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回了住处,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明石。
明石倒是没有出来,但是推开了一扇玻璃窗,探出了上半身仰头望天,忽见大吉回来了,他看着大吉欲言又止,及至大吉走近了,他才说道:“今天有这么多的星星。”
大吉听了这话,也仰起脸望了一眼,结果发现今天的星星确实是多,是名副其实的繁星。不过对她来讲,星星月亮不是稀奇风景,当年她夜里吃饱喝足了,无所事事,可以仰卧在一股子粗树杈上,把星星一直从明看到暗。
于是她就没理会。
院子里除了她自住的房子之外,左右还有两间小房,其中一间类似厨房,但是里面的灶台都是摆设,没有柴禾也没有大锅,只有一口大水缸,缸里的水一见少,士兵就会自动的挑水把它添满。大吉走去厨房,从缸里舀了水往盆里倒,自己先是洗漱一番,然后再换一盆新水进房端给明石。洗漱的时候她用了一点东洋香皂,所以洗过之后,手和脸都留有余香。这点香味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人都躺下了,她还是不住的去嗅自己的手指手掌,不确定这气味究竟是香还是臭。
就在这时,躺在她身后的明石伸来了一只手,那手大模大样的钻进她的内衣,直奔了她的胸脯。她低头看了一眼,心想凌晨到此刻,两个人已经“好”了两次,难道他还想要第三次吗?
她也不知道一日夜内“好”上几次才算对劲,所以竟想得出了神,直到那只手忽然半轻不重的一拧她。她疼了,不假思索的扯出了明石的手,然而明石随即又向她的后背打了一下。她莫名其妙的翻身过来:“你干什么?”
明石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表情非常的幼稚,非常的坚贞,像个少年志士,并且对着她的肩膀又打了一拳。
大吉这回可真是困惑透了:“疯了?”
明石收回手,开始瞪她。大吉抬手理了理长发,同时饶有兴味的上下打量着明石,打量到了最后,她忽然一扑而上,搂住明石翻了一圈。骨碌碌的滚到了大炕里面,她低声问道:“你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晚上和你闹着玩?还是我刚才回来没和你说话?”
明石喘得厉害,但是满脸的不屈,坚决一言不发。大吉实在是没看懂他的路数,于是干脆不管那些,低了头就去亲他的脸和嘴唇。结果这一亲还真是亲对了,挣扎着撩起自己的上衣,明石把大吉的手往自己身上拉扯,又用双手捧了大吉的脸蛋,歪着脑袋和她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吉也是喘得厉害,明石在发烧,她也一样。明石不知何时占了上风把她压到了身下,弓起身体向下挪了挪,明石把脸埋进了她的胸中。大吉对他没轻没重,他对大吉也是没轻没重,他叼着她噙着她,口水津津拼命的吮,直到她慌乱的抬手拍打了他。
慌乱之余,大吉想:“第三次。”
第三次非常好,结束之后两个人躺着说话,余韵也是非常好。明石的确是生气了,因为大吉回来先是不理他,后来上了床,竟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拥抱他。他在大吉面前,心理年龄不会超过八岁,不但是个小男孩,而且是个心眼很小、醋意很大的小男孩。
“我是在想事情。”大吉告诉他,又把手伸到他面前:“香皂的味道,臭不臭?”
明石凑上去嗅了嗅:“不臭。”
大吉收回手也嗅了嗅:“味道都没了。”
“那也一定不会臭,是香皂,又不是臭皂。”
大吉听了这话,放了心。两人又躺了片刻,大吉忽然想问他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愿不愿意和自己留在这个时代,愿不愿意和自己结婚,做一辈子的夫妻。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怕自己不识相,问来问去碰一鼻子灰,还扫了当下这一片好兴致。
“过一天算一天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知道其实明石此刻也在考虑着同样的问题,不过明石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明石不知道的是自己。
明石总觉得自己不可能会爱大吉——不止自己,任何人,只要没疯没傻,都不可能爱上大吉。
可若是一点都不爱,自己这又是在干什么?
所以到了最后,明水和大吉达成了共识:“过一天算一天吧!”
无论有没有爱,他们现在都已经是把两个人搂抱成了一个人,而且谁也不舍得放手,谁都觉得这样最好。
既是这样最好,那么,两个人就这样好了下去。而且在半个月内,明石不但恢复了些许元气,还很奇异的长高了一点点,肩膀也宽了一点点。从脖子往下的身体是增添了些许的男子气概,脖子往上则依然还是一张小白脸,胡子虽然是有,但是似有似无的抽象派,倒是鬓角发根密了许多,是戏台小生才有的“鬓若刀裁”,刀子剃过之后,也依然留着淡青的痕迹。天气越来越晴暖了,却又不是盛夏式的酷暑,只是鸟语花香、晴空如洗,让明石在房内坐不住,没事的时候就搬了椅子到院子里坐。人人都知道司令麾下的女侠在这院子里公然养了个小子,但凡有机会,就总要设法从门口往内瞧上一眼。一眼瞧过之后,所见所闻够他们嚼上半天的舌头。
明石的脑回路与众不同,完全不以吃软饭为耻,坐在房门口的阴凉地上,他怡然自得,活得挺舒服。
丁溥天也听到了些许闲言碎语,于是找来个长舌头的副官,问道:“那小白脸,和咱们女侠,过得挺好?”
“报告司令,好像是挺好。”
“就凭咱女侠那个——那个——那个生活习惯,那小子没害怕?”
“没听说他害怕啊!”
“那你成天乱窜,你到底都听见什么了?”
长舌头副官思索了一下,然后很慎重的答道:“司令,咱女侠和那小白脸,好像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听把大门的小兵说,后半夜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能听见他俩嗷嗷叫唤。”
“什么?就那么个兔崽子,能把咱女侠弄得嗷嗷叫唤?”
“不不不,不是女侠,叫唤的是那个兔崽子。”
司令听了这话,当即和副官对视了片刻,末了低声问道:“女侠……这么厉害吗?”
副官一挑眉毛一挤眼,对着司令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