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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夏洛蒂与上尉找到了共同兴趣,爱德华与奥蒂丽也自然变得更加亲近。散步的时候,爱德华与奥蒂丽喜欢走小路,在前面走得很快,上尉和夏洛蒂则在后面跟着,谈着更为重要的事情。他们重新发现了许多地点,并意外地同时对许多景色感兴趣,然后继续平静地跟着爱德华和奥蒂丽的足迹前进。

爱德华在这一带打过猎,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他带着奥蒂丽穿过一条荒芜的小路,赶向前去,他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古老的磨房隐蔽在岩石之间。然而,那人迹罕至的小路很快就被荒草埋没了,他们这才发现似乎迷路了。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听到了水车轮子的响声,这就意味着,他们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他们走到一处悬岩边上,果然看见了那个隐蔽在陡峭的岩石和高高的树木中间的古老而奇妙的黑色木构筑物。他们决定越过青苔和岩石爬下山去。爱德华走在前面,他回过头块块岩石跟在后面,他顿时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在头上飘动着的天使。当她在无法保持平衡的地方几次握住他的手,扶着他的肩头的时候,他无法否认,他感触到的是最温柔的女性。他几乎希望她真的跌一跤,好让他将她接住,抱在怀里。但他并没有办法这样做,他担心这会冒犯她,会伤害她。

他们走下山来,在高树下的一个土桌子旁面对面坐下。爱德华一边打发友好的磨房女主人去取牛奶,一边又叫好客的男主人去迎接夏洛蒂和上尉。接着,他有点犹豫地对奥蒂丽说:“奥蒂丽,我有个不情之请。您要是不接受,也请您原谅我。您并不隐瞒,您在上衣底下,贴着胸脯戴着一个您父亲的微型画像。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好人,即使您基本上没怎么见过他,但他在您心里一直都有一席地位。但是,请恕我冒昧,这画像未免太大了。每当您抱起某个小孩或其他什么东西,每当我们坐的马车开始颠簸或者进入丛林,甚至就在刚才我们下山的时候,我都在担心您。我担心意外的跌撞会给您带来致命的伤害。您可不可以看在我的分上,把那个画像取下来。当然这不是说让您从记忆中或者房间里取下来,而是把它供在您卧室的最神圣的角落。只是您现在就得从您胸脯上把这个东西取下,因为它这么贴在您的胸口上,我觉得很危险。当然,这也许是一种过分的焦虑。”

奥蒂丽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低着头沉思着。接着,眼睛又像望着天空似的,从容地解开项链,取出了画像,把它在额头上按了按,递给爱德华:“在我们到家之前,就由您替我保管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我十分珍惜您对我的友好关心。”爱德华很想把画像拿到嘴唇上吻,但他只是握住了奥蒂丽的手,把它压在自己的眼睛上。也许这是世上他握过的最美好的两只手,此刻,爱德华觉得似乎有块石头从他心上落了下来,他与奥蒂丽之间的一道樊篱似乎也消失了。

夏洛蒂和上尉在磨坊主的引导下,沿着一条比较舒展的小路走了下来。大家彼此问候,都有一种清新愉快的感觉。他们都不打算沿老路回去,爱德华建议走小溪那边的一条石子路,这样还可以顺便看看那些小池塘。他们穿过树林,朝田野望去,看见一个个五彩斑斓的乡村,和一个被绿色果木包裹着的农庄,还有一个农庄隐蔽在高处的树林里。

他们朝着凉亭的位置走了下去,这是他们第一次聚在亭子里。这时,他们异口同声地道出了一个计划:将今天走过的不太利索的小路,好好整修一番,以便大家能够悠闲舒适地在这条路上散步。他们各自提出自己的建议,计算着目前走完这条路需要好几个钟头,要是选一条更好的路,只要一个小时就能绕回古堡。他们打算在磨坊下面溪水与小池塘相交的地方,建一座小桥,这样既缩短距离,又可美化风景。

不过,夏洛蒂却不太赞成他们这个创造性的设想。因为她考虑到,这样一项工程需要巨大的费用。爱德华则回答说:“总会有办法的!那个在森林里的农庄,看着好像很美,但没什么收益。我们可以把它卖掉,然后就有钱修桥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在无价的散步当中享受到由合理的投资换来的利益。况且,最近年终结算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从这个农庄得到的收益真的很少。”对此,作为一个好管家,夏洛蒂并没有办法表示异议,这是他们早就讨论过的问题。现在,上尉又提出一个把土地分给森林里的农户的想法,但爱德华却希望把事情办得更痛快些,说现在就有个佃户想买下农庄,可以遂了他的心愿,他会分期付款,这样,他们就可以分期分段地进行这一工程。

这个有理有节的方案自然得到一致认可。四个人的心里,都已勾勒出了一条逶迤曲折的新路,以及沿途的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和休憩点。为了计划更周详,他们一到家,便立刻取来新绘制的地图,对那条走过的路进行审查,研究在哪些地方如何把路径治理得更好。他们又把早先提出的方案重新讨论了一下,结合新的想法,再次确定了古堡对面新别墅的修建地点,并决定修一条弧形的小路通向那里。

奥蒂丽一直默默地听他们讨论。爱德华把平面图从夏洛蒂面前挪到她面前,请她也发表下意见。看到她又开始犹豫,便亲切地鼓励她,不要保持沉默,一切都还处在可以取舍的开始阶段。

“我希望别墅建在这里,”奥蒂丽用手指着山上最高处的一块平地,“虽然从那里看不见古堡,因为那里被小森林掩住了,但是,正是由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人们就会感到置身在一个新的世界中。这里的水池、磨坊、山顶、山脉和田野的景色都异常美丽,路过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说得对!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奥蒂丽,你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爱德华大声响应道,拿起一支铅笔,在山的高处重重地画了一个长方形。

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却令上尉很难受,因为他并不乐意看到一张精心绘制的干净的平面图就这样被污损。不过,他也赞同这个想法。

“奥蒂丽说得有道理,人们走这么远,肯定不只是为了去喝杯咖啡,或尝一条在家里还没吃够的鱼。我们应该追求变化,追求不熟悉的东西。老一辈的人选择在这里建造古堡是有道理的。这儿不仅可以避风,还可以就近买到日常生活用品。一个仅为了休憩和社交,而不是居住而建的建筑物在这里选址是很适宜的,人们肯定会在这里愉快地度过一年中最美好的时节。”

随着讨论深入,这条建议的优越性越来越突出。不过,一想到它是由奥蒂丽提出来的,爱德华的内心就充满了骄傲和自豪,仿佛这是他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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