功啦！”柳伊高兴得大叫，急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巴，“天哪，别被机器警卫发现！”
静等了一会儿，一切如常。是的，这里是八楼，即使机器警卫的耳朵比狗还灵，也不可能听见。
柳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搜索菜单，输入“柳铭”两个字，进行全盘搜索。如果电脑中存有与柳铭相关的文件，一定会搜索出来。
电脑速度非常快，几秒钟就有了结果：“没有找到匹配的文件”。
柳伊一呆，但也在预料之中：她能搜索，林格肯定也能搜索。林格搜索一遍，将所有与柳铭有关的文件删除，自然就不留痕迹了。
“或许，我可以间接地寻找爸爸的踪迹，”柳伊思考，“爸爸是因为探知了公司的秘密才失踪的，而林格是公司的总经理，电脑里不可能没有‘秘密’的资料吧？”
接下来的工程就浩大了：要一页一页地翻找可疑的信息。电脑的存储是海量，一个小小的硬盘，储存的资料可能比大英博物馆里的东西还多。因为有特异功能，柳伊可以一目十行。但是这点能力相对于电脑的海量存储来说，还是沧海一粟。看得头晕眼花，柳伊也只不过看了5M内容而已，而硬盘的容量足有10TB！
“大海捞针！”柳伊摇头叹息。
只有一个办法了：将电脑偷走，回家慢慢查！
“但这不是盗窃行为吗？”柳伊迟疑了。
正在犹豫间，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当！”
“是电梯！”柳伊立即作出反应，“电梯到八楼停下，有人上来了！”
果然，透过墙壁，她看见两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肩上扛着一个麻袋；另一个人，赫然正是诺德公司的总经理林格！
“坏了！”柳伊大惊失色，“他们半夜来办公室干什么？”
这倒提醒了柳伊，正常的工作应该在白天上班时解决，半夜来办公室，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正与爸爸的失踪有关！
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柳伊顾不得细想。关闭电脑，她飞速打量四周：办公室宽大而空旷，无处藏身！
林格二人已经走到门前！
“厕所！”柳伊飞奔进办公室的厕所，将门一关，“他们半夜前来，总不会是为了上厕所吧？”
门外，林格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一按，“叮”的一声，大门的金属杆自动弹起。林格掏钥匙开门，打开电灯。中年人将麻袋扔到地上。
“啊--”林格打了个哈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你明知故问啊？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中年人捶了林格一拳，“喂，厕所在哪里？我工作了半夜，还没‘放水’呢。”
林格朝厕所指了指。柳伊一惊：中年人要进厕所？那自己不就暴露了吗？她急忙四顾：厕所比办公室还糟，连可挡身的假花都没有！
中年人脚步急促地向厕所奔来！
柳伊看见了厕所墙上的排气扇。情急之下，她一把扯下排气扇，硬着头皮钻进狭窄的通气管道，再将排气扇挡在自己面前。
中年男人进来，一边小便一边吹着口哨。
柳伊都不敢呼吸了。
中年人“放水”完毕，走回办公室对林格说：“喂，厕所的排气扇该修修了，电线都断了，挂在墙上。”
“这是机器人的事，”幸亏林格没在意，“咱们谈正事吧。为什么要半夜找我？”
“像我这种鬼鬼祟祟的人，当然只能半夜找你，”中年人说，“难道要我白天扛着个大活人来找你吗？”
柳伊一惊：什么，大活人？也就是说，麻袋里装的是一个人？他们绑架了谁？他们是不是也曾经用同样的方法绑架了爸爸？
“嘘，小声点儿！”林格提醒。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中年人往林格的老板椅上一坐，肮脏的球鞋跷上桌面，“喂，你要的人我带来了，我要的货呢？”
林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伸到中年人面前。中年人面露贪婪之色，伸手去抓，林格却把手缩了回去。
“干什么，你！”中年人大怒，“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知道我为什么不肯给你吗？”林格轻蔑地说，“你这次交人晚了三天！”
中年人拍案而起，“妈的，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当然要晚了！”
“你冒什么生命危险了？不就是把纳米机器人撒到食物里吗？”
“第一次干当然没有危险，但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呢？”中年人的鼻子几乎抵到了林格的脸，“你想过没有，城市里到处都是针头摄像机，‘纳管会’的人一查录像：哟嗬，为什么每次案发，都有朗曼这小子在场？他就是凶手！”
林格把中年人缓缓推开：“这倒是。”
“所以每次作案我都必须化装，还得化得比真的还真，不然骗不过纳管会的化装专家。一种化装手段用了一次，就不能用第二次。为了想出新的化装手法，我绞尽了脑汁，你说我能不慢吗？”
“好吧，算你有功。”林格把小瓶子塞到中年人手中，“这是你的宝贝，还有这瓶，”林格又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瓶，“这是‘作案工具’，记住是醒目的红色，你可千万别喝错了！”
“喝错了又如何？”中年人脸上竟然现出了悲哀的神色，“像我这样苟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怕死，”中年人脸上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神情，“谁都怕死，等你二百岁的时候就明白了。再见！”
“再见！”林格面无表情，“你先走，我后走，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中年人将两个小瓶揣入怀中，探头到门外望望，然后像小偷般溜进了电梯。
“人渣！”林格小声骂道，“我为什么不得不与这种人打交道？”
林格也出门，踏上另一部电梯。
柳伊急忙出了厕所，来到走道上。她盯着电梯系统使出特异功能--咣当一声，中年人乘坐的电梯停在四楼与五楼之间。
中年人的捶门声和叫骂声响起：“妈的，电梯怎么停了？林格你小子想杀人灭口啊？”
柳伊急忙下到五楼，双手掰开电梯门，跳进电梯。
中年人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小姐？”等看清柳伊的脸，中年人又说，“小姐你可真漂亮，你是来搭救我的仙女吧？”
“我是你的克星！”柳伊一把揪住中年人的领口，“说，你到底在跟诺德公司做什么交易？”
“我在做……”中年人分散柳伊的注意力，突然手腕一翻，将柳伊的胳膊扭住！
“嘿嘿，小姑娘还想在我面前撒野？”中年人得意道，“忘了告诉你，我得过全国散打冠军……什么，这……你……”
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中年人眼睁睁地看着柳伊转过身来，将他的胳膊扭住！
“这……这不可能！”中年人大喊。
“我也忘了告诉你，我是超能少女！”柳伊说，“快坦白吧，不然要受皮肉之苦！”
“好，我坦白！”中年人非常爽快，“林格是个吸血僵尸，他勒令我每天送一个人供他吸血，不然就杀了我！”
“你恐怖电影看多了吧？”柳伊手上加劲，“你最好编一个更高明的谎言。”
“哇，这都骗不了你？”中年人油嘴滑舌，“姑娘你太厉害了！”
柳伊正想给中年人点颜色瞧瞧，五楼的楼道上突然响起脚步声。
“朗曼！”林格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人大叫：“林格救我！有个吸血僵尸想吃了我……”
柳伊急忙在中年人脖子上一点，中年人昏迷过去。林格来到五楼的电梯口，柳伊抱着中年人跳下四楼。柳伊顺着楼梯狂奔，林格的脚步声在后面狂追。一楼大厅出现在眼前，柳伊顾不得那么许多，扛着中年人硬闯。红外线报警系统被触发了，凄厉的警报响彻大厅！
门口的机器警卫堵上来：“什么人？”
“救命！”柳伊大叫，“后面有人追我！”
机器警卫立正敬礼：“放心，交给我们了！”
林格跑来，机器警卫将他扭住。
“笨蛋！”林格大骂，“我是你们的总经理！”
“啊？总经理？”机器警卫吓得赶紧松手，“刚才那个家伙骗我们！”
柳伊咯咯一笑，心说我哪里骗了你们？确实有人在追我嘛！
等林格冲出大门，柳伊早已没了踪影。
柳伊狂奔了半个小时才停下，先扭住中年人，然后才解开他的穴道。
“快点说实话，”柳伊厉声道，“不然我把你扔到河里喂鱼！”
“我不怕，”中年人摇头晃脑，“因为这里没有河，嘿嘿。”
“那我把你交给警察！”柳伊说，“你干的坏事，够你坐一百年牢！”
“交给警察我也不怕，”中年人突然一脸认真，“因为，我就是警察！”
“还想骗人？”
“摸我的裤兜。”中年人努努嘴。
柳伊半信半疑地伸手，掏出一个黑皮证件。打开一瞧，银色的警徽闪闪发光。
“什么，你真的是……”柳伊吃惊不小，“那你为什么跟林格……”
“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好吗？”中年人微笑说。
三
与林格的办公室相比，中年人的办公室天差地别，又小又脏又破。
“世风日下啊，”中年人拨掉椅子上的杂志，请柳伊坐下，“现在电子警察大行其道，人类警察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喽！”
“照理人类警察应该被电子警察取代了呀，”柳伊提问，“为什么你……”
“很简单，”中年人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因为房间里没有第二张椅子，“电子警察虽然厉害，但它们的弱点也很明显：容易被犯罪高手篡改程序。一旦电子警察的程序被改，它们很可能就会变成可怕的罪犯！”
“所以还有你的生存空间，”柳伊说，“但我有个问题：你既然是警察，为什么要做坏事？”
“你是说我绑架公民？”中年人问，“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有些东西必须保密。再说了：你为什么深夜闯进诺德公司大楼？我看你也不像个好人！”
“我可以解释，”柳伊自我介绍，“我叫柳伊，我的父亲柳铭曾是诺德公司设计五部的工程师。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诺德公司的秘密，所以被诺德公司处理掉了。他至今是死是活，我一点也不清楚。我潜入诺德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查我父亲失踪之谜。”
中年人盯着柳伊，半天没说话。
“你应该相信我，”柳伊说，“难道你不想多一个帮手吗？”
中年人紧绷的脸庞放松了，“我叫朗曼，”他说，“我替诺德公司卖命，目的与你相同。”
“也是为了查出诺德公司的秘密？”
“对，”朗曼跳下桌，“起初我并不知道诺德公司有什么秘密，但是有一天，诺德公司的总经理林格找到我，说有一笔大买卖，问我干不干。”
“大买卖？”
“他给我一个红色的小瓶，里面装着特种纳米机器人。这种机器人的作用就是深入人的大脑，扰乱人的正常思维，让一个守法的公民，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让人去犯罪？”柳伊吃惊，“怪不得最近老是出现莫名其妙的犯罪事件！”
“都是我干的！”朗曼说，“我让纳米机器人钻入人类的身体，那人就会穷凶极恶地犯罪。”
“诺德公司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正是我想查明的，所以我装作贪财的样子，答应了林格的要求。”
“林格许给你什么丰厚条件？”
“他答应给我一栋高级别墅，”朗曼自嘲地说，“你知道纳米时代什么东西都不值钱，唯有地皮用机器人是造不出来的，地球就这么大嘛。这个条件是很诱人的，因为我至今还住在办公室里，办公室就是我的家。另外林格还答应，一有新的发明，不管是守法还是违法的，都会第一个让我享用。”
“比如？”
“比如永生机器人，”朗曼说，“这种纳米机器人可以修复人体老化的器官，让老人重返青春。可惜这种机器人过一段时间就会失效，所以我不得不经常替诺德公司卖命。我怀疑是林格有意将永生机器人设计成这样的。嘿嘿，永生机器人自己生命短暂，真是个大笑话！”
“可这是违法的！”柳伊说，“如果大家都不死，而婴儿还在不停地生出来，地球将面临可怕的人口爆炸！”
“没错，但谁不想长生不老呢？”朗曼说，“当然，我也只是表面上表现得兴趣百倍。我的真实目的，还是查出诺德公司的阴谋。”
“查出来没有？”
“当然没有，不然林格还能那样神气活现吗？”
柳伊思索一下，抬头说：“他们唆使公民犯罪，是为了什么？”
“为了要他们的身体，”朗曼回答，“只有公民犯罪，电子警察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其逮捕，送到我们的政府--诺德公司。林格亲口对我说，他们用这些人来做实验，试制一种终极产品。如果发明成功，地球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到底是什么产品，一定要用人来做实验呢？”
“这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
“也许，”柳伊说，“我父亲正是发现了这个关键，才被诺德公司……”
“杀人灭口！”朗曼接着说，“或者，被他们用去做了实验。”
想到亲爱的父亲在实验室中备受折磨的惨状，柳伊的眼泪涌了出来。
“傻姑娘，多愁善感！”朗曼嘲笑，“你父亲死了，他是英雄啊。再说为了解救全人类，死几个人算什么？”
“你倒说得轻巧，哪个生命不是生命呢？”柳伊怒道，“不，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还不能断定我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自欺欺人也好，”朗曼说，“反正……”
嘟！嘟！嘟！壁挂电视响了起来。
“有电话，”朗曼说，“你先躲起来。”
柳伊藏在桌子下面，朗曼用遥控器接通电话。屏幕上出现林格的脸。
“刚才是怎么回事？”林格质问。
“你还好意思问？！”朗曼故意用愤怒的语调骂道，“你小子不地道，在大楼里埋伏了刺客想杀死我！”
“我也不清楚那是谁，好像是个女的？”
“我怎么知道？”朗曼没好气地说，“幸亏我装死，趁他麻痹大意逃了出来。”
“不是你派的密探？”林格问。
“我派的密探，能把我打个半死？”朗曼大怒，“你太没诚意了，今后不跟你这种人做生意！”
朗曼作势要挂断电话，林格急忙说：“哎，一场误会，有话好说嘛！”
“怎么说？”
“下回生意，我给你报酬加倍，如何？”
“两瓶？”朗曼摇头，“不干！”
“五瓶如何？”
“十瓶！”朗曼背对屏幕，“不然就找别人去！”
“好吧，”林格说，“就按你说的办！”
朗曼跳起来：“哈哈，爽快！”
“现在你可以行动了。”
“这么急干吗？天还没亮呢。”
“实验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对‘原料’的需求量日益增大，”林格说，“如果你做不到，我真的找别人去了……”
“好吧，”朗曼说，“这可是件高难度的活儿，我得找一个助手呢。”
“这随你，但一定要可靠，”林格说，“祝你走运。”
朗曼关了壁挂电视，敲敲桌子。
“出来吧，助手小姐，”他说，“咱们‘干活’去！”
“干什么活？”柳伊钻出来问。
“当然是唆使别人犯罪，”朗曼道，“不然到哪里去绑架大活人？”
“绑架啊？我不干！”
朗曼的表情严肃了，“请记住：这是为了地球成千上万的人民，也是为了你的父亲！”
柳伊盯着朗曼的脸，脸上皱纹密布，没有一丝虚伪。
“好吧，我跟你去，”柳伊点头，“愿天神原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