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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沉睡者(1)

欧阳北辰提前半个多小时到达了机场大厅。虽然他曾前后三次进出过这里,但他对这个宽大敞亮的机场航站大楼并不很熟悉。自进入大厅后,他就一直在各处观察着,他不仅要将这座机场航站楼的内外环境都摸清,还要依靠自己那超强的第六感来暗自感受和判定,这里是否潜藏有某种不可知的危险气息。

就在布莱恩乘坐的那架航班即将进港前的十分钟,欧阳北辰突然感受到了那种熟悉而强烈的预感,他微闭双目全身略一放松即已感觉和判断出了威胁来源的方向和人数。随即,他朝那个方向走去并暗中观察。很快,他即发现在那个方位上有两名三十余岁的白人男子以极专业的角度分立于两处不同的位置。这两名男子的耳朵里各有一枚无线耳塞,在其身着的衬衣和T恤的领部都微露着一个细小的针式无线话筒,若非留意观察绝难发现。其中一名男子身材不是很高大,但却异常精干,他站立于距到港出口处约15米的位置上,看上去像是一名接机者;而另外一名高大健壮的男子,则站在与他那名同伴成45度夹角、相距约40米的靠近大厅门口的斜线位置上。这显然是个极专业跟踪监视站位,被监视目标只要一出现于港航站大厅的出口,就会立刻被纳入跟踪、监视者的视线范围之内而无法逃脱。

欧阳北辰当然已经从这两名男子犀利的眼神及看似漫不经心的神态动作中,看出了他们绝非一般机构中的普通工作人员,而是训练有素、身怀绝技的专家级别的高级专业人士。欧阳北辰明白,目前这两名男子在机场大厅的任务仅限于跟踪、监视,对布莱恩暂时并无其他威胁。但明显的是,布莱恩能得到CIA如此之高的“礼遇”,显然已被他们纳入了极为重要的黑名单之中了。就像林子雄所说的,布莱恩这次很有可能会面临极为严重的危险局面,甚至是生命危险。

布莱恩从进港航站大厅的出口出来后,略微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接机人群便迅速走到了一个公用电话跟前。他从衣兜内拿出一个圆形的底部带有橡胶套的变音器,安装在了电话听筒的受话端,然后开始打电话。这一切都在欧阳北辰的视线当中。

“Hello!博锐特·阳,我是布莱恩。”电话接通后布莱恩对着话筒说道。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布莱恩的那个变了音的奇怪问候声后,欧阳北辰说道:“你好,布莱恩,我是博锐特·阳。我能看见你,但你已经被监视了,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见面。”

“OK,我明白了,阳!”布莱恩立刻说道。“布莱恩,我们要把监视者甩掉然后再见面,所以你现在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欧阳北辰说道。

布莱恩很冷静,说道:“好的,阳,请说!”“听着,布莱恩,我知道你来过A市很多次,对这座城市很熟悉。你出了航站大厅后就坐出租车直接到A市红场,然后进入红场地铁站,并在人流稠密的地铁站想办法甩掉跟踪者。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欧阳北辰说道。

“是的,我知道该怎么做,阳!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布莱恩很肯定地说道。

“非常好,布莱恩!”欧阳北辰说道,“记住,目标一共有两名,都是白人。特征是:一名身穿乳白色短袖衬衫、灰色西装裤、黑色旅游鞋,中等身材,黑色短发,很精干,目前在你身后15米左右的位置上;另外一名身穿浅蓝色T恤、蓝色牛仔裤、运动鞋,身高与你相仿,很健壮,浅栗色中长头发,现在离你50米左右。”

“谢谢你,阳,我会暗中留意他们的。”布莱恩说道。“不必客气,布莱恩。”欧阳北辰说道,“你在确定已经甩掉了这两名跟踪者后,立即进入古姆百货公司,然后迅速穿过购物街从后门出来,我会在在那儿停一辆车上。记住,我开一辆黑色丰田皇冠牌轿车,尾号是27,就停在后门外街道右手的拐角处,我看到你后会打开车上的双闪示警灯。另外,我们结束这次通话后,请随便拨出一组电话号码后再挂机离开,然后等5分钟后再从航站楼出来搭乘出租车。你明白了吗,布莱恩?”他随后问。

“OK,阳,我明白了!”布莱恩说道。“好的,布莱恩,现在挂电话,我们开始按计划行动!”欧阳北辰说道。“OK,阳。ByeBye!”布莱恩说完,立刻挂掉了电话,紧接着又随便拨出了一组号码,也不管对方是否接听就立即压掉电话。随后他迅速取下变音器并挂上了电话听筒,转身离去。

欧阳北辰看着布莱恩汇入了熙攘的人流,而那名离布莱恩较近的男子则紧紧尾随着布莱恩也汇入了人流之中。与此同时,站在远处的那名较为高大的靠近大厅门口的男子,则迅速向布莱恩刚离开的那部公用电话跑了过去。可惜,他还未来得及跑至跟前,这部电话已有顾客抢先使用上了。当然,使用这部电话的是欧阳北辰。这名男子见状,只好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马上掉头离去。欧阳北辰见这名男子离去后即刻挂上了电话听筒,然后迅速离开航站楼向停车场走去。

自与欧阳北辰通过话后布莱恩就开始留意起了自己的身后,以他丰富的反跟踪经验很快便发现了自己身后的尾巴。布莱恩明白,对方两人肯定是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跟踪监视这类小活计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若想甩掉他们其实并不容易。他在心中暗暗地盘算着甩掉他们的最佳方案。

出租车把布莱恩径直送到了红场地铁站的附近。下车后,布莱恩即兴致勃勃地游览起红场广场,他从摄影包中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四处拍照,似乎并不急于进入到地铁站内。那两名跟踪者虽然离布莱恩很远,但在红场空旷的广场上依然显露无遗。布莱恩从未有意向那两名跟踪者的方向看,他假装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专心致志地在红场上四处拍摄风景照。

作为一名资深的高级新闻记者,布莱恩的拍摄技巧当然相当高明,他转着圈拍摄红场当中及周边的各种风景与人物,很自然的,那两名跟踪者就在他那带长焦镜头的高级专业相机的底片上,留下了他们清晰的影像。然而,这两名精明的专家级别的跟踪者已有所察觉,但他们显然对此无可奈何。不过,在他们的眼里,布莱恩此刻也就是个活着的死人而已。这个活死人照相机里的底片迟早都会被曝光的。

布莱恩感觉差不多了。既然已在底片上留下了好几组这两人清晰的影像,也该到甩掉他们的时候了。接着,他又装模作样地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后就收起了相机,然后随着广场上熙攘的人流,很自然地向着不远处红场地铁站的入口走去。

A市的地铁站是世界上最美的。自进入地铁站后,布莱恩似乎就已被站内宏大的建筑规模和富丽堂皇的华美风貌吸引住了,他又习惯性地拿出了相机,然后在站台边宽阔的大厅内四处走动着拍摄了起来。布莱恩看似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并拍摄了几张照片后,就已经暗中摸清了那两名跟踪者的方位了。

当一列地铁列车呼啸着停靠在站台边上时,布莱恩随着人流进入了车厢内并朝里走去,一直走到了车厢另一头的车门处,然后就站在了靠近门口不远的位置上。他已暗中发现有一名跟踪者也已进入了车厢内,并且离自己不远。布莱恩转过身来面对着车窗,然后就看见车厢外那名高大的跟踪者依然站在站台上,并用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时不时地暗中瞥视着自己,而布莱恩也在用眼睛的余光紧盯着此人的一举一动。

此前,布莱恩已在暗中观察并仔细测算过列车停靠的时间和车厢关门的时间间隔,他在心中暗暗掐算着秒数。当站台上响起了列车即将启动的警示铃声后,那名在车厢外的跟踪者才最后一个进入了车厢内。布莱恩很冷静,他将时间掐算得非常精确,就在车厢门开始缓缓启动并合拢至一半左右时,他突然起身迅速地几大步便跨到了车门跟前,随即侧身疾速地闪出车门。他这一起、一跨、一闪之间,不到两秒钟,车厢门已擦着他的衣角紧紧地合拢在了一起。

此时,列车也开始缓缓启动。布莱恩的这一拿捏精准的突然举动,直叫那名一直在防范着他这一招的跟踪者,大吃一惊!他只好紧盯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目送着列车缓缓离去的布莱恩毫无办法。列车驶离站台后,这名跟踪者转过头来与同伴远远地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撇了下嘴角,同伴则报以摇头苦笑。

布莱恩一直在站台上紧盯着这趟列车,直至其消失于自己的视野中后,方才转身离去。这个地铁站离古姆百货公司不远,布莱恩警惕地快速穿越红场后即进入了百货公司。当然,他非常留意自己的身后,并未发现有新的跟踪者。

在穿过古姆百货公司敞亮悠长的购物街出了后门之后,布莱恩转身向街道右侧的拐角处仔细察看。他发现在离自己大约50米处,停着一辆车尾两端不停地闪烁着橘黄色示警灯的黑色轿车,而车子的尾号正是27,于是他迅速向这辆轿车奔去……欧阳北辰将轿车停在了街道上这处不显眼的位置上,然后调整车子的倒车镜使之正好能清晰地映照到古姆百货公司的后门。当他在倒车镜中看到布莱恩那瘦高的身影警惕地从那扇宽大的后门出来之后,当即发动汽车引擎并按下了示警灯的开关。布莱恩很快便发现了这部闪烁着橘色示警灯的黑色轿车,并迅速地向停车处跑了过来。他微微一笑,看来布莱恩干得不错!

布莱恩跑至车前拉开车后门迅速钻了进去。欧阳北辰扭头看着他,展颜一笑:“欢迎来到美丽的A市,布莱恩先生!”说着,伸出手来。

布莱恩脸上展露出开心的笑容,“噢,你好,阳!”说着与欧阳北辰热烈握手,“好久不见,真高兴能在A市再见到你!”

寒暄过后,欧阳北辰即回身挂挡,驾车迅速驶离了这条街道。他边开车边说道:“布莱恩,跟踪你的这两个人非常危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CIA的人。”

“是的,阳,我想你猜得没错!”布莱恩点头说道,“我的这个调查让CIA很紧张,我遇到这种情况已不止一次了。”

布莱恩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轻描淡写,好像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了。欧阳北辰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布莱恩,你这次遇到的情况可能与你以前遇到的不太一样,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我想,他们这次恐怕是来要你的命!”他对布莱恩发出了严重的警告。

布莱恩猛然一怔,不禁大吃一惊:“什么?”随即,有些疑惑地急切证实道,“你是说,他们要在A市暗杀我吗?”

欧阳北辰抬头看了看车内后视镜,点头道:“是的,布莱恩,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我想,你的调查已经触动到了他们最为敏感、最为核心的部分了,我认为他们有理由动杀机。你的这次A市之行对他们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他们应该不会放弃,虽然这有一定的难度。”

布莱恩听了欧阳北辰这几句言简意赅的分析之后,头脑已然清醒了过来。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看着车窗外美丽的A市街景,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阳!A市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之一。也许,我真的会死在这美丽的A市。”接着摇头感慨道,“噢,可惜!我离真相已经很近了,看来最终还是可望而不可即!”

欧阳北辰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中布莱恩那忧郁而伤感的面部表情,心下不由暗暗一笑。心想,看来布莱恩对自己能否保护其生命安全并未抱太大期望,依然心存忧虑。

欧阳北辰对布莱恩的这种想法当然能够理解,毕竟林子雄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所具备的能力。可想而知,让布莱恩对一个仅仅见过两面的仅懂得一些粗浅中国功夫的年轻人去对付CIA派来的至少两名以上的高级职业杀手这种事抱有很大的期望,显然是不现实的。

“布莱恩,问题恰恰就出在你只是接近真相而还没有得到真相这一点上。假如你现在已经得到了真相的话,CIA是不可能、也不敢对你动杀机的。”欧阳北辰接着分析道。

“是的,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布莱恩点头承认道,“如果我掌握了确凿的证据,CIA根本不敢动我!”“布莱恩,你现在的调查已经严重地威胁到CIA的核心机密和M国政府的核心利益了,可惜的是,你还没有掌握到其中最关键的证据就被他们觉察到了。我想,他们之前的那一系列行动显然是在警告你,但你并不买账也没放弃继续调查这个案子的努力。他们会由此认为,如果再容忍你继续调查下去的话,你很有可能会把他们的这个’沉睡者计划‘的核心机密给彻底揭穿了。

“我想,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强势国家的政府会允许自己的公民这么做,即便是像M国这种最民主的国家也一样。你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我估计,一是他们做出要把你这个祸根彻底铲除掉的决定还不太久;二是因为你虽说不是很著名,但毕竟也是个在M国国内、国际上小有名气的新闻记者,所以他们有所顾虑;再或者,就是因为他们暂时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总之,说实话,你能活到现在确实很侥幸,布莱恩!因此,你这次来A市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欧阳北辰继续深入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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